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宋天陽每天上山,院子里多了好幾種皮毛。
第六天的時候,臨時拉的繩子上,已經掛了五張松鼠皮,兩張兔子皮,還有一張黃貂皮。
為了打這只黃貂,可沒少費功夫,當天追了兩道山崗都沒抓到,還是第二天,在黃貂活動的區域,用松鼠肉當誘餌,布置了三個吊腳套,又等了兩天時間才抓到的。
根據之前和供銷社王主任的溝通,黃貂皮還挺值錢,大概一張能賣到十元左右。
這樣算下來還糧的錢,已經湊夠一半了。
眼下距離馬支書許的時間,僅僅是第六天,照這樣下去,根本用不了那么長時間,便能提前還清。
一家人充滿希望,每天臉上掛著笑,宋天陽每天也是信心滿滿的進山。
可接下來的兩天,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山神爺,宋天陽愣是沒再打到一只小山貨。
畢竟人家獵戶給山神爺的都是大腸子,他打的都是小山貨,只能給小腸子,還不夠山神爺塞牙縫的呢。
尋找山貨,運氣占了很大一部分,可能有時剛一進山,就能遇見,但有時轉一天下來一無所獲。
這幾天運氣就不是太好,小動物體型小,本就難打,加上體型小的弱勢,經常受到大型天敵的威脅,從而變得非常機靈,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便提前躲起來了。
今天更是尋找半天,也沒發現一只,倒是錯過不少野雞大雁,可他只顧著尋找帶皮毛的,眼下用動物皮子換錢還糧要緊。
最后沒找到帶皮毛的,想著不能空跑一趟,打點野雞吃肉也行,誰知再回頭找時,早都跑沒影了。
今天下山算是最早的一次,以往都是臨近飯點才到家,不免讓家里人有些詫異。
馬金鳳看到他手上再一次空空的,以為是被打擊到了,所以才這么早回來。
“天陽,你不要著急,能打來山貨就打,不能打來也沒關系,反正這幾張皮子也能賣不少錢,大不了剩下的糧,咱再另想辦法。”
不管怎么說,宋天陽也算給家里減少了一半的壓力,家里人已經很滿意了。
宋福跟著說道:“老三,我看你這幾天挺辛苦,轉山是個體力活,要是累了,就休息幾天。”
宋天陽倒沒感覺到累,反而精力充沛。
這幾天高強度的轉山,再加上遇果吃果,遇蛇吃蛇,明顯的感到體質有了很大提升,每天早上都會鼓起小山包。
對于他沒打來山貨,大家非但沒有責備,只有關心,這讓宋天陽心里難免愧疚。
原本想著之前賣了四張皮子,掙到三塊錢,照這個速度下,很快便能掙夠錢還糧。
然而這幾天沒有任何收獲的遭遇,不免讓他有些氣餒。
看來沒有想的那么簡單。
主要是打小山貨,不怎么掙錢,而且和小動物斗智斗勇的追尋中,特別耗費時間,照這樣下去,最后估計難以湊夠還糧的錢。
家里人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晚上吃過飯,宋長山把老大、老二喊到堂屋,準備商量一下這個事。
屋子里煙味直嗆鼻子,宋福皺眉說道:“你們倆別發愁了,我看剩下的糧還是讓金鳳回娘家借去。”
宋貴叼著煙屁股搖頭:“不成大哥,這我得說你兩句,咱家又不是沒男人了,哪能老讓大嫂一個女人頂在前頭。”
一句話說得宋福黑臉通紅,他也知道這樣做難為自家婆娘了,晚上應該補償一下。
宋長山吐口煙說道:“老二說得對,以前沒少委屈金鳳和曉葭,咱家不能只靠女人,至于老三嘛…”
宋貴搶過話:“老三也可以了,至少這段時間表現還能看得過去,就是這幾天…可能是累了吧。”
宋長山點點頭:“老三本就身體弱,出現乏力,打不到山貨也正常,不管咋說也給咱減輕不少壓力。
剩下的糧食該由我們想辦法,我看,還是明天咱仨一起去村里借糧。”
站在堂屋門口,望著院子里晾曬的皮子,宋長山臉上多了些許的欣慰。
以前再怎么費心幫襯三娃子,得到的始終是冷漠回應,難免覺得失落失望。
倒是現在能主動為家里做點事了,不管做得是多是少,只要去做了,他這心里就覺得很是舒暢。
也因此更有干勁了,甚至覺得明天去求人借糧,也沒那么窩囊了。
為了孩子,他可以付出一切。
夜深了,宋天陽正在廚房拉風箱燒洗腳水,注意到宋福轉了好幾次,還提著洗腳盆,他問道。
“大哥,怎么今天是你來打洗腳水,我這馬上燒好。”
宋福略帶尷尬,要不是老二說了他一通,他還沒想著給婆娘洗次腳補償下呢。
但在他的思想里,從來沒有男人給婆娘洗腳的道理,只好裝作不在意的解釋。
“啊那個,你大嫂今天身體不好,我給自己弄洗腳水呢。”
那副強行解釋的樣子,被宋天陽看在眼里,他選擇看破不說破:“正好今天我燒的水多,先給大哥舀半盆。”
舀熱水時,宋福囑咐道:“老三,明天你就別上山了,還糧的事你不用再操心,有大哥在呢。”
說完,宋福端上洗腳盆進了屋,宋天陽站在那里注視了一會,若有所思。
吃過飯,他就見到兩個兄長和父親在堂屋里商議什么,現在看,八成是商量還糧的事,而且因為體恤他,不讓他再過問了。
看來,因為這幾天他的一無所獲,家里人等不及了。
望著遠處黑漆漆的山林,宋天陽心里突然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但這個想法,需要征得梁曉葭的同意。
趁著洗腳的功夫,宋天陽一邊給媳婦揉搓腳背,一邊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曉葭,這幾天沒打到皮子,讓你失望了。”
失望談不上,倒是丈夫能說出這句話,讓她有些意外,以前丈夫對家里不管不問,更別提主動承擔責任了。
“我沒有失望,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梁曉葭不敢奢求太多。
“不曉葭,我做的還不夠好,我要給你最好的生活。”宋天陽突然抓住妻子的手,話語中滿是深情。
梁曉葭微微低著眉,她不敢看宋天陽,這幾天,丈夫看她時一天比一天大膽,炙熱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視,她都覺得像沒穿衣服一樣。
“天陽,我不在乎你掙多少錢,我也不求過大富大貴的生活,我只想你能安安穩穩的陪著我,陪著冬兒。”
“你要是覺得吃不飽,以后我可以多干活,我不怕累…”
聽著妻子帶著顫音的話,宋天陽感動的把梁曉葭擁在胸口,下巴抵著秀發。
“我知道,我知道,媳婦對我最好了。”宋天陽心揪的難受,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梁曉葭對物質沒什么要求,不在乎吃穿,付出所有,只要他一顆真心。
箍住妻子的雙臂,不自覺加大了幾分,他恨不得把妻子勒進身體里,融為一體。
他知道妻子是害怕被拋棄,害怕他回城去找唐家。
但他現在根本沒有那種心思,冒尖的胡茬在妻子秀發間溫柔的蹭著。
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緩和妻子的情緒,他趁機說道:“曉葭,晚上我可能回來的晚,你不用等我…”
梁曉葭抬起頭,眼睛里再次充滿絕望:“我剛才說的話,你還是沒有聽進去!”
宋天陽這么晚能去哪?村子里又沒有朋友,唯一的可能還是回唐家。
難不成他這幾天的所作所為,是故意表現這么好的?想著把糧食還上,他也就不欠這個家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宋天陽趕緊解釋:“我是想晚上進山一趟,看能不能多打點皮子,離馬支書許的時間沒多少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