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城外,一家臨街的咖啡館里,氛圍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李建國對面坐著陳明,桌案上攤著最新的案卷。
“血字條上什么都沒有。”李建國的聲音透著疲憊,“指紋、DNA、紙張來源……他把所有痕跡都抹掉了。這個混蛋非常狡猾?!?/p>
陳陳明用指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目光垂落在深褐色的液體上。
“劇組人員的排查呢?”
“我們用各種身份混進了劇組,已經暗中調查了幾天?!崩罱▏鴵u頭,“沒有發現可疑人員。所有工作人員的背景都很干凈,沒有犯罪前科,沒有精神病史?!?/p>
“便衣警察的潛伏也可能已經暴露?!崩罱▏鴫旱吐曇?,“這個家伙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小心?!?/p>
他盯著陳明,語氣沉重:“我們面對的,可能是一個反偵察能力遠超你我想象的家伙。”
陳明放下咖啡杯,眼神變得銳利:“李隊,我覺得被動防守不是辦法?!?/p>
“什么意思?”
“他把我當成偶像,當成同類,渴望得到我的認可?!标惷魃眢w前傾,“與其讓他躲在暗處窺伺,不如我走到聚光燈下,把這場貓鼠游戲的主動權,奪回來?!?/p>
李建國眉頭緊蹙:“太危險了?!?/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标惷鞯恼Z氣堅定,“我提議接受一家知名娛樂雜志的專訪。”
“專訪?”
“對。”陳明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拔乙诓稍L中,再次不經意地談及表演的藝術和對模仿的鄙夷。同時,我會不經意地透露,后天晚上有我的一場重要的夜戲?!?/p>
李建國明白了他的意圖:“你要給他劃定一個舞臺和時間,引他出手。”
“沒錯?!标惷鼽c頭,“以他的自負,絕對不會錯過這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到時候,你們可以圍繞我給出的地點,布下天羅地網?!?/p>
李建國沉默了很久,手指不斷敲擊著桌面。
“這太冒險了,萬一……”
“李隊,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他現在就像一條躲在水下的鯊魚,我們是水面的泳客。與其等著他隨時發起攻擊,不如我主動跳下去,用自己做餌,把他引出水面?!?/p>
李建國看著陳明那雙堅定的眼睛,最終,他一拳砸在桌面上。
“好!我同意!但你必須全程佩戴竊聽和定位設備,嚴格按照我們的部署行動,一步都不能錯!”
…...
兩小時后,娛樂雜志《星光周刊》的記者如約而至。
專訪地點就在陳明的公寓里,他穿著簡單的黑色毛衣,在燈光下,顯得沉穩而富有魅力。
“陳明老師,從龍套演員到《權宦》的主演,您的這個轉變堪稱傳奇?!庇浾呤莻€三十出頭的知性女性,笑容和善,“能跟我們分享一下您的表演心得嗎?”
陳明微微一笑,“表演這門藝術,我認為最核心的是創造,而不是模仿?!?/p>
“我一直覺得,模仿是表演的死路。你的創造,給角色一個獨一無二的魂。
記者點頭記錄著,又問:“您對魏忠賢這個角色有什么獨特的理解?”
“演魏忠賢,得把自己當成他。他為什么對皇帝搖尾巴,又為什么對同僚下死手?你不把這背后的怕和恨想明白,演出來就是個空架子?!?/p>
他停頓了一下,裝作不經意地說道:“比如之后我們要拍攝的那場夜戲,魏忠賢月下獨酌,處決叛徒。那場戲需要我在片場的廢棄宮殿里,獨自一人,沉浸到那種生殺予奪的極端心境里去。”
記者聽得入神,繼續追問:“那您認為演員最重要的素質是什么?”
“真誠?!?/p>
“真誠地面對角色,真誠地面對觀眾,真誠地面對自己的內心。虛假的表演,再怎么包裝也經不起時間的考驗?!?/p>
專訪進行了一個小時。
為了搶占熱度,《星光周刊》的效率高得驚人,記者剛離開不久,一篇標題為《陳明:拙劣的模仿是對藝術的褻瀆》的專訪文章就出現在了他們的官方APP和各大社交媒體平臺上。
文章被迅速轉發,在網上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討論。
陳明刷新著手機,看著那些或贊同或反對的評論,神色平靜。
這些聲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藏在暗處的人,一定會看到。
黃昏時分,公寓的門鈴響了。
陳明通過貓眼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的外賣員,手里提著一個牛皮紙袋。
“您好,有您的外賣?!?/p>
“我沒有點外賣?!标惷鞲糁T說道。
“是一位先生為您點的,說是您的朋友,已經付過錢了?!蓖赓u員解釋道。
陳明沒有立刻報警,而是后退一步,將這個消息用加密訊息發給了李建國,同時開啟了門邊的微型攝像頭。
幾分鐘后,李建國帶著兩名便衣悄無聲息地從消防通道摸了上來,在控制了那名一臉茫然的外賣員后,小心翼翼地取走了那個紙袋。
經過專業儀器的排查,確認沒有爆炸物后,李建國才提著紙袋走進了陳明的公寓。
袋子里,是一個制作精美的鳥籠。
籠中,一只畫眉鳥已經死去,喉管被利刃精準地橫向切開,傷口平滑整齊,沒有多余的損傷。
陳明心中一凜,這手法和《權宦》劇本中魏忠賢處死一個告密者的手法一模一樣。
鳥籠底部,壓著一張卡片:
“您的教誨,學生收到了。夜戲,我會準時出席,為您獻上我的畢業作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