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北對上她探究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算不上溫和的笑容:
“看你順眼!”
他的話簡單直接甚至帶著點調侃,卻奇異地撫平了白蘇蘇心底最后一絲不安。
即便她很清楚,這個男人絕對沒有說實話。
“那聘禮…”
白蘇蘇想起這茬,她可不是原主,沒打算真占他便宜。
“放心,”秦向北打斷她:“說了給你就是給你,三間青磚瓦房我還出得起!”
白蘇蘇愣住了,看著他深邃的眼眸突然覺得,穿越到這陌生的年代,或許……并沒有那么糟糕。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穿越以來的第一個真心的的笑容:“謝謝,不過三間青磚大瓦房還是算了。”
這個年代若是拿了聘禮不給娘家一部分,是會被人戳脊梁骨,她倒是無所謂,可是她還不至于連累秦向北。
何況還有原主的緣故,用了人家身體,總是要解決一些因果。
能夠順利掙脫白家這個泥潭,她已經很感激秦向北了。
秦向北卻擰眉反問:“怎么?瞧不起我?”
白蘇蘇搖搖頭,擁有原主記憶的白蘇蘇哪里會不知道三間青磚大瓦房的分量,何況她也清楚秦家的情況。
并不比白家強到哪里去。
“若是我沒有記錯,你跟我大哥是同一年入伍的吧?”
秦向北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會提起這個:“嗯,你大哥比我早半年。”
他語氣平淡,但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
白蘇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帶著點自嘲和了然的笑容:“他每次寫信回家都是在抱怨津貼少、在隊伍里多么的辛苦,然后就是想方設法問家里要錢要東西。”
“你就算是比我大哥強很多,可手里的錢也不會太多吧!”
原主記憶里,白家大哥就是個典型的窩里橫,在隊伍里表現平平,卻把所有的精明和算計都用在了壓榨家里上。
秦向北作為同年兵,家境據說也很一般,白家大哥都這么艱難,秦向北又能寬裕到哪里去?
三間青磚瓦房?
怕是把他賣了都湊不齊。
秦向北眼神微動,沒想到她會想到這些。
他確實不寬裕,倒不是如同白大哥那般,純粹是因為他的錢暫時不在他手里。
剛才那話,一半是震懾白家,另一半……
需要時間!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他語氣硬邦邦的,耳根卻有些不易察覺的熱意。
白蘇蘇嘆了口氣,那嘆氣聲里帶著一種與這具年輕身體不符的疲憊和看透:
“我不是操心你,是懶得欠人情,更懶得以后因為這些雞毛蒜皮被人念叨,聘禮,意思一下就行,走個過場,白家那邊,我自己會解決!”
她說著,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額角,感覺身心俱疲。
這都叫什么事兒?
剛穿越就要處理這么一堆爛攤子,她其實只想找個地方躺平,最好一覺睡到天荒地老的那種。
可現實是,她還得支棱起來。
秦向北看著白蘇蘇疲憊的樣子,突然笑了一聲:“剛利用完我脫離苦海,就想劃清界限?白蘇蘇,你這過河拆橋的速度是不是快了點?”
白蘇蘇冷漠開口:“那你還想怎樣?秦向北,我們相親本來就是交易,這都結束了還要演?”
秦向北被她噎了一下,心里莫名有點堵。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指著路邊一塊大石頭:“行啊!我也不是非得要你的感激,拿著這石頭跟我去衛生所,要是做不到,以后就少跟老子嘰嘰歪歪的。”
那石頭少說也有七八十斤,尋常壯年男子單手拿著走一段路都費勁,更別提白蘇蘇這樣一個剛撞了頭、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姑娘。
秦向北就是故意的,想挫挫她這副急于劃清界限的樣子。
白蘇蘇看了看大石頭,又看了看秦向北那,沉默了兩秒,直接抓住了石頭的一端,然后就輕飄飄的拎了起來。
她還隨意地上下晃了晃,似乎在掂量分量,然后眉頭微蹙,小聲嘀咕了一句:“有點輕。”
秦向北:“……”
他看著那只纖細白皙的手腕隨意的拎著石頭,再看看白蘇蘇那副無所謂的平板表情,他愣住了。
這石頭果真這么輕?
“走吧,不是去衛生所嗎?”
白蘇蘇側頭看了秦向北一眼,看他不動,只能夠開口催促一句。
秦向北深吸一口氣,感覺胸口那點堵著的氣瞬間變成了哭笑不得。
他磨了磨后槽牙,跟上她的腳步,毒舌本能再次上線:“嘖,看來白家是把你當牲口使喚了?練出這一把子力氣。”
白蘇蘇拎著石頭,步履平穩,懶懶地回了一句:“嗯,可能吧,畢竟當牲口比當人省心,只需要干活,不用有思想。”
秦向北又被噎住了。
這女人,說話總能精準地堵得人啞口無言,還帶著一股子看破紅塵的喪氣。
去衛生所的路上,難免遇到村民。
眾人看見白蘇蘇額角帶血,手里還拎著那么大一塊石頭,旁邊的秦向北臉色也說不上好看,都嚇得紛紛避讓,眼神驚疑不定。
有那八卦的,小心翼翼地問:“你們這是……”
秦向北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哦,她喜歡撿石頭拿著玩。”
村民看著白蘇蘇手里那“玩具”,嘴角抽搐,不再多問。
白蘇蘇也懶得解釋,就拎著石頭走到了衛生所。
“你不用為了面子死撐,我不過是隨口一說!”
眼瞅著白蘇蘇還真的要舉著個石頭招搖過市,秦向北感覺越來越多人盯著他們,只能夠小聲提醒。
只不過他以為給了白蘇蘇臺階,只要她是個懂人情世故的,肯定會明白如何做。
結果白蘇蘇手臂都沒有打晃一點,甚至還換了一只手,只因為她是左撇子,習慣用左手了,額頭有些不舒服,想用左手按住額角。
“那不至于,既然你提了要求,我也不確定以后是不是會說你認為是嘰嘰歪歪的話,那么還是要說話算數的好!”
一臉真誠的白蘇蘇剛說完,秦向北轉頭就走,不帶一絲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