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惜!你反了你!”
溫正則這一拍桌子直接讓其他人都紛紛低頭。
只有溫啟敢在這種時候說話:“玉惜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快期末了,最近壓力確實有點大。”
“壓力大?她要是早聽我的申請去國外,哪里還用在這里和那群全世界最會做題的人卷!”
雖然這樣說,但他因為溫啟的開口打圓場還是神色稍霽。
溫啟站了起來,“父親,我去看看她。”
“去吧。”
他離開的時候自然得經過溫妤,他同母異父的妹妹。
無奈的神色一閃而過,他還是去找玉惜了。
少女此時正在花園的秋千上,銀色的月光灑下,樹影在她晃蕩的裙擺上跳躍。
溫馨安靜的場景,她卻在低低抽泣著。
溫啟知道她一向驕傲,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這樣狼狽的神態。
所以他停住了腳步,只靜靜看著。
而林斂那邊設計的程序立刻檢測到了大小姐的聊天框正在輸入中,而且持續了超過一分鐘也沒信息發過來。
所以他停下了腳步,先一步發消息詢問:
【在做什么?】
【沒有,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
林斂說想她已經愈發熟練,不會再臉紅,但冷漠的氣質還是會在打下這幾個字的時候瞬間變柔和。
等了很久玉惜都沒有再發消息過來,他也不失望,只等她說需要他,他就立馬回復。
此時正是周五,所以他沒待在宿舍,回了一趟家。
其他人大概很難想象這樣繁華的首都還有那么偏僻的地方。
穿過七拐八拐的大街小巷,他來到了藏在巷子深處里的一個破舊的老樓。
那里是他的家。
林斂只背了一個包,白藍相間的沖鋒衣把他的容貌襯得愈發俊美。
但夜色下,他面無表情的模樣顯得更加冷漠。
他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長相一路走來吸引了很多目光,但他們都認識他,也不敢惹他。
林斂最睚眥必報,無數的教訓已經告訴了他們這一點。
哪怕是最難纏的潑皮無賴,也不敢對他、還有對他家里的母親下手。
“媽,我回來了。”
林斂一開門,就聽到客廳里母親哭泣聲。
“媽,怎么了?”
林母一聽到他回來的聲音就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阿斂,嗚嗚——那個殺千刀的男人騙我,把你拿給我還貸款的三萬塊全騙走了!!!”
她聲淚俱下痛斥著那個男人,自從和丈夫離婚以后,她就不停在被其他男人騙,而后反復在教訓中哭泣。
但她還是沒有醒悟,此時的哭泣不是心疼錢,而是在怨恨那個騙了自己感情的男人。
林斂輕聲安慰她:“沒事的,我不在乎錢,沒了可以再賺。”
他語氣輕柔,面上卻沒什么感情,更多的只是基于當前情況判斷的最佳安慰。
一小時前,他的手機已經收到了三萬塊錢的匯款。
母親被騙的錢原封不動回到了他手里。
而那個男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無論這種事情發生多少次,他都能包容、接受。
母親在他的童年里短暫愛過他,所以即使她之前拿走了他幼年辛辛苦苦賺的錢,導致他差點死掉,他都可以原諒。
林斂平靜看著掩面哭泣的母親,漆黑眼瞳沒有心疼,反而有些置身事外的淡漠。
他可以一直養著只能仰仗男人鼻息而活的母親,只要她不像那個總是用不給錢就去他學校這里鬧來威脅他的父親一樣。
直到這份愛意相等的包容被消耗殆盡,他才會放棄母親。
“媽,要不要搬出這里?”
“不,也許誰還會回來找我,要是找不見我怎么辦?”
用紙巾擦著眼淚的林母這樣說道,而林斂點頭,眼神沒什么波瀾。
“那好,我再轉一點錢給你,不夠花的話要和我說。”
林母沒回答,而是一邊流淚一邊癡癡看著窗外,仿佛期盼著什么。
林斂在這樣沉默而僵硬的氛圍里去了廚房,把包里給母親帶的東西全都放進冰箱,然后又炒了兩個菜。
一切做好以后,他穿過客廳去自己生活過了十多年的房間。
簡陋、陰暗、廉價,就如同他自己一樣。
即使他走出了這個房子,靈魂也似乎一直沉睡在這里。
林斂去把窗簾全都拉開,窗戶也打開了。
流動的風吹進來,帶來的卻不是清新的味道,而是獨屬于這邊巷子的復雜氣味。
他這次來的另一個目的是要拿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因為大小姐想看。
想到玉惜,林斂之前那些被這里同步感染的陰暗和冷漠又褪去了。
他把自己之前唯一拍過的照片塞進包里,并沒有準備像往常一樣在家里留宿一晚。
林斂沒有正常人的共情能力,但他卻能察覺玉惜不開心。
他已經想去找她,但玉惜的消息先發了過來。
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語音。
“寶寶,你可不可以來接我?”
殘留著哭腔,可憐兮兮的,也讓林斂幾乎在聽到的一瞬間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