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香撲鼻的鮮肉河粉味道從廚房傳來,江淮循著味道走過去,手上還握著正在轉動的刮胡刀。
頭發被發簪簡單束起,單薄的身影在廚房中忙忙碌碌,朱瑾往碗里倒一點蒜頭油,接著將鍋中河粉傾入碗中,瞬間,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江淮盯著只有一份的河粉,心情復雜,他怎么記得結婚前老婆說過不會做飯來著。所以保姆休息時,所有飯菜都是他親手做的,朱瑾連菜刀都沒碰過。
現在老婆這是…不裝了?
他很想問問有沒有自己的一份,但看著老婆像是余氣未消的臉,他默默咽回嘴邊的話。
算了算了,好男不和女斗,還是等老婆消消氣再問具體原因吧。
朱瑾端著碗,看都沒看在門口站樁的男人,徑直走到餐桌那邊,放下碗筷。
將椅子拉開,她看著米色的桌布,動作頓了頓,繼續坐下。
桌布顏色也不是她喜歡的,相比起干凈素雅的顏色,她更喜歡鮮艷燦爛的裝飾品。
好在這是她名下的別墅,全款拿下的婚前財產,所以將江淮趕走后,她有的是時間布置。
這樣安慰自己,朱瑾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挑起河粉細嚼慢咽,慢慢悠悠吃著。
這期間,江淮一直盯著她看。
他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變化了,又想不到是什么,心中越來越郁悶。
“我上去游會兒泳,你有什么事去樓上找我就可以。”
吃飯的身影頓了頓,輕輕點頭。
“嗯。”
得到回應,江淮心情好上不少,腳步輕快地上樓,像是一只得到甜頭的小狗。
聽到動靜,朱瑾放下筷子,臉色越發難看。
她忽然發現自己對江淮還是太過熟悉了,以至于聽他的腳步聲就能感覺到對方的心情。
惡心。
太惡心了。
她思索片刻,撥通一個電話。
“喂,李姐,嗯,是我,我想咨詢一些事……”
朱瑾斟酌話語,把接下來想做的事告訴了這位合作伙伴。
李聽琴是穿越女篩選出的合伙人,能力和情商都很突出,兩人關系很好。
目前李聽琴負責她們夫妻的對外形象管理,包括婚禮時的營銷,都是李聽琴一手操辦。
“什么!!你要離婚?!”
電話那頭聲音猛地抬高,甚至有點破音,能明顯聽到她站了起來,椅子嘩啦啦地滑走。
“我的祖宗,你沒有被人下降頭吧?你知道你才結婚了不到一個月嗎?一個月前你們的世紀婚禮營銷到恨不得全球人民都知道,結果不到三十天就要離婚,你當婚姻是月拋呢!說扔就扔!”
聽著喋喋不休的指責,朱瑾一聲不吭,她也知道自己這么做太任性了,但她就是忍不了。
三年阿飄當下來,她心里像是有一座快要噴發的火山,再忍下去就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
必須在發癲前,將這口氣出出去。
而她的方法就是遠離引起這一切的源頭,江淮。
等對方說得嗓子都快啞了,朱瑾這才緩慢開口試探道:
“所以,還是有辦法的對不對?把我和公司的損失降到最低?”
“合著我說了那么多,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你現在是不是在臨江別墅那?你給我等著,咱們當面好好談。”
李聽琴都快氣笑了,“嘭”地關上車門,一腳離合踩下,車速飛馳。
電話被掛掉,朱瑾有些頭疼。
她心虛地看向樓梯,確定江淮沒有偷聽,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件事不能直接告訴江淮,說實在話,剛把人騙到手就要離婚,怎么看都是“朱瑾”的錯。
但讓她認錯,又實在是有天大的委屈,簡直六月飛雪。
一切皆非她所愿。
保潔阿姨來上班,朱瑾沒有管碗筷,坐到一樓大廳沙發上發呆,等待著李聽琴到來。
不多時,車庫發來提示,朱瑾按下同意按鈕,不一會兒,客廳的電梯上行。
波浪卷圓臉的年輕女人挎著包氣勢洶洶地走出來,在看到沙發上人的一瞬間愣了下,腳步不自覺的放輕了。
“朱瑾?”
李聽琴不確定地問道。
沙發上宛如雕塑的人這才有了生命般,眨眨眼睛,看過來,微微扯動嘴角。
“嗯,你好,李姐。”
“嗯。”
李聽琴坐到沙發上,隨手將包放下,仔細打量朱瑾,眉頭越來越緊。
朱瑾被這目光盯得不知所措,只能主動打斷。
“不是來說我的問題嗎,你怎么一言不…發?”
李聽琴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左右看看。
“江淮在哪兒?”
“他在樓上游泳。”
“你現在能出門嗎?咱們出去說。”
“嗯。”
“那走吧。”
李聽琴雷厲風行地幫朱瑾收拾好外表,拎起包拉著人就往電梯走。
下車庫后,朱瑾坐上副駕駛,李聽琴踩油門駛出別墅。
江邊別墅是老房區,地勢開闊,每家別墅間隔都很遠,中間有大片的綠化帶。
李聽琴將窗戶打開,微涼的風吹拂進來,朱瑾倚在窗邊,盯著外面看。
李聽琴忍不住看向這位新婚不久的伙伴。
從事在娛樂圈里和人打交道的職業,她見過的人形形色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什么人什么狀態嗎,她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這也是她引以為傲的本事。
打電話時她情緒上頭,還沒發現朱瑾狀態的不對,剛才一出來就被嚇到了。
沙發上朱瑾在那里坐著,簡直不像是活人,呆呆愣愣的,氣質虛無縹緲,像是下一秒就要溶在空氣中了。
曾經那個冷靜機敏的合作伙伴怎么會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曾經聽說過的炸裂八卦,李聽琴心中一緊,不會朱瑾也遭遇了那些吧?
車駛向江邊亭子,現在天氣轉冷,這個點江邊沒什么人。
在空地上停穩,李聽琴拿出自己的兩部手機,當著朱瑾的面關機,扔到后車座,以表示不會錄音。
看著朱瑾狀態還算可以,她才斟酌開口。
“電話里是我太著急了,沒了解情況就亂下結論…你方便跟我說說,為什么會有離婚的想法嗎?”
這是回到自己身體后,第一個能聽自己講述的人。
朱瑾深深地看著李聽琴,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傾吐,但不行。
她驟然笑了。
“只是,忽然很討厭他,所以想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