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賢明,縱使突坤尼犯下大錯,卻依然還愿意信任于我,這樣的賢王,又如何能讓我敢不效死?”
右賢王帳下大將突坤尼此時顯得很是得意。
不就是吃了一次敗仗嗎?不就是讓西大營覆滅嗎?只要右賢王還信任自己,問題都不大。
你看,現在大王就不是給了最輕松的任務給他?帶著本部去西川河走個過場,此事就算是翻篇。
甚至于在內心深處,突坤尼還有些不太恰當的小期待。
期待著孟煥能再次雄起一次,將那些追擊的部族也能打贏一次,這樣的話,大家都輸過了,那不就證明不是他突坤尼有問題,而是那該死的曹孟德太過于妖孽?
至于這會不會削弱右賢王部的實力?
這就不是他一個大將該考慮的問題了,自家大王和太子的關系極好,想來削不削弱都問題不大。
然而就在一群人閑庭若步,優哉游哉的行進到西川河前十里之處時。
前方早已獲知追兵將至的孟煥已經是重新集結好騎兵,對著斥候反復的問道。
“敵方追兵幾何?”
“啟稟將軍,約有兩支萬騎!”
“呵,這右賢王可真是富足啊,才打散了他三支萬騎,居然短時間內還能快速集結兩萬騎兵。”
孟煥當下神情還是有些嚴肅,自己騎兵不過五千之數。
先前能在亂軍和大火中得以戰勝三支萬騎的兵力,有很大一部分因素要仰仗那百只燒的外焦里嫩的牦牛,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西川河的東側,一馬平川,再也沒沒有昔日他最喜歡的樹林和高坡。
既然沒有遮掩,那么偷襲自然也就成了奢望。
正面沖鋒之下,雖然他也有信心戰勝對方,可自己卻并不太想將自己的漢騎兄弟們,在此處犧牲太多。
“可曾探到領兵之人是誰?”
斥候顯得有些狐疑,不過很快便沉聲回道:“啟稟將軍,若是我沒看錯的話,正是您在西大營突襲時,遇到的那位集結了騎兵,對向沖鋒的那位匈奴大將。”
“我道是誰,原來是他!”
“怎么?這膽小如鼠的人,這次又重新有信心來和我對決一番了嗎?”
“要是來的其他對手,我可能要斟酌一番如何應對,可是右賢王真是一位頭腦非凡的明君啊,如此喪膽之人居然也能第二次與我交戰。”
孟煥的嘴角露出一絲危險的蔑笑,此人給他留下的印象,那可是相當深刻,頗有一番零陵上將的風范。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和右賢王客氣。
“列陣!雁形陣準備!”
一聲令下,已經吃足睡飽的漢軍們紛紛起身,熟練的上馬排成倒V型的陣列,做好沖鋒的準備。
“緩步提速,隨我沖鋒!”
如此大軍沒有絲毫遮掩,或許孟煥也覺得這樣的地形中也沒有遮掩的必要。
不如直接沖陣,一路沖殺來的直接。
就在兩軍縮短距離,彼此間越來越近的時候,那位大將突坤尼也是探查到了前方有敵軍騎兵快速靠近的消息。
心中咯噔一聲,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有問題。
這大雪都快要落下,這些漢人瘋了不成?還是說他們沒有沒有經歷過大漠草原的冬雪,不明白其中的兇險?
要知道往常在大漠中下雪的時候,他們可都是把這種天氣稱之為“白災”!
而隨著這支只有漢旗,未有將旗的漢軍,熟悉而又陌生的列陣出現之時,突坤尼如遭雷擊。
“是他!曹孟德!”
“該死,大王到底是誤判,還是故意讓我來送死?為什么他們不去鹿城準備抵御寒冬,偏偏往西川河而去?難不成他就不怕暴雪襲來,凍斃白災嗎?”
他不理解,或者說自古以來冬不用兵的慣例,讓他無法理解。
在某位存在還未開始白衣渡江,雪中奇襲做榜樣的年代,某說是他,就算是大漢的諸位將軍,也是很難理解為什么會有人冒雪突襲。
可是敵陣沖鋒已在眼前,來到空曠地帶的漢軍們再次架起了讓他膽寒的弩機。
是戰?或是逃?
突坤尼艱難的回頭望了幾眼身邊的聲勢浩大的部族騎兵。
看了看人數眾多的兩支萬騎,又看了看對面不足五千的漢軍,瞬間又生出了一種……
兩萬對五千,優勢在我,能打的感覺。
“彼其娘之,上次就是吃了猝不及防的虧,要不是給那些火牛打蒙了,焉能使小兒踐踏我之名號,揚名立萬?”
“給我沖鋒!活捉曹孟德者,封大當戶,賞牛羊千頭,斬殺曹孟德者,封當戶,賞牛羊五百!”
雙方再次迎面而上,然而這一次卻有所不同,草原上以勇猛著稱,自稱右賢王部第一勇士的突坤尼大將沒有沖鋒,而是義正言辭的告訴所有將士。
“俺是主將,坐鎮中軍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你們且勇敢的沖鋒,我在中軍坐鎮,但有不對的地方,本大將也好過為爾等查漏補缺,及時調增增援。”
熟悉的弩箭三輪連射,熟悉的叮叮當當打鐵聲。
一個照面,便是千余匈奴人落馬墜亡。
只是一千相較于五千,和相較于兩萬而言,概念大為不同,前者已然有了膽怯畏懼的神色,后者嘛,頗有些不痛不癢的樣子。
射完手中提前裝填好的弩箭,前三排漢騎開始逐次更換騎槍,細長騎槍并非質量多么優質的材料打造。
當兩方軍馬第一陣抵達時,長長的騎槍戳擊在頭排匈奴人身上,富有彈性的槍桿已然擊落成片的敵軍。
等到騎槍折斷,這些漢騎才左手劍換右手,面色緋紅且猙獰的跟著前方主將一同沖殺起來。
“殺!!”
戰錘飛舞,兇殘的死狀刺激著這些匈奴人的臉色,驚厥的想要避開頭部如天神下凡的孟煥。
沒有主將尖錐帶頭沖鋒的弊端逐漸顯現。
當孟煥連續擊破三層敵陣之時,這些無舉旗歸攏的匈奴騎兵,已經開始下意識的避開頭部,朝兩側規避。
這種景象就像是人群主動分流,為中間穿插的敵軍打開大門,歡迎他們撕裂本來就不算陣型的陣型。
孟煥眼前一亮,目光死死盯住遠處有些緊張的突坤尼,嘴角再次上翹,露出蔑笑。
一陣陣鑿穿,一次次破開。
突坤尼感覺自己都快要哭了出來。
這曹孟德可真該死啊,前面有兩萬人陪你玩,我都坐鎮中軍了,你怎么就還要追著我不放?
“完了,完了,我命休矣!大王,你這是在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