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的好天氣,讓老巷的櫻花徹底開了。枝頭綴滿了粉白的花朵,風一吹,花瓣就像雪一樣飄落,鋪在青灰的磚路上,踩上去軟軟的,還帶著淡淡的香氣。這天一早,周先生剛打開書店的門,就看到陳爺爺蹲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把掃帚,正小心翼翼地掃著地上的櫻花瓣。
“陳叔,您怎么這么早?”周先生趕緊走過去,想接過陳爺爺手里的掃帚。陳爺爺卻擺擺手,笑著說:“沒事,我反正也睡不著,掃掃花瓣,一會兒擺書攤方便?!敝芟壬@才想起,昨天陳爺爺說過,要在櫻花樹下擺個舊書攤,把家里珍藏的老書拿出來,讓街坊們看看。
兩人一起動手,把陳爺爺家里的舊書搬到櫻花樹下。這些書大多是線裝本,封皮已經有些泛黃,卻保存得很完好。有《三國演義》《水滸傳》這樣的古典名著,還有一些老版的童話書和畫冊。周先生把書一本本擺放在鋪好的油布上,陳爺爺則在旁邊放了幾個小板凳,方便街坊們坐著看書。
剛擺好,小宇就背著書包跑來了,看到地上的舊書,眼睛一下子亮了?!瓣悹敔敚@些書都是您的嗎?”小宇蹲在書攤前,拿起一本《格林童話》,小心地翻開。陳爺爺點點頭,笑著說:“是啊,這些書我都藏了幾十年了,以前我兒子小時候最喜歡看這本《格林童話》,現在給你們看看,也讓這些書活起來?!?/p>
小宇抱著《格林童話》,坐在小板凳上看得入了迷。周先生也拿起一本老版的《唐詩三百首》,翻開第一頁,上面還留著陳爺爺年輕時的字跡,寫著“一九八五年春,購于新華書店”??粗@些字跡,周先生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有一本這樣的《唐詩三百首》,是父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可惜后來搬家時弄丟了。
“周先生,你也喜歡這本書?”陳爺爺看到周先生手里的書,笑著說,“這書我當年可是排隊買的,那時候新華書店人可多了,我排了兩個小時才買到?!敝芟壬c點頭,指著書里的字跡說:“陳叔,您的字寫得真好,我小時候也有一本這樣的書,可惜后來弄丟了?!标悹敔斚肓讼?,說:“要是你喜歡,這本就送給你吧,放在我這里也是壓箱底,給你看還能派上用場?!?/p>
周先生連忙擺手:“不行,陳叔,這是您的珍藏,我不能要?!标悹敔攨s堅持道:“沒事,書就是用來讀的,你拿著,以后咱們還能一起討論詩里的意思?!敝芟壬植贿^陳爺爺,只好收下了書,心里暖暖的。
不一會兒,街坊們都陸續來了。張嬸放下手里的活,來到書攤前,拿起一本菜譜,笑著說:“陳叔,您還有這種書啊?正好我最近想研究新菜式,借我看看唄。”陳爺爺點點頭:“沒問題,你拿去看,看完再還回來就行?!崩钍鍎t拿起一本關于木工的書,翻了幾頁,說:“這本好,里面講的木工技巧很實用,我正好能用上?!?/p>
林小雅背著相機,在書攤前拍了幾張照片,然后拿起一本老畫冊,里面畫著老巷幾十年前的樣子?!瓣悹敔?,這畫冊里的老巷,和現在好像啊!”林小雅指著畫冊里的櫻花樹,“您看,這棵櫻花樹,和現在咱們巷口的是不是同一棵?”陳爺爺湊過去一看,笑著說:“可不是嘛!這棵櫻花樹可有年頭了,我小時候它就長在這里,現在還這么茂盛?!?/p>
王伯也來了,手里拿著一個茶杯,坐在小板凳上,拿起一本《西游記》,慢慢翻看著?!跋氘斈辏揖褪强催@本《西游記》長大的,”王伯笑著說,“那時候沒錢買,都是跟同學借的,晚上躲在被子里用手電筒看,現在想想還挺有意思?!?/p>
大家圍在書攤前,有的看書,有的聊天,櫻花花瓣時不時落在書頁上,落在大家的肩頭。周先生看著眼前的景象,忽然覺得,這舊書攤就像一座橋梁,連接著老巷的過去和現在,也連接著街坊們的心。他拿起那本《唐詩三百首》,翻開一頁,輕聲讀了起來:“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陳爺爺聽到周先生的聲音,也跟著讀了起來,街坊們也停下手里的事,靜靜地聽著。陽光透過櫻花樹的枝葉,灑在書攤前,落在大家的臉上,暖得剛好。小宇看完《格林童話》,跑到周先生身邊,拉著他的手說:“周爺爺,我以后也要像陳爺爺一樣,收藏很多書,然后擺個書攤,讓大家都來看。”
周先生笑著點點頭,摸了摸小宇的頭:“好啊,以后咱們一起擺書攤,讓老巷的櫻花樹下,永遠都有書的香味?!?/p>
傍晚時,大家幫著陳爺爺把書搬回家。陳爺爺看著周先生手里的《唐詩三百首》,笑著說:“以后咱們每周都擺一次書攤,讓街坊們都來看看這些老書,也讓老巷的日子更熱鬧些?!敝芟壬c點頭,心里忽然有了個想法:“陳叔,咱們可以在書攤旁邊放個留言本,讓街坊們寫下自己喜歡的書,或者想對老巷說的話,這樣以后翻看的時候,也能想起今天的熱鬧?!?/p>
陳爺爺眼睛一亮:“好主意!明天我就去買個留言本,咱們一起布置?!?/p>
回到書店,周先生把《唐詩三百首》放在書架上,旁邊放著陳爺爺送給他的那本老畫冊。他翻開筆記本,在最新的一頁寫下:“今日櫻花開滿枝,舊書攤擺于樹下,街坊共讀,花香伴書香。老巷的故事,因這些舊書,又多了幾分韻味?!睂懲辏压P記本合上,窗外的櫻花還在飄落,像一場溫柔的雨,落在老巷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