正月剛過，老巷就被一場初春雨裹住了。雨不大，像牛毛似的飄著，把青石板路潤得發亮，也把書店門口那棵老槐樹的枝椏洗得嫩綠。陳爺爺一早起來，剛把窗戶推開條縫，就聽見巷口傳來“吱呀”的木板聲——是老周推著他的舊書攤過來了。

“老陳，快來搭把手！”老周的聲音混著雨聲飄進來，陳爺爺連忙披件厚外套跑出去。只見老周推著輛舊木板車，車上鋪著塊藍布，布上擺著十幾本舊書，有翻得卷邊的《三國演義》，有封皮泛黃的《唐詩宋詞選》，還有幾本兒童繪本，書頁上還留著淡淡的鉛筆涂鴉。“昨兒整理閣樓，又翻出些舊書，想著雨天沒人逛街，不如在你書店門口擺個攤，街坊們路過能翻翻，也算給書店添點人氣。”老周邊說邊把木板車停在書店門口的屋檐下，生怕雨水打濕了書。

陳爺爺幫著把書一本本擺整齊，指尖碰到一本《安徒生童話》時，忽然停住了——這本書的封皮上，還留著個小小的牙印，是他孫女小時候咬的。當年孫女來書店玩，總愛抱著這本書啃，后來孫女隨兒子去了外地，這本書就被忘在了閣樓里。“這本是我孫女小時候的書，沒想到還在。”陳爺爺輕輕拂去封皮上的灰塵，聲音里帶著點懷念。老周湊過來看了看，笑著說：“這書有年頭了，說不定巷里的小朋友會喜歡。”

正說著，林小雅打著傘來了，手里還提著個紙袋，里面裝著剛買的油條和豆漿。“陳爺爺，老周叔，我買了早點，你們先吃點墊墊肚子。”她把紙袋放在柜臺里，看見門口的舊書攤，眼睛一亮：“呀，這舊書攤真有意思！我小時候最喜歡在舊書攤找連環畫了，有時候能蹲一下午。”說著拿起一本《大鬧天宮》的連環畫，翻了兩頁，嘴角忍不住上揚：“這本我小時候也有，后來搬家弄丟了，沒想到在這兒又見著了。”

雨漸漸小了，巷里的街坊們也慢慢出來了。張嬸提著菜籃子路過，看見舊書攤就停下了腳步：“老周，你這攤兒上有做飯的書嗎？我想學著做幾道新菜。”老周立刻從攤底翻出一本《家常菜譜》，封面上還沾著點油漬：“這本你拿去看，里面的紅燒肉做法特別地道，我老伴以前就照著這本書做。”張嬸接過書，翻了兩頁，笑著說：“太好了，謝謝你老周！等我學會了，就給你們送碗嘗嘗。”

小滿是被油條的香味吸引來的，她穿著件粉色的雨衣，蹦蹦跳跳地跑過來，看見舊書攤上的兒童繪本，立刻湊了過去。“陳爺爺，這本《小熊的生日》我能看看嗎？”她拿起繪本，坐在小凳子上，認真地翻了起來，時不時還小聲念出里面的文字。林小雅走過去，坐在她旁邊，給她講繪本里的故事，小滿聽得入神，連手里的油條都忘了吃。

中午的時候，雨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給老巷鍍上了層金邊。老周的舊書攤前也熱鬧起來，巷里的孩子們都圍了過來，有的翻連環畫，有的看繪本，老周則坐在一旁，給他們講書里的故事。陳爺爺和林小雅在書店里忙活，時不時探頭看看門口的舊書攤，聽著孩子們的笑聲，心里暖暖的。

下午的時候，來了個陌生的年輕人，戴著副眼鏡，手里拿著個筆記本。他在舊書攤前蹲了很久，翻了一本又一本舊書，最后拿起一本《魯迅雜文選》，問老周：“大爺，這本書多少錢？我爺爺以前也有一本，后來弄丟了，他總念叨著。”老周笑著說：“這書你要是喜歡，就拿去看，不用給錢。咱們擺這攤兒，就是想讓好書能遇到喜歡它的人。”年輕人聽了，感動得連連道謝，說要把書帶給爺爺看，等爺爺看完了，再把書還回來，讓更多人看。

傍晚的時候，老周開始收拾舊書攤。陳爺爺幫著把書一本本放進木板車，林小雅則把孩子們留下的小玩具收拾好。小滿抱著那本《小熊的生日》，舍不得放手，老周笑著說：“小滿要是喜歡，就把這本書帶回家，看完了再還回來就行。”小滿聽了，高興得跳了起來，抱著書跟老周道謝。

收拾完舊書攤，老周推著木板車準備回家，陳爺爺送他到巷口。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老周回頭說：“老陳，以后有空，我還來擺舊書攤，給書店添點熱鬧。”陳爺爺點點頭，笑著說：“好啊，我等著你。”

回到書店，陳爺爺拿起故事本，翻開新的一頁，寫下：“正月末，初春雨后，老周在書店門口擺了舊書攤，遇到了很多喜歡書的人。舊書攤雖小，卻裝滿了溫暖。”林小雅幫著整理書架，小滿則坐在小凳子上，繼續看那本《小熊的生日》。“叮鈴——”風從外面吹進來，銅鈴響了，帶著雨后的青草香，落在故事本上，像在為今天的溫暖故事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