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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古拉山 第二章 雪蓮點然探秘欲望 拉錯訪守墓兄弟倆

作者:沙竹 分類:玄幻 更新時間:2025-04-22 05:03:05 來源:香書小說

一天,拉錯和卓瑪騎著摩托來到雪域西郊的鎮子趕集。趕集在藏區叫“蔥堆”也叫“袖筒生意”。所謂的集市就在街道的兩旁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商品,農副產品有茶葉、干果、蔬菜、肉類、酥油、奶酪、熟米、熟面,各種蘑菇等。農業器具有鋤頭、鐮刀、鎬頭,犁耙等。藥材有藏紅花、雪蓮、蟲草、貝母、紅景天等。寶石有蜜蠟、綠松石、珊瑚、琥珀等。還有各種皮毛,服裝、玩具、小吃、現代化農業機械等。

拉錯和卓瑪在寶石攤前看琳瑯滿目的寶石。寶石是藏區人們非常喜愛的小商品,他們把這些寶石佩戴在頭上、耳朵,胸前來顯示主人身份的高貴。卓瑪一會看綠松石,一會看珊瑚串珠。攤主是個四川的小伙子,他見拉錯推著摩托車并沒有買的意思,說道:“大哥,把摩托停住,來,給這妹子挑幾件串珠,我的寶石都是真的,來,挑幾件。”卓瑪對攤主說:“他呀!我是不指望他給我買東西,再說,他一個收破爛的也不懂你的這些珍珠瑪瑙呀!”拉錯笑著說:“兄弟,這個我還真不懂,她比我識貨,你和她談就行了。”卓瑪拿起一串綠松石打逛說:“聽見了吧!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你這個寶石攤,要不是我跟著,他早跑到破爛場了。”攤主沒聽懂問道:“破爛場?看你們著裝和這輛概念摩托車,應該和破爛場扯不上關系吧?”卓瑪笑呵呵地說:“你還別不信,如果現在有人喊舊書、舊報、舊破爛,他肯定跑了,嘻嘻。”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一個賣藥材的喊了一聲:“雪蓮、雪蓮,唐古拉山雪蓮!”拉錯一聽唐古拉山雪蓮高興地對卓瑪說:“小鉆風,你慢慢看,看好了我付錢,我到那邊看看。”拉錯還等卓瑪回話就騎著摩托過去了。卓瑪對攤主說:“看見了吧!他來這里就不是陪我的,而是我來陪他的,哎!這串賣多少錢?”老板說三百,最后卓瑪給了兩百把串珠買下了。

拉錯來到藥材攤前問道:“老板,真有唐古拉山雪蓮?”老板是個地地道道的藏族人,他打開一個保鮮盒說:“當然有了,小伙子,你看,這都是唐古拉山雪蓮,都是我在唐古拉山下收購的,絕對是真貨。”拉錯看著兩種大小不等雪蓮說:“老板,都是唐古拉山上的雪蓮,為什么這兩種雪蓮大小和顏色不一樣呢?”攤主兩手拿起兩朵雪蓮說:“小伙子,這小雪蓮是南坡的,大雪蓮是北坡的。”拉錯驚道:“北坡的?不是說唐古拉山北坡從來沒有人上過嗎?”老板說:“你說的是登山隊吧?”拉錯:“對呀!除了登山隊還有誰登山呢?”老板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登山隊是專門登山的,可還有采藥的呀!”拉錯興奮地說:“采藥的也會登山?”老板說:“小伙子,別小看采藥的,他們的能力并不比專門登山的差,尤其在耐氧方面,他們比專業登山的還強呢!”拉錯知道在耐氧方面當地人確實比登山隊員強得多,他又問道:“那為什么北坡的雪蓮比南坡的雪蓮大呢?色澤也鮮亮呢?”老板顛了顛兩只手中的雪蓮說:“道理跟簡單,南坡容易攀登,上去采草藥的人也就多,所以,沒等雪蓮長大就被人采走了,北坡不容易攀登,沒有人敢從北坡上去采雪蓮,所以,北坡的雪蓮就大,聽說只有一家兄弟倆,才敢從北坡上去采藥,所以,他們專門采幾年以上的雪蓮。”

卓瑪拿著綠松石串珠過來了,她見拉錯看雪蓮問道:“哈哈,破爛王,又改口味了?”拉錯拿起一朵雪蓮花笑道:“小鉆風,你不是常說我不給你買花嗎?今天給你買朵雪蓮花,看多漂亮啊!”卓瑪從來沒見過鮮活的雪蓮花,她高興叫道:“雪蓮花真大,顏色也鮮艷,太漂亮了。”拉錯:“老板這朵雪蓮花多少錢?”老板伸出兩個指頭說:“二百。”拉錯給一百,最后老板以一百二十元賣給了拉錯。

拉錯見卓瑪對雪蓮花愛不釋手心里別提多高興了,但他內心真正高興的是,找到了有人從北坡登上唐古拉山的證據,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比什么都重要。想到這里拉錯高興地唱起來了:大王叫我來巡山,抓個和尚做晚餐。拉錯起頭后卓瑪也跟著唱起來了:山間的水無比的甜,不羨鴛鴦不羨仙。

馬鐵軍是四川西陵市人,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爸爸把他丟給了爺爺奶奶。父母的離異讓馬鐵軍受盡了鄰居和同學的冷嘲熱諷,自卑的他在高中還沒有讀完就輟學了。后來,他靠著出色口才和組織能力,把和他有同樣經歷的劉立恒、蘇文軍、黃菜根、華竹節四人弄在一起在西陵街上跑摩的。但是摩的沒跑幾個月,他們就因向其他摩的收保護費被勞教半年。

因馬鐵軍一伙在一段時間內,控制了西陵街上的所有摩的,人稱“西陵摩王”。出獄后,他們又在西陵大市場開了間肉食蔬菜門市。幾年后,他們五人把大市場性承包十年。就這十年間,正好趕上國家為了解決老百姓賣菜和買菜的難題,出臺了一系列惠農政策,打通了商販和菜農之間的最后一公里,所以市場生意十分火爆。嘗到甜頭的馬鐵軍又在城東、城西、城北建了三個綜合性大市場。幾年后,他們又在西陵郊區建了一個屠宰廠。馬鐵軍一伙用了不到**年的時間,就把西陵的蔬菜和肉禽市場給壟斷了。他們幾個更是賺的缽滿瓢溢、兜鼓箱堆。

隨著事業一天天做大做強,馬鐵軍把原來的蔬菜公司改成了西鐵集團。他本人先后被西陵市評為“十大杰出青年”、市勞動模范、市政協委員等。然而,金錢和榮譽并沒有改變他們原有的本性,相反的是他利用自己的各種光環和社會影響力,先后參與了西陵市城中村改造項目,也趁機大量囤積了西陵郊區的大片土地。

在一次圈地時馬鐵軍買通了村長,讓村上拿出二百六十畝土地入股,西鐵集團出資三個億,合資修建一個高檔別墅區。但大部分村民認為高檔別墅費用太高,以他們現在的收入住不起,村民們想建一個大型農貿集散地和賓館酒店等。馬鐵軍知道如果這塊地建成農貿集散地,就會對他們的那幾個農貿市場產生巨大的沖擊力。于是,他就讓手下人把村里帶頭的兩個村民代表,一個打傷,一個打殘。村民們懼怕“西陵摩王”的淫威,只好答應西鐵集團的條件。

隨著,“西陵摩王”這五個人的錢一天比一天多,他們的私欲也一天比一天膨脹。除了華竹節把錢花在找失散多年妹妹的事上,其他四人買高檔汽車,住高檔別墅,天天出入高檔娛樂場所,漸漸地染上賭博惡習。一開始輸個一兩萬,慢慢地從幾萬攀升到十幾萬。但他們還覺得不夠刺激,索性把賭注一次性變成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家里的錢很快就輸完了,他們就拿市場做抵押貸款賭博,幾年下來他們五個和西鐵集團已是債臺高筑、入不敷出。但他們并不不死心,一心想在賭場翻本他們把目光投向民間的高利貸。

因西鐵集團是西陵市的明星企業,老百姓把大批資金投向西鐵集團。西陵市的高利貸在馬鐵軍的運作下,發展的非常火爆。一時間,西鐵集團的一樓接待大廳里人們排起長隊,市民們把存在銀行錢取出來,然后以高出銀行數倍的利息,投入在西鐵集團旗下的子公司——興昌信貸公司。馬鐵軍把非法集資來的第一筆錢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還賭債,一部分償還銀行利息;把第二批集資來的錢分三部分:一部分用于賭博,一部分還銀行利息,一部分用于集團日常開支;再把第三批集資來錢分成五部分:一部分還賭債,一部分還銀行利息,一部分還集資戶的利息,一部分作集團開支。

集資戶們拿到了高額利息后,覺得這是個發財的好機會,于是,他們就把剛拿到手中的利息款再次投進去,有的還向親戚朋友借錢繼續投入到興昌信貸公司,有的干脆把產生的利息用“驢打滾”辦法存進信貸公司。因為信貸公司是三個月一結利息,利息和本金在“驢打滾”作用下產生驚人的利潤。

財務總監把集團的財務報表報給馬鐵軍,馬鐵軍看了報表后驚出一身冷汗,可他還是故作鎮靜地說:“利息是有點高,但只要我們把別墅項目啟動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他抽了一口煙又說:“給信貸公司說,以后要少量吸收存款。”財務總監一頭霧水問道:“馬總,我們正是用錢時侯,這少量存錢恐怕不行吧!”馬鐵軍指了指自己腦袋說:“豬腦子,我們減少存款,那些吃慣利息的人們能答應嗎?”財務總監笑道:“哦,我明白了,我們越是收緊存款,外界越想把錢存在我們這里,這招太厲害了!”

正如馬鐵軍預料到的一樣,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們聽說西鐵集團不吸收資金了,竟然把信貸公司的營業大廳圍堵了,叫著嚷著要把錢存進信貸公司。營業廳的服務員就向一部分人透露:“現在集團公司準備上市,以后集團用股票籌錢了,不過,我聽大堂經理說,找找熟人,錢還是可以存進來的。”人們聽說西鐵集團要成為上市公司,前景一片大好,都紛紛托熟人把借來的錢投入信貸公司。

西陵市的資金源源不斷地投向西陵集團。瘋狂的人們想盡一切辦法吸收資金。有些錢是向外縣的親戚朋友借錢,有些錢是先從散戶那里低利息吸收來的,有些錢是拿房產做抵押從銀行貸出來的,有些錢是老頭老太太們把自己的養老錢取出來的,西鐵集團的財富神話終于演到最**的章集。馬鐵軍用這些資金在市中心高價買了塊地,準備建一個大型綜合性娛樂購物中心。然而,事與愿違,隨著國家貨幣政策調整和禁止建別墅區的禁令頒布,西鐵集團的財富神話泡沫終于破滅了。

由于國家出臺了一系列貨幣收緊的政策,西鐵集團靠高利貸過日子也走到了盡頭。那些把錢存在信貸公司的人們,天天到營業大廳討要他們的血汗錢,早已虧空的信貸公司根本沒有償還能力,最后,政府凍結了西鐵集團的全部資產。經過一個月的資產核算,西鐵集團早已資不抵債了,為了給市民一個交代,政府把公司經理抓起來了。而真正的幕后黑手馬鐵軍一伙利用關系逃過一劫,但找他們要債的人實在太多了,為了躲債,失魂落魄的馬鐵軍一伙跑到了雪域市。

在通往尼泊爾樟木口岸的道路上,中國鐵路工程第十七局的建設者們,正在加寬日噶則通向尼泊爾的道路。據樟木口岸七十公里處是十七局第二工程處的標段,標段全長二十九公里,路段全部在喜馬拉雅山腳下。因西藏特殊的地理環境,一年的無霜期很短,工程處的大部分職工都回內地了,只留一小部分職工看護工程機械和修補沒有完工的路基。

副總工程師劉茂才也沒有回內地過年,他領著其他十一位留守職工,維護二十多公里的路基。主要包括修補路基,鏟雪,拖拉公路上壞死車輛,清理山坡上的落石等。中午,劉茂才給留守職工開會,他說:“再剩半個月,咱們的人員都回到工地了,我知道在這個大山里守了大半年的滋味,特別是你們九個年輕人,啊!不容易啊!好在時間過得快,他們很快就回來了,等他們回到工地,我們就能回內地了。”劉茂才抬頭看了看下面的職工又說:“不過,剩下這幾天里,是事故高發期,大家不能掉以輕心,特別要注意山上落石,當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老魏,你把裝載機保養一下,該換油管的就換,該打黃油就打。”臺下老魏應了一聲,劉茂才又對搶修組的何中華說:“中華,你們組現的主要任務是查看山體落石,天回暖了,這一凍一消山上的石頭就松動了,你們要做一次拉網式排查,做到有險必除。”何中華說:“劉總,我們明天準備排查落石,我們能……”劉茂才見何中華說話吞吞吐吐問道:“中華,有什么要求說嘛?”何中華說道:“劉總,是這樣裝載機跑的慢又費油,能不能用一下隊里依維柯,這樣排查快些。”劉茂才:“行啊!但是,裝載機也要跟著,不然,清理下來石頭咋弄了?你們還要牢記,在清理落石時,一定要把行人和車輛控制好,這個不得馬虎。”劉茂才對司機周添才說:“老周,你把依維柯發動一下,看有什么毛病沒有?明天和他們去路查。”司機周添才說:“車好著呢,昨天我還在路上溜了一圈。”劉茂才把任務都安排完了,最后說:“那就這樣,大家還有說的沒有?沒有就散會。”這時,廚子郭彩衣說:“劉總,咱們的菜快吃完了,本來明天我和添才去買菜的。”劉茂才剛要回答,裝載機司機馬兵搶過話題說:“郭姨,你買菜是假,是不是又和周叔去鎮子上登房子去?”馬兵的話把大伙逗得哈哈大笑,郭彩衣怒道:“登就登,我們是合法夫妻,花的是我們的錢,你眼熱,也去登呀!,不過,要小心公安,哈哈哈。”郭彩衣的話又引起大伙一陣大笑。

周添才指著馬兵等幾個小伙子說:“你們幾個臭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一天到晚就趴個窗戶,聽個門啥的,像個小娃娃,也不嫌凍得慌。”王宇對周添才說:“我說周叔,這可沒我什么事,我可沒有聽門,再說,要聽。”王宇停頓一下,指著彩鋼房的上下墻線說:“就這彩鋼房,哪哪,不走點聲音,哈哈哈!”郭彩衣見大伙笑得坐都坐不住,笑罵道:“嘿,這小子平時蔫了吧唧,一聲不響的,沒想到也是一肚子壞水,啊!敢情數你聽的最多,哈哈哈。”

大伙笑了一陣,劉茂才對小伙子們說:“按年齡,你們也到了成家年齡了,這次放假回去都找個媳婦回來,等工程完了,回去再把婚一結,啊,就能自己聽自己和媳婦的悄悄話了,啊!到那個時候你們就沒有時間聽別人的門了。”他又對周添才說:“老周,那你后天和彩衣去鎮子上再買菜。”大伙又是一陣起哄和調侃。

一大早,周添才開著依維柯拉著何中華、王宇,楊磊、徐治飛四個人,馬兵開著裝載機旁邊坐著任鵬,他們一行從駐地出發來到了國道318四標段三公里處。由于318國道是在原來路基上拓寬,這條路的大部分都在大山的峽谷中,無法開通便道,這給施工帶來了非常大的困難。

318國道是日噶則通往尼泊爾口岸的唯一的一條公路,也是一條旅游和商貿的大通道,一天經過此路段車輛和貨物不計其數。施工隊在施工過程中只能先修一半,把另一半留下給讓過往車輛行走,這使施工進度變得非常緩慢,而且,也給施工人員和過往車輛帶來極大的安全隱患。拓寬公路需要劈一部分山體,爆破后山石變得非常松散,時不時往下掉碎石,危急施工人員和過往車輛。

工程隊一行人下了車。何中華給裝載機上的馬兵和任鵬說:“我和楊磊,治飛上山清理石頭,王宇,任鵬阻攔車輛和人,馬兵開裝載機。”何中華又專門對王宇和任鵬說:“你們兩個一定要耐心勸導司機們,不能向他們發火,要好好給人家說。”二人點點頭說記住了,他又對周添才說:“周叔,車把公路攔住,聽王宇的指揮,再放行。”最后他拿出對講機說:“大家把對講機調在一個頻率上,我的是18。”

何中華,楊磊和徐治飛三人各拿一把鐵撬上了山,下面的王宇和任鵬拿著紅旗擋住了兩頭的車輛和行人。為了不讓路上的車輛擁擠太多,他們通常每排查一千米路段放一次車。何中華、楊磊和徐治飛三人在山坡上仔細敲打著巖壁,沿途并沒有發現松散的石頭和土方。何中華拿起對講機呼叫到:“王宇,任鵬,這次車放完后就到了大拐彎了,大拐彎有這個牛鼻子擋著,你們兩個誰也看不見誰,所以,一定要和我保持聯絡,這次排查完就吃飯。”王宇和任鵬一起回答:“收到,收到。”

大拐彎的牛鼻子突出有六十多度,下面是喘急的江水。何中華把大拐彎分成三段,讓楊磊排查后面山體,徐治飛排查前面的山體,中間的突出部分他自己排查。何中華把任務劃分完后,三個人一字排開,各自排查自己的山體。經過他們三人耐心地排查,大拐彎左右的山體也沒有發現什么險情。

何中華先讓任鵬這頭放行車輛。任鵬身后擋著二三十輛汽車,打頭是三輛中型空載自卸車,司機見任鵬雙手搖旗示意放行,立即啟動馬達,猛猛地轟了兩腳油,發動機“嗷嗷”地叫著,汽車“唰”地一聲向前飛奔。后面的司機也不甘示弱都加油掛檔緊緊跟隨,霎時間,輛車的排氣把路面的塵土吹得漫天飛揚。

打頭的自卸車一路狂奔竄起一陣黃塵。這時,何中華發現前方六十米處的山坡上,有一些樹木開始移動,他馬上意識到這是山體在滑坡,拿起對講機叫道:“任鵬,任鵬,前面發現山體滑坡,前面發現山體滑坡,趕快讓后面車停下,快!”任鵬趕快拿起彩旗,雙手交叉舞動,嘴里高聲呼喊:“停車!停車!前面塌方了!前面塌方了!”后面的車輛見任鵬發出警告立即停車了,可前面的三輛自卸車跑得太快了,根本沒有聽見任鵬發出警告聲。

何中華見三輛自卸車沒有聽到警告繼續向拐彎處疾馳。他又對任鵬和開裝載機的馬兵說道:“馬兵,馬兵,打開你的警報器!打開你的警報器!任鵬,任鵬,趕快讓所有停下的汽車按喇叭!讓所有汽車按喇叭!”馬兵接到何中華的指令后立即拉響警報器,只聽“嗡嗡”的幾聲長音過后,又變成緊湊的“哇哇”叫的警笛聲。緊接著停在路上的十幾輛車同時按響了喇叭,一時間警笛聲和喇叭聲響徹了整個山谷。

司機們都知道汽車在走土路時,誰都不愿意跟在別人的后面。因為前面的車倆在行駛時會拋起路上的塵土,影響后面車輛的視線和呼吸。三輛自卸車也一樣,都覺得自己的是空車跑的快,一個個緊握方向盤,看著后面飛揚的塵土,臉上露一出得意的笑容。因路上的塵土被車輪和廢氣拋的飛起幾米高,跑在最后面的輛車被塵土覆蓋的基本看不見了,駕駛員只能隱約看見前面的車,至于他后面有沒有車跟著,他也不知道。

三輛自卸車的駕駛員聽到警笛聲和喇叭聲,意識到前面的路段發生了險情,趕緊把汽車停在緊挨崖壁的路基上。山上的土石和樹木,一開始還只是一小部分在移動,不一會兒,土石、樹木和泥土滑落得面積越來越大,形成了一道非常寬的泥土瀑布、沿著崖壁傾瀉而下,瞬間把三輛自卸車掩埋了。三個駕駛員聽見頭頂上面響起“咯嚓,咯嚓”的山體斷裂聲,耳邊是“唰唰”的陰風和“轟隆隆”的泥土傾瀉聲。

何中華看著塵土飛起幾十米高,整個山谷籠罩在黃色的迷霧中。嘴里不住地叫道:“完了!完了!”幾分鐘過后塵土慢慢散開了。何中華見三輛汽車卡在泥土中,嘴里不由地長長吸了一口氣。由于路面和崖壁幾乎是垂直的,而崖壁上面的山體是個大斜坡,泥土從山體沖下來時,正好和崖壁形成了一個夾角,保護了三輛汽車和駕駛員。

駕駛員見塵土散開,準備打開車門下車,何中華看見了大聲叫道:“哎!別下車!別下車!”駕駛員趕緊回到車里。接著又是一陣小范圍的泥土塌方,幾塊石頭像脫韁的野馬,蹦蹦跳跳地砸向河水里,濺起了一陣陣的水花。

又過了幾分鐘,何中華見山坡上再沒有塌方的跡象,拿起對講機叫道:“任鵬,馬兵,你們兩個先過去,看看車里的人受傷了沒有,如果沒有受傷就立即撤離,記住要緊挨著崖壁走,緊挨著崖壁走。”任鵬和馬兵接到指令,迅速向三輛自卸車靠近,見泥土和碎石只掩埋了三輛自卸車的外側馬槽,緊挨崖壁的里側馬槽完好無損。兩人齊聲叫道:“哎!有受傷的沒有?”三個司機也不約而同回答道:沒有,沒有,沒有。聽三個司機都沒有受傷,任鵬又叫道:“看看能打開車門嗎?”三個司機又說:能打開,打開了,我的打開了。任鵬又說:“那你們打開車門,趕快撤離!趕快撤離!”

因為駕駛員的座位緊挨著崖壁根和十幾米的崖壁形成一個三角形,飛奔的泥土和石塊順著三角形斜線傾瀉在公路外畔上,從而保護了三輛自卸車里的駕駛員。三個駕駛員跳出駕駛室,順著崖壁撤離。

東山頂上,卓瑪對拉錯說:“拉錯,唐古拉山下的喇嘛廟找到了嗎?”拉錯搖搖頭說:“沒有,這幾天我問了好多上過唐古拉山的人,都說沒有在雪山中見過喇嘛廟。”卓瑪知道拉錯認準事是不會死心的,她怕拉錯一個人冒險尋找喇嘛廟,說道:“會不會是作者杜撰的?根本就沒有這個喇嘛廟呢?”拉錯:“從手抄本的形式上看屬于報告文學,里面的故事情節也大部分達到了印證,應該不是杜撰的。比如,頓珠去尼泊爾,釋迦牟尼弘法圖和林云的金色蟲草等,還有人物也都能從《雪域志》中找到。”卓瑪試探著問道:“那下一步從哪方面入手,查找喇嘛廟?”拉錯似乎覺察到卓瑪用意,笑道:“小鉆風,你是不是怕我一個人進雪山找喇嘛廟?我可沒有那么傻?下一步打算去雪域圖書館,把所有登唐古拉山的記錄再查一遍。”

聽說拉錯去圖書館查資料,卓瑪高興地說:“這個辦法好,據我所知,咱們藏區的登山史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那時的先民們是為了接近太陽神,祈求太陽神為黎民百姓賜福。他們憑著簡陋裝備,一次次登上雪山,領回太陽神的旨意,惠及我們整個大藏區,使我們的先人一步一步走向文明,創造了輝煌的大藏區文化。”卓瑪這一番見解讓拉錯吃了一驚,以前,他覺得卓瑪是特警,對登山沒多大興趣,才幾天的功夫,就把先民們的登山史了解的這么詳細。拉錯用崇拜眼神看著卓瑪說:“真沒想到,小鉆風真的巡山了,而且,尋得是雪山,神山,哈哈。”拉錯說完緊緊地抱住了卓瑪,在她的臉上一陣狂吻。

卓瑪推開拉錯說:“別忘了,我是特警,我也有登山資格證的。”卓瑪接著說:“為了你的倉央嘉措夢,我這幾天在家看了不少有關神山的書和資料,就連我阿媽也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拉錯笑嘻嘻地說:“是嗎!阿姨比喻的不錯,但還有一個詞語比喻的更恰當。”卓瑪故意問道:“哦,那一句?”拉錯:“那就是‘夫唱婦隨’,哈哈!”卓瑪聽到夫唱婦隨時心里一喜,轉臉怒道:“誰和夫唱婦隨了,別自作多情了好不好,咱們頂多算個朋友關系。”卓瑪又怒又喜的變化沒有逃過拉錯的眼睛,他說:“好好,朋友就朋友,”接著他拉著卓瑪手唱到:“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見拉錯唱起周華健的歌,卓瑪也跟著唱起來了,周圍的人們也跟著唱起來了,大伙手挽著手,眼對著眼,在東山頂上掀起一陣**。

太陽落山了,拉錯把卓瑪送在大門口,卓瑪說:“不進去坐坐?”拉錯不自然地說:“不,不了,我怕你阿爸。”卓瑪怪道:“你呀!你怕什么?我阿爸是人,又不是老虎,還吃了你?”拉錯:“我也不知道咋了,看見領導,不,看見你阿爸就害怕。”卓瑪見拉錯緊張的語無倫次,笑道:“你呀,膽也太小了吧!哈哈。”這時,院里傳來一個男人聲音:“是卓瑪回來嗎?”卓瑪故意高聲叫道:“嗯,阿爸,是我,給我開下門。”拉錯見卓瑪讓他阿爸開門,嚇得跳上摩托一溜煙地跑了。卓瑪見拉錯騎著摩托東倒西歪的差點撞在墻上,笑的站都站不住了。

晚上,卓瑪撥通拉錯的手機笑著問道:“哎!你沒事吧!嘻嘻,看把你嚇得,差點撞到墻上,呵呵,現在沒事了吧!”拉錯:“小鉆風,鬼丫頭,你,你也太壞了,讓你阿爸開門,嚇我。”卓瑪:“嘿嘿,我見過膽小的,可沒見過你這么膽小的,人家說‘丑媳婦遲早要見公婆’你這個丑女婿遲早要見老丈人的,哈哈。”拉錯也笑著回答:“我丑嗎?我只是怕見官,在醫學上叫,‘怕見官員綜合癥’。”卓瑪:“我怎么沒有聽說過有這種病?那以后天天見老丈人,還不嚇死好幾回啊!哈哈。”拉錯:“是啊!我也這么想的,但為了你,我一定舍身進山洞,冒死娶狼崽,嘿嘿。”卓瑪:“嘿嘿你的頭,你才是狼崽子,連老丈人都不敢見,還進狼洞,你就吹吧你。”拉錯:“嘿,你可別激我,我,我明天就上你們家去。”卓瑪:“算了,算了,我怕你沒見著我阿爸,把人家墻撞到了,嘻嘻。再說,我們明天要去西都和那里的特警做技術交流。”

第二天,拉錯來到救援隊敲開了隊長辦公室說:“隊長,你要的資料,我都整理好了。”達噶隊長:“哦,這么快就弄好了,到底是年輕人會搗鼓這個電腦,我只能搗鼓簡單的,復雜的根本不行。”拉錯見隊長高興問道:“隊長,卓瑪她們大隊要去西都,如果隊里這幾天沒事,我也想去看看?”達噶指著拉錯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說,你是大鉆風,卓瑪是小鉆風,沒事,去吧,咱們本來就是自愿組織嘛!不過,時間不太長,馬上到了登山旺季了。”拉錯高興地說:“知道,知道,就一個禮拜,那隊長我把資料給你傳過來?”達噶:“好的,給辦公室老胡也傳一份。”

拉錯回到家給他阿爸阿媽說:“卓瑪要去西都,我也想去串串。”多吉打量了一陣拉錯說:“人家卓瑪有任務,你又不是警察,你去干什么?”拉錯躲過多吉眼神說:“卓瑪他們去西都,是搞技術交流的,不是執行任務。”旁邊的達娃幫腔道:“去吧,和卓瑪好好玩玩,人們都說西都,是藏區的江南,景色宜人,空氣也比雪域新鮮。”聽說卓瑪去西都是搞技術交流,多吉就沒有阻攔拉錯。達娃見多吉同意拉錯去西都,高興地說:“孩子,你們走幾天?嗯,多帶些衣服,夜里不要出去,還有,你們還沒有結婚……”拉錯見他阿媽又開始嘮叨了,說道:“阿媽,看你,說什么呢,我不是小孩,我會照顧自己的。”拉錯說完要進臥室被多吉叫住了:“等等,給你們隊里請假了?”拉錯以為他阿爸又變卦了,聽完多吉的話,他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請了,請了一個禮拜。”

見拉錯進臥室多吉對達娃說:“孩子這么大了,你別一天叨叨咕咕,瞎操心。”達娃瞅了一眼多吉說:“再大也是我兒子,你不讓我和你叨叨,你能管得住我給兒子叨叨,你不是也叨叨了半天,還說我,真是的。”多吉:“我那是叨叨嗎?我是了解情況。”達娃嘴一撇說道:“行了,行了,你現在就叨叨上了。”

西都市地處橫斷山脈是金沙江、瀾滄江、怒江的會合之地,被譽為藏東明珠,是藏區的東大門,也是古代茶馬古道的必經之路。西都特警隊一共二十二人,隊長巴桑拉姆,教導員白珍,他倆和隊員們全是部隊轉業軍人。這些年,因一些不法分子利用金錢將少數公安干警拉下水,其中不乏一些領導干部,這些害群之馬嚴重損壞了黨和政府的形象,為此,西都市決定從部隊轉業軍人中組建特警隊,意在組建一支黨性強,純潔度高和執行力快的特殊警察隊伍。但部隊是一個高度集中武裝集團,而地方則是復雜的法制和人情社會,為了讓這支隊伍快速融入到社會里,才請來卓瑪三人做技術顧問和心里指導。

卓瑪前腳剛走,拉錯就帶上登山裝備,騎著摩托出了雪域城。在去往唐古拉山的路上,有不少自駕游愛好者,他們有開車的、有騎摩托的、有騎自行車的、也徒步履行的。拉錯碰見六輛摩托車的車隊,其中一個是藏民,問道:“哎,哥們,你們都是哪里的?”五個人邊騎著摩托邊自我介紹:“我叫陸博,四川的,”“我叫康自強,湖北的,”“我叫吳廣治,廣東的,”“我叫李海鵬,陜西的,”“我叫李瑞鵬,山東的。”拉錯聽他們來自不同地方問道:“你們是網上認識吧!那你們誰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四川的陸博:“是我在半年前在網上發起的。”拉錯:“那你們進藏走的是青藏線還是川藏線?”來自陜西的李海鵬:“陸博、康自強和吳廣治,他們三個走川藏線,我和李瑞鵬走青藏線,然后在雪域會合。”拉錯聽李海鵬和李瑞鵬名字很相像,問道:“你和李瑞鵬是兄弟倆嗎?”李瑞鵬笑著說:“不是,我是山東的,李海鵬是陜西的。”李海鵬也笑著說:“他是我多年前失散山東兄弟。”眾人笑了一陣。

一路上,摩托車時不時地遇上大貨車車隊,由于貨車體型較長,摩托車只能跟在大貨車車隊后面,等到了路面比較直寬時才敢超車。中午時分,崎嶇的峽谷突然開闊了,一片綠油油草甸上矗立數不清的大風車。藏民向導旺堆說:“十八井到了,我們在這吃了午飯,順便看看這里的草甸和溫泉。”

十八井位于當英縣唐古拉山盆地中,面積大約十五平方公里。兩側是高聳入云的皚皚雪山,中間則是綠草如茵、氣候溫和、景色迷人的草甸。十八井的溫泉是朝圣者沐浴齋戒的必經之地。七人來到鎮東頭的飯館一條街,開飯店的是來自甘肅的夫婦倆。拉錯一行要了七碗牛肉拉面,吃飯間拉錯問向導旺堆:“大哥,你經常跑這條路線?”旺堆:“嗯,現在正值旅游旺季,走這條線的人特別多。”拉錯吃了一口面又問:“大哥,你常走這條線,聽過有人從北坡上唐古拉山的嗎?”拉錯的提問讓旺堆把撈起面重新放在碗中,吃驚地說:“從北坡上唐古拉山?據我所知從北坡上唐古拉山是死亡之路,不過,有兩個當地采藥人可能上去過。”旺堆又看了一眼拉錯說:“你想北坡上唐古拉山?”拉錯笑了笑說:“我,我,哪有那膽呀!就是隨便問問。”旺堆用懷疑的眼光看了看拉錯說:“兄弟,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那些專業的登山隊都不敢從北坡上,你可不敢這個冒險。”

幾個人吃完飯后,老板娘把他們送出飯店,她看見摩托車問道:“你們是來參加摩托車大賽的?”陸博是個摩托車賽的狂熱分子,聽到老板娘的話他迫不及待地說:“哪有摩托車賽?”老板娘指了指墻上標語說:“這不,還有一個禮拜,鎮上剛今年舉辦的,”她又指著不遠處停放摩托車說:“你們看,那,那,都是來參賽的。”拉錯一看在鎮子上到處停放著摩托車,他問陸博:“哎!兄弟,你們喜歡摩托車賽?”旁邊的康自強接過話茬說:“不是喜歡,而是超級喜歡,我們路上說好了,等回到內地就組織一個摩托車越野賽。”李海鵬對拉錯說:“拉錯兄弟,怎么樣?咱們去玩玩?”拉錯怕耽誤路程,笑道:“不行,越野賽,我不行。”吳廣治指著拉錯的摩托車說:“哥們,別謙虛了,你這摩托就是越野的嘛!留下來一起玩玩啦。”拉錯:“摩托是我經常走山路,純屬方便出行,方便出行。”

這時,旺堆走過來說:“我打聽了,這是十八井第一次摩托車越野賽,如果大家想參加就趕快報名,但我們后面行程就要調整了。”陸博:“行,趕上了,我們就試試?在這玩幾天再走。”陸博和眾人再三挽留拉錯,但拉錯的心根本不在這里,只能謝絕了眾人的好意。

拉錯騎著摩托走到鎮子口被四五輛摩托車攔住了,其中一個光頭叫道:“哎!小子,沒參賽就要溜,是嚇著了吧!哈哈。”拉錯不想和這些人糾纏說:“我是路過這里,不是來參賽的。”一個胖子指著拉錯說:“路過的,演西游記了,”接著胖子模仿豬八戒的聲音說:“師傅,是路過的妖精,呵呵!”等眾人笑完后,他又換成正常的聲音說:“裝啥裝?看你的摩托,你這一身打扮,誰信吶?”見拉錯不言語光頭又說:“沒本事就別來十八井,還穿著這一身裝備,嚇唬誰哪?現在想溜可以,把你這身裝備留下,以后別給我們賽車手丟臉了。”

拉錯急于脫身一再致謝,可這伙人還是不依不饒地圍著他嘲笑著,更讓他難以接受是,這伙人非要他把裝備留下。拉錯覺得不和他們玩玩是肯定走不了,于是說:“我真是路過的,不過,你們要玩玩也可以,就比一次,好嗎?”光頭見拉錯同意比賽,說道:“好,一次就一次,”他指著前面小山梁說:“看見了嗎?從這里出發,過了山梁,下面有個淺水溝,淺水溝后面有個電風車,繞過風車誰先回到這里就算贏。”

拉錯和光頭挎著摩托并排站立,右手一把一把給摩托車轟油,發動機“嗡嗡”的轟鳴聲引來了不少圍觀者。發令人數到三二一時,兩輛摩托車翹著前輪像箭一樣沖上了山梁。光頭仗著自己輕車路熟,根本不把拉錯放在眼里,他的摩托車一直領先拉錯一個車身,他還將摩托車左右搖晃來阻擋拉錯的超車路線,拉錯并沒有介意,雙手緊握摩托車跟在光頭后面。兩人下坡來到淺水溝,光頭見自己的摩托車后輪打起的水花,濺了拉錯一身泥得意地笑了。摩托車過了幾個波浪形賽道,來到風力發電機的樁基下面。光頭一馬當先,只見他把摩托車方向一擰,一只腳往地上一蹭,摩托車在大風車樁基下打了個死彎,沖上了返回的賽道上。拉錯在摩托車轉彎時并沒有伸腳,而是憑著自己嫻熟的賽車技術,將摩托車向里圈傾斜、壓低,當摩托車快要倒地時,他就以膝蓋為支撐點在地上摩擦,隨著膝蓋在地面上畫了一個半圓,摩托車也順利地拐過了彎。拉錯就憑這個漂亮轉彎一下追上了光頭。

在返回的賽道上拉錯同光頭并駕齊驅,兩人一起過了波浪形賽道,一起過了淺水溝,來到最后一道山梁的坡底。光頭見拉錯同自己不相上下,心生一計,扭頭沖著拉錯呲著大牙,咧著大嘴,用各種鬼臉來分散拉錯的注意力。光頭哪里知道拉錯是登山救援隊隊員,是見面過大世面的人,他的那些小伎倆在拉錯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拉錯和光頭同時給摩托車轟了最后一把油,摩托車像兩匹脫韁的野馬撲上山梁,后輪揚起了兩條長長的泥龍。摩托車“嗡”的一聲沖上了山梁,拉錯將摩托車前輪向上一提,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在巨大沖擊力下拉錯的摩托車高高躍起,從光頭的肩膀飛過。光頭因一個勁地挑釁拉錯,錯過了起跳時機,他見拉錯的摩托車從身邊飛過,下意識地把頭一偏,就這一走神,光頭摩托車失去平衡“咣當”一聲摔倒了,摩托車和人滑出了十幾米才停下來。拉錯見光頭摔倒了,趕緊收了收自己的摩托車,穩穩地落在光頭的身后,在場的人們響起熱烈掌聲和叫好聲。

拉錯伸手拉起光頭說:“對不起,兄弟,我犯規了,我輸了。”光頭羞愧地說:“兄弟,不能怪你,是我技術不精,我輸了,我輸了。”拉錯拍了拍光頭肩膀說:“我叫拉錯,雪域人,以后要是去雪域玩,到雪山救援隊找我。

納木錯鎮位于當英縣西北部,納木錯湖東,下轄五個自然村,以畜牧為主,盛產蟲草、雪蓮和貝母等名貴藥材。納木錯鎮坐落在一片草地上,一條公路穿鎮而過將機關、學校、民房和商部一劈兩半,房屋大部分是一層磚木結構的瓦房,也有星星零零的二層藏族式樓房。拉錯走進一家經銷藥材門市,一個穿著民族服裝女的店員熱情地問道:“您要點什么藥材?”拉錯點了點頭說:“我先看看,先看看。”藥材部的面積四十多平米,呈“門”子形的玻璃柜臺里放著各種藥材:冬蟲夏草、藏瑪咖、手掌參、大紅花、小紅花、藏青稞、七夜一枝花、獨一味、雪上一枝蒿、斷腸草、紫堇、藏貝母、藏天麻、藏雪蓮、回春草等。

女店員見拉錯轉著柜臺把藥材看了一遍,問道:“大哥,你是來進藥材的嗎?”拉錯不好意思地說:“不是,你們這里咋沒有雪蓮?”女店員微微一笑說:“有啊!你剛才不看了嗎?”拉錯一頭霧水問道:“看過了?沒有啊?都是些干貨,哪有花呀?”女店員指著玻璃柜里,一團灰白色毛茸茸圓球說:“這就是雪蓮啊!”拉錯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問道:“這圓圓毛毛的球就是雪蓮?不會吧,雪蓮是花,這哪有花的樣子?”女店員似乎明白了什么說:“哦!你說的是剛采回來的雪蓮,新鮮的雪蓮儲存時間非常短。這是加工后的雪蓮,但效果和新鮮雪蓮是一樣的。”拉錯又問:“在哪里能買到剛采回來的雪蓮呢?”女店員:“聽老板說,在泥子崗有兩個采藥人,他們那里應該有新鮮的雪蓮花。”

泥子崗村緊挨唐古拉山下,站在村西頭草壩上就能清楚看見唐古拉山的四座姊妹峰。拉錯邊走邊打問那兩個采雪蓮的人,一個拉著騾子村民告訴他:采蓮人叫嘎發,村東頭最后一家就是。拉錯把摩托車停在噶發家大門外,一進大門叫道:“噶發大哥在家嗎?噶發大哥在家嗎?”從門里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回答道:“我就是噶發,你找我有什么事?”拉錯一看噶發一七五的個子,身材不胖也不瘦,一張被紫外線照射過的臉,黝黑黝黑的,兩只大大的眼睛十分有神。拉錯趕緊施禮:“扎西德勒。”噶發回到:“扎西德勒。”接著拉錯問道:“大哥,聽說你家有新鮮的雪蓮,我想看看。”噶發把拉錯讓進客廳里。

客廳長大約六米,寬四米,兩個玻璃大窗子讓客廳顯得更寬敞明亮。客廳的頂部是條狀的天藍色,象征藍天,地板的米黃色的,象征大地。在兩個大窗子中間的墻上掛著,一面五星紅旗和一個牦牛頭骨。滿墻的黃褐色組合柜是由純實木雕刻而成,五米長的沙發也是黃褐色的,茶幾上畫著藍天、白云、雪山、草原、湖泊等,整個客廳凸顯藏民的宗教信仰和對藍天,雪山,草原、湖泊、牛羊的崇拜,使天、地、人合為一體,讓人、牛羊、飛鳥共享草原、湖泊和大自然的恩賜。

噶發和拉錯坐在沙發上。噶發說:“兄弟,今年我們還沒有上山,哪有新鮮的雪蓮?”拉錯說:“那我前些天,在一個鎮子上看見過雪蓮花?”噶發:“哦!那可能是冷藏儲存的雪蓮花。”不一會兒,噶發的愛人端來兩碗酥油茶放在茶幾上。拉錯喝了一口酥油茶說:“大哥,聽鎮子上的人說,在這一帶只有你們兄弟倆敢從北坡上唐古拉山采雪蓮?”噶發無奈地搖搖頭說:“唉!那是從南坡上唐古拉山采雪蓮的人太多了,雪蓮沒長大就被采走了,我們也是沒辦法,才冒險從北坡上山的。”噶發說完看了一眼拉錯,問道:“你不是買雪蓮的嗎?咋問上山的事?”拉錯微微一笑說:“大哥,我就不瞞你了,我是雪域雪山救援隊的,聽說從北坡上山挺刺激的,我也想試試,想讓二位大哥給我當個向導。”噶發用懷疑的眼光掃了一遍拉錯,問道:“你是雪山救援隊的?”拉錯掏出證件遞給噶發說:“這是我的證件。”噶發接過證件打開一看,左面有一張大頭像,頭像下面印著:雪域市雪山救援隊;右面寫著年齡、籍貫、等級和登過的雪山的次數等。噶發用大頭像對了一下拉錯說:“你上過的雪山還真不少,那你從北坡上唐古拉山干什么?不會是采雪蓮吧?”拉錯躲過噶發目光說:“這兩天,我們救援隊沒有任務,聽說你們從北坡登上過唐古拉山,我想拜你們為師,一來,能實地探究一下北坡的路線,說不定以后能用上,二來,想看看新鮮的雪蓮花。”噶發猶豫一陣說:“兄弟,難得你的一番誠意,我看拜師就算了,因為你是專業救援隊的,我們只不過是個山民,會爬山而已,至于你說登山這事,我得和我兄弟商量商量。”噶發撥通他兄弟的手機,把拉錯要他倆當向導的事說了一遍。

嘎木來到哥哥家,一陣噓寒過后三人重新坐下,噶發說:“我們登山也有二十多年來,但從來沒有人說過要和我們從北坡登山的,兄弟,你是第一個。我說這個,因為我們也會老的,孩子們又不愿意干這個,總不能在我們這輩把登山斷了吧,你又是專業人員,能把登山的路線傳給你,也算我們對得起祖宗了,這也是我為什么想給你當向導的原因。噶發對噶木說:“兄弟,你看怎樣?”噶木沖著拉錯笑了笑說:“行啊!,正好我們這幾天也沒事。”拉錯沒想到噶木也一口答應了,他起身致歉:“謝謝,噶木大哥,能幫我。”噶木不好意思地說:“謝啥呀!我也想利用這個機會和你這個專業的學學登山技術嘛!”拉錯連忙擺手說:“和我學登山技術?這哪行,不是有這么一句話:高手在民間嘛!是我向兩位大哥學習的。”噶發見兩人相互恭維,說道:“我看咱們還是互相學習吧!”聽噶發這么一說,拉錯和噶木一起說:互相學習、互相學習。

噶發拿出一張老舊的羊皮路線圖,給拉錯指出要走路線和休息的地方。拉錯見羊皮路線圖上標著密密麻麻記號,問道:“噶發大哥,我聽說,在北坡的山里有一座喇嘛廟,你們見過嗎?”“喇嘛廟?你咋知道山里有喇嘛廟?你到底是什么人!?”噶發厲聲問道。噶木也收起羊皮路線圖問道:“你是什么人?來這里想干什么?”拉錯沒想到自己的一句“喇嘛廟”,會引起這兄弟倆這么大的反應。聽見客廳里大吵大鬧,里屋噶發的愛人跑出了問道:“這是咋了?剛才還好好的?”噶發擺擺手讓他老婆進里屋去。

拉錯見事瞞不住了就把從破爛場淘到手抄本的事,一五一十地給他倆講了一遍,然后說:“我從小就喜愛六世佛祖的詩和他的故事,當我看到六世佛祖怕自己連累頓珠姐妹,讓親信把頓珠姐妹送往尼泊爾,他自己卻沒能逃出當權者的魔掌,圓寂在青海湖畔。可憐他直到死都不知道心愛的頓珠也被那伙人毒害了,更可恨的是,當權者竟然把頓珠的死也按在他老人家的頭上。我聽說六世佛祖在圓寂前給頓珠留了一封信就放在那座喇嘛廟里。如果能找到這封信就能證明他老人家是無辜的,讓這個隱藏了三百多年的謎團大白于天下,還六世佛祖一個清白。”

聽完拉錯的一席話,噶發和噶木兄弟倆都低下了頭。過了好一陣子噶發說:“沒想到你一個年輕人,對六世佛祖的事跡如此關心,現在社會上對六世佛祖的評價褒貶不一,甚至有人故意抹黑六世佛祖的聲譽,實在讓人心疼。”拉錯見噶發的態度轉變故此之快,一臉茫然。噶發繼續說:“不瞞兄弟,當年給六世佛祖守廟的人就是我們的祖先,我們的祖先也非常崇拜六世佛祖,當他知道六世佛祖圓寂后就主動向當權者提出,他和他的子孫們,輩輩給六世佛祖守廟。我們的祖先們信守承諾,一守就是幾百年,直到清朝滅亡后,我曾祖父帶著我們的爺爺走出雪山,扎根在這里。”

拉錯一直想解開倉央嘉措的謎團和那座神秘的喇嘛廟,沒想到眼前的兄弟二人,竟然是給倉央嘉措守廟的后人,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感嘆道:“大哥,你們的祖先是忠義之士啊!在當時黑暗的環境下,去給一個被廢黜的喇嘛守廟,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呀!”噶木長嘆一口氣說:“聽爺爺說,我們的祖先那時還不到三十歲,只身一人去喇嘛廟。一次,他老人家下山途中,救了一個受傷的采藥老人,后來這個采藥人把女兒嫁給了我們的祖先,這才一代一代傳到我們這里。”

拉錯聽噶木講他祖先救人娶妻和落戶在雪山中的故事,心中疑問頓生?在茫茫雪山中,人是如可生存的?問道:“大哥,誰都知道唐古拉山除了雪山就是雪山,那你們的祖先在雪山中是如何生存的?”噶發回答:“在唐古拉山中有一塊狹長的盆地,叫蓮花谷,那里氣候和我們這里差不多,我們的祖先在盆地上種青稞,燕麥和土豆。但蓮花谷終究太小了,只能供一家人生存的食物,所以祖先們定了一個規矩,如果哪一代先祖的兒女們多了,就留下最小的兒子守廟,其他的兒子和女兒就要走出雪山,這個規矩一直延續到清朝滅亡,我們的曾祖父才帶著我們的爺爺走出雪山。”

拉錯又問:“清朝滅亡已經一百多年了,那座喇嘛廟還在嗎?”噶發說:“雖然我們的曾祖父帶著我爺爺離開了蓮花谷,但這一百多年來,曾祖父、爺爺、父親和我們倆,每逢藏歷年和重大節日都會返回喇嘛廟,給佛祖上香,誦經,同時修繕廟宇和經幡,這就是為什么只有我們倆從北坡上山的原因。”拉錯聽說喇嘛廟還在心里非常高興,他十分敬佩噶發兄弟倆和他們的歷代祖先,正是他們的虔誠和辛勞,才讓喇嘛廟完整地保留下來。他多么希望早一點上山,看一看雪山中的世外桃源,拜一拜倉央嘉措和喇嘛廟。于是,拉錯懇求地說:“二位大哥,能不能帶我去喇嘛廟,讓我也拜一拜六世佛祖,同時,我想在喇嘛廟里找一找,六世佛祖給頓珠留下的那封信和有關他的失蹤之謎。”

佛曰: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許是拉錯多年來的虔誠感動了上蒼,讓他與三百多年前,同樣對倉央嘉措有敬仰之心的年輕人相遇了。雖然見到的是他后人,但足以說明,有些東西上蒼早已安排好了,你只需要一顆虔誠的心和一縷時光。

噶發兄弟倆也敬佩拉錯這些年來,一直尋找有關六世佛祖的資料和書籍,他們欣然答應拉錯進山拜喇嘛廟的請求。嘎木說:“兄弟,你為了澄清六世佛祖的聲譽,敢和我們一起從北坡登山,你現在做的事,也是我們祖祖輩輩想做的事情,我們哪能不幫你呢?”噶發也笑著說:“兄弟,剛才不好意思,我們怕你是來……”拉錯攔住噶發說:“沒事、沒事,是我沒有說清楚,你們的警惕是必要的,理解,理解。”噶發又把他的愛人叫出來,重新向妻子介紹:“這位兄弟是雪域雪山救援隊的,也是一個六世佛祖超級追隨者,和我們是一家人了,哈哈!”噶發的愛人笑著說:“剛才不是大吼大叫的么,才一會就成一家人了?哈哈!”嘎木:“是祥云就會停在善良人頭頂,是喜鵲都會落在有喜事的屋檐上,我們不打不相識啊!呵呵!”拉錯:“這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噶發讓他愛人把青稞酒拿出來,對拉錯說:“兄弟,你就住在我家,我們邊喝酒邊談,明天在好好準備一天,后天一早我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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