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半年?”
沈譽這下子明白了,自己剛剛所有的疑問都來自于何處。
劉淼平白的看起來生疏,是因為孩子半年時間已經長得很快了,自然在相貌上和他昏迷之前看的有些不太一樣。
原以為自己睡著只是短短幾日的時間,沒想到竟然已經過了半年的日子。
“可不是半年咋滴,你這娃娃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為你醫治了半年,現下你醒來了,也不枉我被世人稱為神醫。”
老先生起先還是一副頑皮的樣子,在談到沈譽的事上,卻頗有一些無奈之感。
察覺到他面色有異,沈譽知道他對自己的情況肯定要比旁人了解的多,于是想要細細去問的時候。
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道男聲。
“師傅,我們回來了!”
話音剛落。
“師傅,你老人家醒了,你真的醒啦!”
伴隨著這道沉著的男聲,還有牛似刀那如同洪鐘一般的聲音響起。
沈譽還未轉身,便被他一個大力的擁抱給摁在了一邊。
小徒弟用力的捏著他的肩膀,從頭發絲打量到了腳后跟,等確定他是真的沒事了,這才扶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終于醒了,你要是不醒,俺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啊!”
沈譽的肩膀被他有力的雙手捏著,眼看著自己的骨頭都要碎了,只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給他。
咬牙切齒地從嘴里吐出來幾個字。
“你要是能松松手,可能師傅我能活的更長久一些。”
牛似刀的腦子總是比別人反應慢了一步。
被沈譽這樣一說,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捏著師傅的雙手是下了狠勁兒的,于是趕緊松開。
前面雖然被捏的生疼,有他的支撐,沈譽站的還算穩當。
現在被他驟然松開,身體像是失去了依靠一樣,眼瞧著要摔倒了。
突然一個身影從牛似刀身后穿插而過,輕輕地站在了沈譽身后。
讓他在微微打了一個趔趄后,便被人安然地扶住了。
一系列的行動就在短短幾秒鐘內完成,快得周圍的人沒有太大的反應。
沈譽轉身,便看到了一個風神俊朗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頗有些疑惑。
可是周圍并沒有一個人跟他介紹這位兄臺的身份。
想來是和這些人很熟悉了,所以才會忽略,難道是韓夫子的徒弟之類的?
可是看他的面相,卻不像是一個是常年浸淫在醫書和藥品之間的人,充滿單純的氣息,反而天宇開闊,更像是世俗之人,而且是世俗中的佼佼者。
“哎呀,周將軍,真是麻煩你送俺過來了,今天俺師傅醒了,正好俺來給大家好好的做頓飯,您也好好休息休息,吃完回營也不遲!”
有了這一幕,牛似刀才想起來有這么一號人,趕緊出聲邀請。
“周將軍?”
沈譽在心中將這三個字掰開了,揉碎了,細細地咀嚼了一下。
之前的記憶回歸,這才想清楚。
怪不得他不記得此人,只是當初在隔壁灘上匆匆一瞥,而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相貌。
更何況過了半年之久,這人相貌也是有變化的,沈譽記不得他的樣子,也是在常理之中。
周道尋是在山下的集市上偶然碰到牛似刀的。
算算日子應該到了師傅算的,沈譽蘇醒的日子了。
于是他便借口幫牛似刀拿東西,來到了谷中。
果然,見到沈譽已經醒來了。
沈譽對這位心狠手辣的周將軍沒好氣,擺了擺手,便招呼劉淼進了里間的房子,只留下牛似刀一個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哼哧哼哧的一定要在廚房里為他師傅露上一手。
周將軍自然也看出沈兄不喜自己,也坐在了夫子的一旁。
夫子捏著一把谷子撒在樹下,引來了幾個鷓鴣嘰嘰喳喳的。
短短的時間內,周道尋臉上已經有了這么多的變化,老夫子全都看在眼中,臉上嘻嘻哈哈的指著那些飛來的鷓鴣。
“你們偷吃了一晚上,真當我不知道,還真以為我是老眼昏花睡著了。”
周道尋在一邊,知道他話里有話。
微微拱了拱手。
“師傅,我知道您不滿我當年棄醫從軍,可是有弟弟跟著您,難道你還不夠滿足嗎?”
周道尋這話說的極其自負,老夫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過了半晌才幽幽地說道:”你為了虛無飄渺的事情,放棄了鬼谷,可現在你找到了嗎?”
周道尋心中一寒,未做答復。
一老一少就這樣坐在桃樹之下,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晚飯時,因為沈譽醒來,牛似刀高興地有點手舞足蹈,不知不覺間,喝大了酒,舌頭都要打結了。
他大大咧咧的將手放在沈譽肩膀上。
“師傅,您不知道,這半年以來,俺盼著你醒來了有多久?”
老夫子聽著他的醉話,忍不住吐槽,是胖了不少。
“不對,不是只有俺,還有淼淼,還有周將軍。”
“額……”
牛似刀說的盡興,打了個酒嗝。
沈譽則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手中端一碗酒,用袖子遮了起來,輕輕地抿了一小口,再放回了桌子上,全程寵辱不驚。
淡然地,全然不像是牛似刀口中的主人公。
完全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我知道夫子您的規矩,之前答應了您要在此地為您做飯,只是做飯是可以的,時限你也得說上一說,不然我總不能在這里待上一輩子吧,我總還是要離開回家的。
今晚牛似刀用了自己十成十的功力,做出來的飯菜也格外好吃。
一看就非常和老夫子的胃口,他一面用筷子捻了根雞腿放進了自己的嘴里,一邊扯著雞腿上的肉,嘟嘟囔囔的說道:“既然我救你用了半年的時間,那你就用半年的時間在我這鬼谷中報恩吧。”
聽到要半年的時間,而且老夫子還提到了救治他的時間,沈譽覺得合情合理,心情卻并沒有放松下來。
不過江湖規矩不能破,他也只好留在此處,將心中所有的擔憂全都拋于腦后。
生病昏迷之時,劉玉萍對自己的所做所為,沈譽全都記在心中。
他要這賤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