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霞捂著臉,看著這樣的周瑩有些害怕,而且也害怕今天的事情被傳出去,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來。
“是,是的,我就是代表組里看看,李組長怎么沒來上班而已。”
“哦!那我還真誤會你了!”
江玉霞此刻只想趕緊離開這里,并不想和她再在這里扯這些,她大度的道:“沒關(guān)系,都是一個廠的,周同志多想一點也沒什么,我還得回去有事,就不多打擾了!”
她訕笑著想要走,看熱鬧的鄰居笑著讓開了一條路。
“對了,這位同志是幾組的啊?”就在大家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時,周瑩再次出聲。
江玉霞的脊背一緊,她已經(jīng)能猜到周瑩想要說什么了,連忙推開人跑了。
眾人一臉懵逼,就連兩個公安都察覺出了問題。
“周同志,是有什么問題嗎?”
周瑩笑道:“我剛就說了,我男人生病了沒辦法去工作,所以把工作給辭了,這么久了,領(lǐng)導(dǎo)不應(yīng)該沒和底下的人說吧?”
她一臉納罕的自言自語,這話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再結(jié)合方才江玉霞一臉心虛的模樣,大家都開始順著周瑩的懷疑去想了。
特別是剛剛李建庭的話,更是讓大家忍不住浮想聯(lián)翩。
連正主都走了,其他人也跟著依次離開。
周瑩關(guān)上門,臉上的笑一收,江玉霞,你真的以為這樣就能跑的掉了嘛?
江玉霞著急忙慌的從紡織廠的家屬院離開,一直到出了家屬院,整顆心這才安穩(wěn)下來。
李明義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要將那些事情抖摟出來?那他們之后該怎么辦啊?
江玉霞腦子很亂的回了家,正想著等會兒回家的時候該找個什么樣的借口時,就聽到屋里傳來說話的聲音。
江玉霞一喜,家里來客人了,那她婆婆就沒空搭理她了。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著推開了門:“媽,我回來了!”
屋子里說話的聲音一靜,客廳里坐了烏泱泱一屋子的人,全都是穿著深藍色中山裝,一看就是干部的。
其他人她不認識,但是紡織廠的會計她是認識的。
她怎么會在這里。
看到江玉霞,鄒志芳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領(lǐng)導(dǎo),吶,江玉霞回來了,你們要錢就找她,反正我們沒錢!”
鄒志芳被自己女兒攙扶著,整個人像是要支撐不住的倒下。
什么情況?
江玉霞感覺十分的壓抑,捏著門的手不由收緊。
門邊上的倒刺扎進肉里,這才清醒了一些,求救似的看向自己蹲靠在墻角抽著卷煙的男人。
可男人此刻低垂著頭,幾乎將整個人都隱匿在黑暗當(dāng)中,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聞言,幾個領(lǐng)導(dǎo)收回了看向江玉霞的眼神,眼底露出清晰可見的鄙夷。
他們來這里一上午了,一件事不可能反反復(fù)復(fù)的在這里說,他們又不是閑的慌。
“這次上面派了人過來,說這件事是個典型,我們幾個廠子的人都是要配合的,如果不配合,那就是不服從上面的安排,后果很嚴重。
如果你們不重視這件事,那我們廠肯定留不了人了,連同你們這個福利房,我們也是要收回的。”
男人嚴肅著一張臉,眉頭擰成一個川字,說話的時候,語氣也十分的冷淡。
聽到這話,鄒志芳整個人往下滑倒,還好曲美英將人攙扶住了。
“憑什么啊,明明是這個嫂子犯的錯,憑啥我們整個家里的人都要替她承擔(dān)?”
毛巾廠的王科長看了曲美英一眼,并沒有責(zé)怪,但是語氣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老曲啊,我們要跟著政策走,當(dāng)初你兒媳婦拿了工資,拿了人家的錢,你們不可能沒用吧?”
用錢的時候不吭聲,用完了來喊冤枉。
那跟叫那啥,完了事兒后,提起褲子不認人有啥區(qū)別?
雖然話糙,但理不糙啊!
李科長冷笑著,看著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的曲新華。
“拿人家錢用的時候一聲不吭,現(xiàn)在說賬是人江玉霞欠的,就不是一家人了。
怎么,當(dāng)初用的時候,怎么不單獨把人分出去呢?”
屋子里的人一噎,整個屋子的人都是廠領(lǐng)導(dǎo),他們就算平時再囂張,此刻都囂張不起來,只能憤恨的盯著江玉霞。
江玉霞隱隱明白了什么,整個人倚靠著門,腿有些發(fā)軟。
扒著門的手指用力的發(fā)白,整個人幾乎已經(jīng)要跌坐在了地上。
曲新華被自己廠里的科長說了,臉皮有些發(fā)緊,整個屋子里,坐滿了三個廠的領(lǐng)導(dǎo),這件事一出。
他們要是沒有處理好,工作都要丟不說,而且之后也再找不到工作。
犯了錯的工人,那是連房子都不可能有的。
“領(lǐng)導(dǎo),你也看到了,我家日子不好過,3400塊錢實在是太多了……”
最終,曲新華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
他們今天早上剛?cè)ド习啵捅活I(lǐng)導(dǎo)叫停,到家才知道,家里唯二的兩個工人都被叫了回來。
就連兒媳婦廠里的領(lǐng)導(dǎo)也來了。
現(xiàn)在自己和兒子所在的廠意思就是,不給錢,那就不要去上班。
大有一幅,你們不給,那他們就把工作和房子抵給人的架勢。
他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子都已經(jīng)退休了,要是都沒有了錢的來源,那一大家子喝西北風(fēng)去嗎?
聽到曲新華的話,鄒志芳死死的咬著牙,可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曲美英擔(dān)憂的看著自己親媽,可臉上的難過沒有比自己親媽少多少。
她現(xiàn)在沒有工作,又被婆家趕了出來,要是娘家真的也出事,到時候外面的人肯定會編排她。
在婆家克親弄的不安寧,回娘家,順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娘家也出事,怎么不會不讓人多想呢?
李長江冷哼:“就你家日子不好過了?你用人家錢的時候怎么不想想現(xiàn)在呢?領(lǐng)導(dǎo)都說了,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你好歹是個小組長,你這樣專門被省領(lǐng)導(dǎo)過來說,你知不知道咱們整個廠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如果非要廠長來,我也沒話說。”李長江冷哼一聲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