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溫家。
對玉惜來說,之前和林斂相處的日子,即使不是在富麗堂皇的環境,也沒有吃山珍海味,卻溫馨而平靜。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
偌大的餐廳,長長的桌子,左右坐著十幾個人。
主位上自然坐著玉惜的父親:溫正則。
身為原配的女兒,玉惜坐得離他最近,而玉惜對面另一邊離溫正則最近的則是溫啟。
然后依次是三四個外面的女人和她們的孩子。
有些是為溫正則生的,有些則是和溫啟一樣,沒有血緣關系,但足夠優秀所以能進溫家。
因為氣氛的壓抑,所以桌上擺著的珍饈也讓人吃得食不知味。
玉惜最惡心也最懼怕這樣的時候。
她討厭被優績主義的父親點評和肆意懲罰,仿佛所有人都是只能用能力衡量價值的工具。
幾個孩子有在上初中也有在上高中的,也都默默吃著飯,卻沒什么輕松模樣。
突然,溫正則發話了。
“小妤第三次聯考的成績出來了吧?”
“是的,是年級第一名。”
溫妤的母親趕緊替她回答,但被問到的溫妤,臉上卻還是一臉懼怕。
因為父親的詢問還沒有停止:“那參加的生物競賽呢?有沒有拿到金牌?”
溫正則得到的只有沉默,于是他也沒說話了。
溫妤輕輕放下了碗筷,自己去拿著那邊的荊條,高高舉過頭頂而后去跪在了外面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全程無人說話,卻有讓人無法忍受的糟糕氣氛在蔓延。
她的母親看得心疼,但還是什么都做不了。
小姑娘還穿著校服裙,膝蓋沒有一點保護,只能這樣跪著。
而且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估計得跪到第二天。
但是這樣已經算好的了,至少不是在黑漆漆的禁閉室里跪著。
溫妤還有母親心疼,但玉惜的母親卻早早就離世了,父親又是一個這樣對子女有病態要求的男人。
玉惜身為原配的女兒,最有資格繼承家產的人,比任何人都要被嚴格要求。
這樣的懲罰,她之前已經不知道受了多少次。
就連間歇失憶的病癥也不敢說,因為說了就不再完美,成為了有缺陷的“物品”。
但是每每被關禁閉,她就會因為太過痛苦而忘記很多東西。
于是只能更加努力學習,壓力更大,精神狀態更恍惚,形成死循環。
她低頭吃飯,因巨大的壓力,眼眸有點空茫。
那邊的溫啟看到了,眼神止不住的擔憂。
溫正則的問詢還沒結束。
很快又有人被命令,之后必須摒棄所有娛樂只能夠學習。
還有走音樂道路的,現在立刻就要去琴房里彈到手沒知覺為止。
自己受罰算是輕的,還會連累母親的卡也被停掉,除了待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
溫正則自己的學歷其實不高,而且曾因此飽受嘲笑和詬病,因此對優秀的履歷極為病態追求。
這病態反映在了家庭教育上。
“小樂在國際高中的平均績點還沒刷到將近4.0嗎?你的課外活動和個人項目家里都已經擺平了,在最好刷的課程績點上拿不到高分,這樣怎么申請斯坦福?”
“我知道了,父親,我會更加努力。”
一提到這個,溫正則就又要斥罵玉惜。
“讓你去國外的大學,非不去!”
“……我不適應外面。”
溫正則沒多說什么,之前玉惜鬧也鬧過了,還和他談條件說也會以最優秀的成績保送,之后也會達到他的要求。
現在的情況也還算可以。
家里也不一定非得全部都去國外鍍金。
他看向了溫啟,眼神頓時柔和了些。
盡管自己這個女兒足夠優秀,但還是溫啟更合他心意。
國外畢業回來以后,接手公司的項目也做得很好。
他看了低頭吃飯的玉惜一眼。
“如果達不到我的要求,你以后就嫁給溫啟,這樣的話,他會是我的半個兒子,而你也能繼續接觸家族業務。”
聽到他這樣的話,玉惜再也受不了了,直接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