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垃圾分類考試】

——“史萊姆的垃圾桶在看著你”——

一

垃圾山深淵，海拔負六百米。

風是餿的，陽光像隔了層保鮮膜，軟塌塌地落在金屬與果皮混雜的山體上。阿爾芙站在山腳，仰頭望見一條由廢紙板折出的“之”字形長階，一路插進云層——那云層并非水汽，而是塑料袋加熱后釋放的彩色毒霧。

她腳邊，一只銹跡斑斑的傳送帶轟隆作響，把剛運來的“新垃圾”傾瀉進山體。垃圾山像活物，立刻蠕動，伸出鋼鐵觸手，把垃圾分揀成六股洪流：金屬、塑料、廚余、紙類、有害、其他。每類洪流又細分出上百條更細的溝渠，溝渠邊緣閃著符文，像Excel的列寬線，冷酷而精確。

系統面板安靜了許久，此刻終于彈出：

【主線：于七日內取得永恒之杯，當前進度：15%】

【支線：通過垃圾分類考試，領取“深淵環衛初級資格證”，可獲得進入垃圾山核心區的臨時通行證】

失敗懲罰：考試不合格，將強制編入“手動分揀組”，日薪 0.5 積分，無休，直至下一次考試（三個月后）。

阿爾芙倒吸一口涼氣。她想起前世大學掛科后，被學校安排去食堂收盤子的恐怖經歷——油漬、剩飯、手套破洞，歷歷在目。如今換了個世界，依舊逃不過“勤工儉學”的命。

身旁，杰里——那只被她救過兩次的史萊姆——正用果凍手舉著小黑板，給她科普考試流程。

“筆試 30 分，實操 70 分，總分 90 及格。筆試考條例，實操考分揀速度與正確率。監考官是‘深淵環衛’三巨頭：

1. 鋼鐵史萊姆·鐵蛋（金屬部）

2. 腐蝕史萊姆·酸酸（有害部）

3. 暴食史萊姆·饕餮（廚余部）

他們同時打分，有一項低于 60，直接不合格。”

阿爾芙聽完，社恐值飆升，手心全是汗。她最怕筆試，尤其是“條例”。前世她連垃圾分類條例都沒背全，奶茶杯要扔哪個桶至今都靠蒙。現在卻要背異世界版《深淵環衛管理條例（2025 修訂版）》，全書 3 萬 6 千字，附表 128 張，連夜都看不完。

更糟的是，她的“外掛”——吸管圣劍——在垃圾山領域被強制靜音，像被塞了團棉花，珍珠轉得再快也發不出電擊，只剩下“嗡嗡”震動，形同廢鐵。

理由：防止考生利用魔法作弊。

阿爾芙：……我懷疑你們在針對我。

二

考試中心，一座由廢舊集裝箱疊成的魔方，外墻刷著大字標語：

“今天你不分垃圾，明天垃圾埋你。”

門口排起長隊，全是來“考編”的魔族：缺角的骷髏、斷尾的惡魔、戴眼鏡的哥布林……他們手里都抱著復習資料——《三年分揀五年模擬》《垃圾分類 1500 題》《條例速記口訣》。

阿爾芙排在隊尾，身上穿著杰里借給她的“考生統一制服”：一件熒光綠馬甲，背后印著“環衛新星”四個大字，走路時會發出“滴滴”警示音，防止大型垃圾車誤撞。社恐如她，被幾百只魔物回頭行注目禮，只想原地蒸發。

忽然，有人拍她肩膀。

“嗨，也考編？”

回頭，一只身高兩米、卻佝僂成九十度的骷髏，下頜骨咔噠咔噠：“我第三回了，筆試 29，差一分，這次背了通宵。”

另一只哥布林探頭：“我實操 69，差一分，手滑把電池扔進廚余，被饕餮判零分。”

骷髏遞給她一本手抄冊子：“重點劃好了，背完穩過。”

阿爾芙道謝接過，翻開第一頁：

“問： dragon 的指甲屬哪類？

答：金屬類，因主要成分角蛋白在高溫下與鐵元素結合，可回收再造成‘龍鋼’。”

她瞳孔地震： dragon 的指甲？她隊伍里就有一條活生生的龍——社恐巨龍·格拉。昨晚格拉還跟她炫耀剛剪的指甲，被她嫌棄地踢到一邊。現在居然成了考點？

三

筆試考場，集裝箱內部，燈光慘白。

每張桌子間隔一米，擺有墨水瓶與羽毛筆。監考官“鐵蛋”通體銀灰，像液態汞凝成的人形，走路發出“咔嚓咔嚓”金屬碰撞。

發卷瞬間，鐵蛋的手臂分裂成十只，同時拍在十張試卷上，效率極高。

阿爾芙拿到試卷，掃一眼，眼前一黑：

共 100 題，包括單選、多選、判斷、簡答、計算。

計算題：

“已知 1 噸混合垃圾含 15% 塑料、8% 鋁罐、7% 廚余，其余為‘其他’。塑料燃燒熱值 45MJ/kg，鋁罐回收能耗 185kWh/噸，廚余產沼 0.35m3/kg。若要求碳排放減少 50%，請給出分揀流程并計算能耗。”

阿爾芙：……我高考理綜都沒這么難。

她深吸口氣，想起前世摸魚時，同事教的“三長一短選最短”，死馬當活馬醫。

十分鐘后，她翻到最后一道大題，瞬間石化：

“簡答：請從環衛倫理角度，論述‘讓骷髏分揀自己掉落的骨頭’是否構成道德困境，并提出解決方案（不少于 200 字）。”

她抬頭，看見前排骷髏考生正咔噠咔噠寫字，肋骨掉了一根，被它順手塞進桌下“自備回收盒”。

阿爾芙：……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四

兩小時過去，鐵蛋宣布收卷。它的手指變成長釘，“唰”地釘住每一份考卷，現場打分。

阿爾芙心跳到嗓子眼。

電子音報分：

“阿爾芙，筆試 61 分，低空飛過。”

她長舒一口氣，差點跪了。

骷髏考生回頭：“妹子，厲害啊，背了哪本秘籍？”

她干笑：“……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五

實操考場，占地十畝，被分成六大區，每區擺滿傳送帶，垃圾洪流滾滾。

考生需隨機抽取一條傳送帶，在 15 分鐘內，分揀 100 件垃圾，正確率≥90，速度≥1 件/8 秒，才能及格。

阿爾芙抽到“綜合混合線”——最變態的題型，六類垃圾隨機出現，甚至包含“魔法造物”“異界遺物”“未知黏液”等超綱內容。

監考官：

金屬部·鐵蛋（評分：速度 正確率）

有害部·酸酸（評分：安全性 防護）

廚余部·饕餮（評分：廚余純度 無雜質）

傳送帶啟動瞬間，阿爾芙差點被撲面而來的氣味熏暈。

第一件：一只會唱歌的啤酒瓶，標簽寫著“請把我扔進金屬”。

她剛想伸手，瓶子突然自爆，玻璃渣混著酒液，差點濺到她眼睛。

——“有害 金屬”雙重屬性，必須先用“凈化術”去有害，再投金屬桶。

可她魔法被禁，只能硬戴橡膠手套，把碎玻璃一片片撿起，扔進“有害”桶。

時間流逝，她心跳如鼓。

第二件：dragon 的指甲，巴掌大，黑亮彎曲。

她想起重點手冊，dragon 指甲=角蛋白 鐵=金屬類。

剛扔進金屬桶，指甲突然起火，燒得桶壁通紅。

鐵蛋立刻舉牌：“錯誤！此指甲含火元素，應先降溫！”

阿爾芙急忙抄起滅火器——居然是奶茶造型的二氧化碳罐——一陣狂噴。

火滅，桶壁冷卻，指甲裂成兩半，一半金屬一半灰燼。

鐵蛋打分：-5。

她欲哭無淚。

六

時間過去 5 分鐘，她才分揀 8 件，正確率 75%，遠低于及格線。

更糟的是，傳送帶速度開始提升，垃圾像潮水，幾乎把她淹沒。

她想到一個笨辦法：先全部攔住，再分類。

于是張開雙臂，整個人撲在傳送帶上，用身體當擋板。

垃圾沖得她臉頰生疼，熒光馬甲“滴滴”狂響，警示音連成一片。

監考官酸酸立刻舉牌：“危險操作！扣 10 分！”

饕餮也吼：“廚余被壓扁了！純度下降！”

阿爾芙幾乎絕望。

七

就在此刻，觀眾席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阿爾芙，接住！”

她抬頭——

社恐巨龍·格拉不知何時趕到，化成人形，戴著墨鏡，站在看臺最高處，手里拎著一只……垃圾桶？

垃圾桶呈彩虹色，桶身刻著一行字：

“分類不確定？請投我。”

格拉隔空把桶拋來，桶在空中旋轉，桶蓋自動打開，像黑洞，把傳送帶上所有“不確定”垃圾一股腦吸進去。

吸完，桶蓋“啪”合上，表面浮現一行字：

“正在云端識別……請稍候。”

三秒后，桶底彈出六個小抽屜，分別裝滿對應類別，準確率 100%。

觀眾席嘩然。

鐵蛋、酸酸、饕餮同時舉牌：“外掛！作弊！”

格拉聳肩：“這叫‘AI 智能分類桶’，開源項目，github 可查，許可證 MIT，不算作弊。”

監考官們面面相覷，最終把問題拋給系統。

系統沉默片刻，彈出：

【經檢測，AI 桶未使用魔法，屬‘科技側輔助工具’，允許使用，但考生仍需手動分揀 30% 以上，方可計分。】

阿爾芙抓住救命稻草，把已分類的抽屜重新倒進傳送帶，親手再揀一遍。

時間還剩 3 分鐘，她手速飆到極限，幾乎出現殘影。

30 件、40 件、50 件……

最后一秒，她扔出第 30 件“不確定”垃圾，AI 桶自動補齊剩余 70 件。

電子音報分：

“正確率 96%，速度達標，總分 75，合格。”

八

考試結束，她癱坐在地，手套磨破，掌心被玻璃劃出血痕。

杰里蹦跶過來，用果凍身體給她包扎，邊包邊哭：“你終于過了，我不用陪你三個月后重考……”

格拉摘掉墨鏡，耳根通紅：“我、我只是順路，不是專門來救你。”

觀眾席，骷髏考生舉手歡呼：“妹子，牛！”

鐵蛋走來，液態手臂變形成一枚徽章，別在她馬甲上：

“深淵環衛初級資格證·編號 996”

酸酸補充：“憑此證，可進入垃圾山核心區 72 小時，但不得擅自帶出任何垃圾，違者罰款 500 積分。”

饕餮遞給她一小瓶“廚余精華”：“補補，你臉色比我還綠。”

九

離場前，系統彈窗：

【支線完成，通行證已發放】

【主線進度：25%】

【新地圖開啟：垃圾山核心區·第一層】

【溫馨提示：永恒之杯位于第五層，需通過四層守衛，每層均需核驗資格證，請妥善保管】

阿爾芙抬頭，望向遠處那座仍在蠕動的垃圾巨山，手心冒汗。

格拉拍拍她肩：“別怕，我陪你。”

杰里舉手：“我也去，我熟門熟路！”

她深吸一口氣，把資格證塞進睡衣口袋，握緊吸管圣劍。

兔子拖鞋在她腳邊，自動排成“∞”形狀，像在預告：

下一關， infinity w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