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腳步悄悄走近,巷口的櫻花樹慢慢冒出了花苞,粉嫩嫩的,像一個個小燈籠掛在枝椏上。陳爺爺每天都會去看櫻花樹,數一數花苞的數量,然后在周先生留下的筆記本上記下來:“今日櫻花樹有十個花苞”“今日櫻花樹有二十個花苞”“花苞開始泛粉,再等三日該開了”……每一筆都寫得認真,像是在和遠方的周先生分享老巷的春天。
這天一早,陳爺爺像往常一樣提著水壺去澆櫻花樹,剛走到樹旁,就看見巷口站著個熟悉的身影——深色外套,背著去年離開時的舊背包,手里還提著個紙袋子,正望著書店的方向出神。是周先生!陳爺爺手里的水壺差點沒拿穩,快步走過去,聲音都帶著些激動:“周先生,你可回來了!”
周先生轉過身,看見陳爺爺,笑著走上前,把手里的紙袋子遞過去:“陳叔,我帶了城里的點心,您嘗嘗。”他的聲音比去年溫和了些,眼角帶著旅途的疲憊,卻難掩笑意,“我昨天剛處理完城里的事,今天一早就趕回來了,就想趕上櫻花開放。”“快了快了!”陳爺爺拉著他的胳膊往書店走,“花苞都鼓起來了,再過兩天準開,咱們這是趕得正好!”
剛走到書店門口,就聽見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小宇背著書包從巷尾跑過來,老遠就喊:“周爺爺!”他跑得太快,差點摔了個趔趄,一把撲進周先生懷里,仰著小臉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周爺爺你終于回來了!我給你寫了八封信,還畫了雪人的照片,你收到了嗎?”周先生蹲下身,摸了摸小宇凍得微紅的臉頰,從背包里拿出個小小的毛絨兔子:“收到了,爺爺都好好收著。這個給你,城里買的,和你畫里的小兔子一樣。”小宇抱著毛絨兔子,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周先生的手就往巷里走:“我帶你去看咱們搭的涼棚,冬天還堆了雪人呢!”
正說著,張嬸系著藍圍裙從巷口的攤子跑過來,手里還拿著塊剛蒸好的櫻花糕:“周先生!可算把你盼回來了!”她把櫻花糕塞進周先生手里,熱乎的糕餅還冒著氣,“這是今早剛蒸的,你快嘗嘗,還是去年的味道不?”周先生咬了一口,清甜的櫻花味在嘴里散開,和記憶里的味道一模一樣,他點點頭:“好吃,比城里的點心還香。”張嬸笑得眼睛都瞇起來:“好吃就多吃點,我攤子上還蒸了一籠,給你留著呢!”
李叔扛著工具箱也來了,手里拿著一把打磨得光滑的小木勺:“周先生,還記得這個不?去年說給你做的,你走后我又打磨了好幾遍,現在用著正好。”他把木勺遞過去,勺柄上還刻著小小的櫻花圖案,“以后喝張嬸的粥,就用這個,順手。”周先生接過木勺,指尖摸著光滑的木頭,心里暖暖的:“謝謝您,李叔,這木勺我肯定好好用。”
王伯也慢慢走過來,手里提著個小陶罐:“周先生,我泡的櫻花酒又好了,比去年的更醇些,晚上咱們在涼棚下喝兩杯,聊聊你在城里的事。”林小雅則背著相機,笑著說:“周先生,我拍了好多老巷的照片,夏天的綠葉、秋天的槐葉、冬天的雪,還有大家修石板路、搭涼棚的樣子,一會兒洗出來給你,咱們貼在故事本里。”
街坊們圍著周先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巷里的事,小宇拉著他看涼棚,張嬸忙著給他裝櫻花糕,陳爺爺則從書店里拿出那本深棕色的筆記本和紅封面故事本,遞到他面前:“你看,這是你走后,我每天記的巷里事,小宇的信、修石板路、堆雪人,都寫在里面了。”周先生翻開筆記本,一頁頁認真地看,陳爺爺的字跡有些顫巍,卻一筆一畫都透著心意,里面還夾著幾片干枯的櫻花瓣和槐樹葉,是老巷四季的痕跡。
他從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紅封面故事本,遞給陳爺爺:“陳叔,我也寫了,城里的事、想老巷的日子,都記在里面了,還有我拍的城里的照片,也貼在里面,您看看。”陳爺爺接過故事本,翻到第一頁,上面貼著一張周先生在城里櫻花樹下拍的照片,旁邊寫著:“看見城里的櫻花,就想起老巷的櫻花樹,想起大家。”
傍晚時,大家一起坐在老槐樹下的涼棚里,張嬸端來了熱氣騰騰的粥,李叔打開了櫻花酒,王伯拿出了炒花生,小宇抱著毛絨兔子坐在周先生旁邊,林小雅則在一旁整理照片。周先生看著眼前的街坊們,聽著他們說笑著,忽然覺得,老巷才是真正的家——這里有熟悉的味道,有溫暖的牽掛,有等著他回來的人。
風輕輕吹過,櫻花樹的花苞晃了晃,好像馬上就要綻放。周先生舉起酒杯,對著大家說:“謝謝大家等著我,以后每年櫻花開,我都回來,和大家一起掛書簽、包餃子、看櫻花。”街坊們都笑著點頭,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笑聲裹著櫻花的香氣,飄滿了整個老巷。
陳爺爺看著眼前的景象,悄悄翻開筆記本,在最新的一頁寫下:“今日周先生歸,櫻苞待放,巷里熱鬧如初。往后年年櫻開,皆有相聚,老巷的故事,還長著呢。”寫完,他把筆記本合上,和周先生的紅封面故事本放在一起,陽光透過涼棚的布料灑下來,落在兩本故事本上,暖得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