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瑪圓滿完成了任務回到了雪域。她幾次撥打拉錯的手機都是無法接聽,她又撥通達娃電話,問道:“阿姨,拉錯在嗎?”達娃一聽是卓瑪聲音,笑道:“是卓瑪呀,你們回來了,拉錯還沒回家呢?可能是去救援隊了。”卓瑪以為達娃說拉錯在救援隊,又問道:“哦,阿姨,拉,拉錯,他這幾天有任務了?”聽了卓瑪的話讓達娃一頭霧水:“啊?拉錯,有什么任務?誒?卓瑪,拉錯不是和你去西都了嗎?”卓瑪:“沒有啊,我們去西都是執行任務。”達娃徹底懵了,她趕緊叫多吉:“老頭子,來來,卓瑪的電話,說拉錯沒有去西都,快點,快點,你個死……”達娃想罵多吉是“死癱子”,但還是沒有罵出來。多吉急忙轉了幾下輪椅搶過電話說:“怎么,拉錯沒有和你去西都?孩子,你慢慢說。”卓瑪說:“叔,我們是執行任務,不可能帶他的。”多吉:“這小子說你們去西都高技術交流,說和你去西都散散心,那他去哪了?”卓瑪:“不知道啊!我打他多次手機,一直無法接聽。”達娃也打兒子手機也是無法接聽狀態,她急切叫道:“兒子去哪了?去哪了?”達娃說著眼淚溜出來了,抽搐道:“老的剛讓我放心,小的又……”“你哭個啥呢?他能去哪?說不定手機沒電了,就知道哭。”多吉喊道。
卓瑪和多吉、達娃三人一夜無眠。多吉撥通了救援隊隊長的電話:“喂,是達嘎嗎?”達嘎:“是我,你是?”多吉:“我是拉錯的父親多吉。”達嘎聽是拉錯的父親,笑道:“哦,嘿呀,老哥,你好,找我有什么事情嗎?”多吉就把拉錯幾天不在家,還說和卓瑪一起去了西都的事給達嘎說了一遍,他又問達嘎:“達嘎隊長,拉錯給你請假時,他是怎么說的?”達嘎:“沒說什么呀?就說他請幾天假,你知道,救援隊這段時間是休整期,所以我準他假了。多吉大哥,拉錯是大人了,而且是救援隊隊員,即便他去了哪,也應該是有保障的,你在問問其他人。”多吉又問了拉錯的其他同學,他們都說不知道拉錯去哪了。
卓瑪從書柜里拿出拉錯從破爛場淘回來的手抄本給多吉,她說:“叔,阿姨,我看拉錯可能去找這本子上的人了。”多吉看著發了黃手抄本疑惑地問道:“找本子里人?是誰?”卓瑪就把手抄本里的故事給二老說了一遍,然后說:“叔,阿姨,他可能去唐古拉山找倉央嘉措的釋迦牟尼弘法圖了。”“倉央嘉措,”多吉吃驚問道:“傳說釋迦牟尼弘法圖,在六世佛祖圓寂后就消失了,他就憑手抄本上寫的找去了?”多吉激動地抖了抖手里的手抄本,這時,從手抄本里掉下一張紙,卓瑪撿起一看是拉錯留下的,上面寫著:我去唐古拉山,去找六世佛祖的釋迦牟尼弘法圖了,卓瑪回來時侯,我也回來了,拉錯。達娃一聽是六世佛祖,雙手合十念道:“仁慈的活佛和唐古拉山,保佑我的孩子,保佑我的孩子。”多吉突然臉色大變,叫道:“快、快到車庫里,看看拉錯的登山裝備有沒有了。”
達娃趕忙打開車庫門一看,拉錯的登山裝備和摩托都不見了,達娃哭道:“怎么這么不省心呢,啊,這才剛安生幾年,有又不安生了,又不安生了,我的這命呀!”卓瑪扶著達娃勸道:“阿姨,拉錯是登山救援隊的,他知道怎樣保護自己的。”達娃:“孩子,救援隊在救援時不是一個人啊!可他是一個人去的,遇上危險連個報信的人也沒有。”聽了達娃的哭訴卓瑪也擔心起來了。
卓瑪在拉錯的電腦里發現拉錯多次瀏覽唐古拉山的衛星云圖,并在唐古拉山的北坡做了詳細的記號。看著峰巒疊錯的唐古拉山和美麗的納木錯湖,卓瑪在電腦上把唐古拉山分成若干段,然后根據雪山的走向和紋理一段一段往過查,把每一段地圖放大、放大、再放大,最后在雪山的東北部發現了一個大的斷裂帶,在這個斷裂帶里隱約看到一線綠色,但衛星云圖分辨率偏低,卓瑪也不敢斷定斷裂帶是否真實存在。她把多吉叫進來,指著電腦上的衛星云圖,問道:“叔,你看,唐古拉山東段,有一個大斷裂帶,”卓瑪把云圖慢慢放大,繼續說:“就是這,是不是有一線綠色?”多吉也視乎看見這模糊不清的云圖上,有一線綠色,他知道在地圖上有綠色就意味著有生命。
多吉心里一驚:難道這個斷裂帶就是傳說的“蓮花谷”嗎?看到這,多吉有一種不祥預感。卓瑪見多吉臉色凝重,輕輕地問道:“叔,你聽說過這個斷裂帶嗎?”多吉是個老登山隊員,對青藏高原上的雪山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但這個斷裂帶他也是第一次才看道,他說:“這個斷裂帶聽我爺爺說過,叫什么蓮花谷,對就是蓮花谷,可我爺爺也是聽他的爺爺說的,但誰也沒有進過這個蓮花谷,都以為這只是個傳說。現在,從衛星云圖看,這個蓮花谷是真實存在的。”聽了多吉的話卓瑪的腦海里閃現著拉錯的身影,他身穿登山服在萬丈冰崖上一步一步往上爬,突然腳底一滑,墜向深淵。卓瑪打了個寒戰,說道:“叔,拉錯,可能就在蓮花谷里,”卓瑪指著電腦上皚皚雪山接著說:“這蓮花谷周圍都是七千米的雪山,他一個人遇上危險怎么辦呀?”多吉深知七千米的高山對登山者的危險,自己的雙腿就是在雪山下撤時凍壞的,現在兒子又獨自面臨險境,他心里既擔心又敬佩,覺得在兒子身上有他的影子和勇氣。多吉想起以前兒子在他眼里就是個東跑西逛的“二流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弄些破破爛爛舊東西。現在,兒子長大了,成了真正男子漢了。
多吉知道卓瑪擔心拉錯,說道:“卓瑪,拉錯是救援隊隊員,他知道一個人是不允許進雪山的,肯定有同伴跟隨,至少一個,現在,我們要瞞著你阿姨,就說拉錯和青海的朋友們一起登唐古拉山去了。”接著多吉狠狠拍幾下腿說:“卓瑪,我這腿,你去雪山救援隊問問,有沒有跟拉錯一起登山的。
第二天,拉錯登唐古拉山的事情,在多吉和拉錯的朋友圈內傳開了,也傳到多吉的老哥們拉巴次仁那里,他想起在前幾天拉錯問過自己有關唐古拉山的事。拉巴次仁趕緊給多吉打電話:“多吉,聽說拉錯登山去了?”多吉:“是啊,說他去找六世佛祖的釋迦牟尼弘法圖去了,你說,這孩子,那是個傳說呀!唐古拉山那么大,在哪里找?”拉巴次仁就把拉錯在他家里問喇嘛廟的事給多吉說了一遍,接著又說:“這孩子,會不會真的去雪山找喇嘛廟去了?我以為他隨便問問,唉!早知道他真的會去找喇嘛廟,我就不給他說那些事了。”多吉:“老哥,哪能怨你呢,他也問過我,有沒有人從北坡登山唐古拉山,我也以為他是隨便問問。”
在雪山救援隊的會議室里,達嘎把拉錯失蹤的事情說了一遍。接著他指著電子地圖上的唐古拉山說:“現在,從種種跡象表明,拉錯極有可能進了傳說中的蓮花谷了,和大家一樣,我也一直以為這個蓮花谷只是個傳說,可現在我們有了衛星云圖,通過衛星云圖,”達嘎把衛星云圖放大后,指著一線模糊不清的綠色說:“大家看,這細細的綠色,很可能就是蓮花谷,因為有綠色就應該有生命,說明蓮花谷不是個傳說,它是真實存在的。”聽了隊長的分析隊員們也議論起來,有的說蓮花谷里壓著一個女巫,有的說蓮花谷里有雪蓮,所以叫蓮花谷,有的說北坡的雪山里有座喇嘛廟,拉錯找喇嘛廟去了。聽了大家的議論,達嘎說:“我們誰也沒有進過這個蓮花谷,在當英縣志里也沒有找到這個蓮花谷,你們說的那些,女巫、喇嘛廟和雪蓮花也無從考證。現在我們想知道的是拉錯和誰進了蓮花谷,這個非常重要,從衛星云圖上看,蓮花谷在唐古拉山東段,要進去就必須翻越六七千米的雪山,而且,山中氣象千變萬化,稍有不慎就會悔恨一生啊!”一個老隊員說:“隊長,我們沒有進山的路線圖和經歷,而且咱們也力量單薄,這人命關天,我看,還是向自治區救援隊匯報吧!”
自治區救援總隊接到救援通報后,立即召開動員會。與會的人員一致認為:蓮花谷地處唐古拉山斷裂帶處,地形條件和氣象條件不明,也沒有行徑路線,因此不適合大部隊搜救。總隊長說:“大家再仔細想想,能用什么辦法去就救援。在開會前,自治區秘書長打電話說,自治區黨委和政府對此次救援高度重視,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把人救出來。現請雪山救援隊的達噶隊長,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個叫拉錯的具體情況。”達噶環視了一圈會議室說:“拉錯,今年28歲,畢業于雪域學院登山系,現在是我們雪山救援隊隊員。他曾多次參與了登珠峰的救援和后勤保障工作,登山最高記錄是珠峰的最后八百米處,他愛好詩詞,最喜愛的詩人是我們的六世佛祖倉央嘉措。他的父親是我們藏區的老登山隊員多吉。”
總隊長聽說拉錯的父親是老登山隊員多吉時,問道:“這個多吉是把自己的登山裝備讓給了同事,最后凍壞了雙腿的多吉嗎?”達噶:“正是此人。”總隊長說:“想必大家都知道這個多吉吧?”大家都紛紛說知道知道,總隊長繼續說:“記得這是十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多吉在登頂珠峰后,下撤到七千米時遇上了暴風雪,在夜里,他把發現同伴的登山裝備壞了,就把自己的登山裝備給了同伴,最后暴風雪凍壞了他的雙腿,終身落下了殘疾。”“是啊,難怪他的兒子這么優秀兒子,一人敢闖唐古拉山的腹地,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副總隊長說:“現在的問題是從唐古拉山北坡進山有以下困難:一,進山路線我們知道太少,二,及時有了路線圖,進山需要時間我們不知道,三,我們不知道拉錯現在位置。這給救援帶來不小的難度。”
大家討論一陣。有的說派人從北坡一步一步尋找,有的說讓當地采雪蓮的人帶路,有的說從唐古拉山南坡進山尋找,但各種救援方法剛一出口,隨后就被其他人否定了。會議室再次冷清下來。這時,年輕的工程師王睿說:“既然蓮花谷是在衛星上發現的,我們可不可以從空中救援呢?”總隊長沒有聽懂王睿的話,說道:“衛星看是看見了,可它充其量就是個眼睛,怎么救?”副總隊長站起來說:“你是不是說用飛機空投跳傘救人?”王睿說:“嗯,這個辦法是最省時間的辦法,也非常實用。”聽王睿的分析:副總隊長說:“對呀,從空中跳傘這是最捷徑,最有效的辦法了。”大家都說這個辦法不錯。接著,人們又開始議論著,從飛機上跳進七千米高的雪山中的細縫里,這難度不亞于用飛機在空中穿針引線。首先這個人要會跳傘、攀巖、雪地求生和氣象知識等,其次還要有非常硬的心理素質和過硬的身體條件。這時,睿站起來說:“我去,在這里我的條件最合適了,我登過雪山、雪地求生,這個大家不用懷疑吧,氣象就更不用說啦,這是我的專業,我……”王睿說到這卡殼了。副總隊長站起來說:“我什么我,你會跳傘嗎?”王睿:“這個,跳傘,學個一半天不就行了嗎?”“什么!學!還一半天,這個不是在平原,就是在平原上那跳傘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成的。”副總隊長說。
這時,從會議室進來一人,說道:“我去。”大家一看說話的是個女子都驚呆了,女子繼續說:“我叫卓瑪,雪域特警隊隊員,”接著她從包里邊拿東西邊說:“這是我的警官證、跳傘證、登山證。”總隊長拿起卓瑪的證件看了一遍:“噢,你倒是證件齊全,但就是個女的,不行、不行。”卓瑪又從包里倒出一些榮譽證書說:“女的怎么啦,你們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接著卓瑪拿起證件說:“這是自治區極地跳傘大比武比賽獲得第五名的證書,這是雪域市登山比賽獲得第三名的證書,至于雪地求生和氣象學,這是我們每個特警隊隊員必修課,要是連這些都不會還叫什么特警隊員!?”開會的人看著一大堆證書都不說話了,卓瑪又說道:“我還會一些急救方面的知識,還有這個拉錯是我的男朋友,我認為我是最適合的人選。”總隊長見卓瑪身上有一股軍人的氣質,心里暗自高興,他說:“你的條件是不錯,但現在只能做個候選人,回家等通知吧。”
樟木口岸的公路經過幾個月休眠期,終于迎來了開工的日子,大批公路建設者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劉福茂和何中華等八人回內地輪休,只留下裝載機司機馬兵和周添才郭彩義夫婦。由于路基的土方層在去年已經建設完畢,今年就等上水穩層和瀝漆層。馬兵和往常一樣繼續開裝載機維護路基和攔截過往的車輛。
拉錯和噶發兄弟倆在蓮花谷修正了一天。第二天,三人背著登山需要的裝備再次來到金剛碑山底。三人走進喇嘛廟,給六世佛祖上香、添油、轉動經桶,然后下跪向佛祖請罪,祈求他老人家保佑拉錯順利登上金剛碑。
拉錯身穿登山服,背著裝備包,腳穿登山鞋,手握冰斧,開始攀登金剛碑。站在金剛碑山底,拉錯向上一看:冰崖呈70度左右,光滑的表面上有一些裂縫和突出的冰溜子。三人經過仔細研究和策劃,選好了攀爬冰崖的路線。拉錯右手舉起冰斧往崖上一釘,右腳往冰崖上一蹬,右手用力向上把身子一拉,右腿也用力一蹬身體站立了,然后左手將冰斧舉高釘向頭頂冰崖,向上一拉,左腳跟著也登上冰面,就這樣拉錯在金剛碑上完成第一步。接著拉錯完成了第二步和第三步。拉錯一點一點往上爬,地面上的噶發和噶木二人變得越來越小了。
三十米、五十米了,隨著拉錯越爬越高,噶發兄弟倆需要抬頭才能看見他。噶木站在遠處用望遠鏡給拉錯尋找最佳路線。冰崖上,拉錯被頭頂上的一個大冰溜子擋住了攀爬的線路,噶木告訴他向左面爬比較容易。于是,拉錯繞過冰溜子,向左面斜著攀爬了七八米,才爬上了冰溜子。冰溜子頂部有四五米寬,突出了不到兩米。拉錯在冰溜子的夾角處休息一會,他看著白雪皚皚的雪山,在陽光照射下,顯得銀裝素裹、千山一碧,山頂上的旗云,一會兒像流水一瀉千里,一會兒像絲綢飄忽不定。
拉錯拿出小紅旗向噶發兄弟倆搖一搖,噶木拿起對講機叫道:“拉錯,在你上方的二十米有一個大裂縫,在裂縫里可以休整一下。”拉錯:“收到,收到。”拉錯向大裂縫發起沖鋒,經過半個小時的攀登拉錯爬進大裂縫里。大裂縫寬兩米多,高十四五米,深十多米。拉錯放下背上的裝備,一邊休息一邊看著風景,眼前的雪山更多更壯觀了:一座座雪山像一個個將軍拱衛著金剛碑,那飄忽不定的旗云更像是眾將軍頭盔上的紅纓,將群山裝扮的更莊重更威嚴。這時,拉錯看見遠處烏云密布,狂風大作,他趕緊用對講機叫道:“噶木哥,暴風雪來了,趕快躲起來,趕快躲起來。”噶木:“收到,收到,我們去喇嘛廟,你也要注意安全。”拉錯應了一聲走向裂縫的深處。
雪山的氣候像嬰兒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晴空萬里,風和日麗,轉眼間狂風怒吼、雪花狂舞,暴風雪把大裂縫吹得“嗚嗚”大叫,霎時間,鵝毛大的雪片被大風灌進裂縫里,拉錯勁量曲卷著身體保持體溫,嘴里不斷地禱告著:佛祖啊!您是在懲罰我嗎!我只是想把您和頓珠的恩怨公布于世,讓世人知道您沒有背叛頓珠,沒有背叛誓言,沒有背叛愛情。請您保佑我們三個吧!保佑我們吧!暴風雪的吼聲漸漸平息了,拉錯抖了抖身上的雪爬到裂縫口,雪把裂縫口堵的有一米多高,拉錯手腳并用把雪堆刨進裂縫里。
蓮花谷的天空依舊那么藍,群山的旗云還是那么美,一切的一切還是那么寧靜安詳。這時對講機叫道:“拉錯、拉錯,你還好嗎?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拉錯:“收到,我沒事,你們倆好吧。”噶木:“收到,我們也沒事。”噶發要過對講機說道:“拉錯,暴風雪剛過,冰崖損壞情況不明,你等我們看好了路線再行動。”拉錯:“收到,收到。”噶發用望遠鏡從大裂縫邊沿慢慢往上看,旁邊的噶木不停地說著,指揮著噶發怎樣看路線,說什么冰崖有沒有沒變化,下一站在什么地方休息等。
拉錯沿著大裂縫右邊向上攀蹬,爬到二百多米時冰崖出現一個平臺。拉錯在平臺上一邊休息一邊遠處的景色,山下的蓮花谷南坡上的松樹郁郁蔥蔥,遠處的仙人峰和太陽峰依稀可見,中間七座鋸齒丘向七顆大牙齒讓人毛骨悚然,東面的唐古拉山的四姊妹峰剛露出四個頭。噶木又把路線給拉錯說了一遍:“上面的路線看上去好一些,但也不能馬虎,危險隨時會出現。”拉錯:“收到,平臺上面的坡度比原來小十幾度,大概不到60度,應該很快就能登上頂峰。”噶發拿著望遠鏡看著高聳的金剛碑說:“噶木,把對講機拿過來,我和拉錯說幾句。”噶木把對講機放在噶發的嘴邊,噶發說道:“拉錯,我看了一下,上面的路比原來好爬一些,可保險釘還是要釘的,保險繩也要栓,腳一定要踩穩,還有沿著透明的冰面攀爬,因為越透明的冰面越結實。”拉錯:“收到,明白。”
在冰山上,冰的透明度越高冰面越堅固,那些不透明的冰面不瓷實,容易脫落,這些都是登雪山的基本常識。拉錯早已把這些常識熟爛于心了,但他還是非常感激這兩位老大哥對他的關心和愛護,身上的暖流頓時溜遍了整個身體。拉錯開始了最后一輪的沖頂攀爬,他沿著透明的冰體攀爬著,由于平臺以上的坡度緩一些,崖壁上障礙物可以輕松繞過,最終他用兩個小時登上了頂峰。
金剛碑頂像一個巨大的蒙古包,只是靠風口的地方扁一些。拉錯站在峰頂眺望群山:仙人峰和太陽峰神采奕奕,鋸齒山的七顆牙齒不在那么嚇人了,波浪形的雪山像白色的絲綢,一浪一浪的漂亮極了,蓮花谷像一條綠色的飄帶,散落在渺無人煙的雪山中,給寒冷的冰雪世界帶來了一絲希望;唐古拉山主峰像四個婷婷玉玉的少女,旗云像紗巾一樣飛繞著,一會兒飄在她們頭頂,一會兒飄在她們臉龐,像閨中待嫁的女子被郎君撩起了紗巾,嬌羞地矗立在東方。
對講機又叫起來:“拉錯,上峰頂了嗎?”拉錯:“上去了,峰頂漂亮極了,還能看見蓮花谷呢。”噶發:“峰頂那么高當然能看見蓮花谷了,怎么樣,有什么特別地方沒有?”拉錯光顧看峰頂的奇妙景色,他說:“我還沒有找呢,峰頂像個蒙古包。”噶發:“據我判斷,墓穴不可能頂峰。”拉錯:“我覺得不再頂峰,因為一般墓穴都有封土堆,再說墓穴葬在頂峰,時間一長就被風吹開了。”噶發:“拉錯,要是原來的封土堆被暴風雪吹低了呢?”拉錯:“你是說,金剛碑現在高度不是原來的高度了?讓暴風雪吹矮了?”噶木見兩人一問一答聊個沒完,他搶過對講機叫道:“拉錯,先別說找墓穴了,要趕快挖一個雪洞,不然暴風雪來了,你往哪里藏呢?”噶發也趕緊說:“對對對,趕快找松一點地方挖個雪洞,快點。”拉錯也覺得剛才的暴風雪太可怕了,說道:“收到,沒想到二哥這么心細啊!我這就挖。”
拉錯不敢大意立即把裝備包固定在保險栓上,從裝備包里拿出小鐵鍬和小鋼鎬,在向陽的坡上尋找不瓷實的冰層。因雪山和冰川都是經過幾千萬年才形成的,在這段時間里地球的溫度也在變化,這使雪山冰層的硬度高低不一。拉錯正在尋找合適的冰層時,太陽突然出來了,陽光把整個頂峰照的晶瑩剔透,閃閃發亮。反射光直刺拉錯的眼睛,他趕緊低下頭用手遮擋反射光,就在他低頭的一瞬間,發現下面十五米的地方,有一段冰層沒有強烈的反射光。憑著常年積累的登山知識,拉錯知道這段冰層是弱冰層,適合挖洞穴藏身。
拉錯背著裝備包下降到弱冰層處,重新把裝備包固定好,選了個適合的地方開始挖洞。拉錯雙手握緊小鋼鎬,只聽“啪”的一聲冰渣四濺,冰面敲開了一個小孔,接著一下、兩下、三下,十幾分鐘過后,拉錯把冰崖的封凍層敲開了。封凍層一破開里面的冰雪就好挖了,拉錯挖一陣,鏟一陣,不到一個小時雪洞就可以藏身了。拉錯爬出雪洞把裝備包拖進洞內,這時對講機響了:“拉錯,拉錯,洞挖好了嗎?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拉錯:“收到,挖好了,裝備包也放進去了。”噶發:“好的,你把那本拿出來,看看衣冠冢在什么位置。”拉錯拿出那本發黃的書,對著太陽曬了一陣,書上字畫又慢慢地出現了,一幅高大的冰山中間有六個字:衣冠冢、金剛碑。拉錯又把書翻到前兩頁,看有什么新的發現沒有,可惜這兩頁和原來一樣并沒有新變化。
拉錯尋找一個小時,還是不能確定衣冠冢的位置。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對講機又叫了:“拉錯,拉錯,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拉錯:“收到,收到。”噶發:“衣冠冢,找到沒有。”拉錯:“沒有找到,沒有找到。”噶發:“還沒有發現準確位置?可現在是下午四點多了,時間已經不夠了,你還是下來吧。”拉錯:“下來?不,噶發哥,不要忘了,我們千辛萬苦來到這里目的啊!”噶發知道拉錯對六世佛祖的敬仰之心,已經到了非常癡迷的程度,現在讓他下來談何容易啊!可是就憑書中的六個字,在偌大的冰山上找衣冠冢,何時是個頭啊!噶發只好出下策把拉錯勸下來,說道:“不錯,我們花了這么大的力氣,就是來找佛祖衣冠冢的,可是今天時間不夠了,你下來,我們回去重新合計合計,明天再上。”
拉錯知道雪山氣候變化無常,如果今天下去了,再找合適時間登山,不知要等上多少天才行,說道:“噶發哥,我不下來了,你和二哥回去,明天再來。”噶木聽說拉錯不下山,讓他們哥倆回去,就一把搶過對講機說:“兄弟,不下來,黑夜住哪?”拉錯笑道:“二哥,你忘了,是你讓我挖雪洞的,我當然住在雪洞里呀。”噶木:“還笑,你是不傻呀!那個雪洞只能藏一時,咋能過夜呢?你下來,我們就住喇嘛廟里。”拉錯:“我看雪洞挺不錯的,過夜沒問題,你們回去多帶干糧,我只有一天的干糧啊!”噶木:“什么?多帶些干糧,你準備……”噶木話沒說完對講機就被噶發搶去了,說道:“好吧,我們回去,但你一定要注意,太陽落山時就趕緊進雪洞,用裝備包把洞口堵住,不說了,耗對講機電,明天見。”拉錯也回了一句明天見。
拉錯在頂峰上這敲敲,那探探,一直找到太陽快要落山了,這時,突然遠處烏云亂飛,暴風雪又來了,拉錯回到雪洞里把裝備包堵在洞口上。暴風雪在外面開始怒吼,拉錯在洞內坐了一陣,覺得剛才挖的雪洞有點不規整,就拿起冰鎬一點一點剔不完整的邊邊角角,不一會兒,雪洞被拉錯修理的是方方正正,寬寬綽綽。只是洞頂還有些毛糙,拉錯仰著頭,用冰鎬剔頂上的冰碴子,他一鎬上去,就掉下來一大片冰碴子。拉錯發現掉了冰渣子的洞頂非常光滑平整,于是,他照著冰層用冰鎬撬,一撬冰渣就掉一大片,撬了幾下就把洞頂弄得平平整整、光鮮亮麗。外面的暴風雪終于停了,拉錯把裝備包移到一旁,把滿地的冰渣子鏟出洞外。
天已經暗下來了。拉錯打開裝備包把睡袋鋪在地上,拿出牛肉干、青稞酒、手電等,然后用裝備包把重新堵上。拉錯爬了幾個小時的山,又打了一個雪洞,體力消耗非常大,他吃了些牛肉干,喝了二三兩青稞酒睡著了。
一覺醒來,拉錯扒開洞口見天空星羅密布、寂靜無比。拉錯躺在雪洞里怎么也睡不著,滿腦子全是衣冠冢,一個人還自言自語地說:要是明天還找不到衣冠冢怎么辦?怎么辦?腦子里又把手抄本和那本發黃的書中所寫的捋了一遍,覺得手抄本記敘的一些事件和那本發黃的書中記敘的事情非常吻合,最重要是噶發的先人們,在蓮花谷守護了三百多年,三百多年哪!如果這里沒有所謂的衣冠冢,他們干么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個人跡罕至的蓮花谷呢?還有從金剛碑這個名字上也能看出,這和佛教中的《金剛經》如出一轍,也非常適合六世佛祖的地位。這一串串跡象表明衣冠冢就應該在金剛碑上。
拉錯想了又想,捋了又捋,覺得自己思路的沒有錯,只是需要些時間和不屈不撓的精神。自信讓拉錯一下子來了精氣神,他打開手電筒照著像水晶宮一樣洞頂。光滑如鏡的洞頂,表明了雪山的氣候變化和年紀。拉錯把手電貼在洞頂的冰面上,像鑒定寶石一樣,一點一點的觀察冰層的透明度,看著看著,發現一大塊冰面上,手電光穿過后更亮了,怎回事?拉錯又在洞頂上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手電光在其他冰面上就沒那么亮了。
拉錯又把手電光停在透亮的冰面上,發現手電光透過冰層后散開了。一般情況下,光在沒有障礙物時才會變散,難道上面是空的?拉錯拿起冰斧敲著洞頂的冰層,透亮的冰層發出清脆的聲音,較暗的冰層發出沉悶的聲音。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拉錯,他雙手舉起冰斧向洞頂猛刨,聽著冰鎬刨挖冰面時的空聲空氣,拉錯興奮不已,二十公分,五十公分,就聽“噗”一聲,十五公分長的冰鎬刃穿透了冰層,露出拳頭大的窟窿,拉錯向上一看里面是空的。“佛祖的衣冠冢找到啦!”滿眼熱淚的拉錯大叫起來了,里面的回音也跟著叫道“找到啦!找到啦!”拉錯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繼續將窟窿往大刨,直至人能上去。
拉錯爬上去一看,里面是一個拱門形通道,高一米八左右,寬九十多公分,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莊嚴和幽靜。順著通道向里走,大約走了十多幾米,被一塊掛著唐卡擋住了,拉錯掀起唐卡,里面懸掛著六世佛祖倉央嘉措的畫像。拉錯不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合十:“弟子拉錯,拜見至高無上的六世佛祖,求您賜福于唐古拉山,賜福于青藏高原,賜福于天下蒼生。”拉錯向畫像行了三拜九叩大禮,將潔白的哈達敬獻在畫像前。
拉錯行完大禮后,瞻仰了這座世界上最高的衣冠冢。衣冠冢和通道呈丁字形,圓形穹頂代表天空,長方形地面代表大地,洞高兩米五,長三米,寬兩米,畫像下面是一個長方形的冰供桌,供桌上有一個香爐,兩盞酥油燈。整個衣冠冢就是一個冰窟,沒有任何雕飾和彩繪。只有那幅神采奕奕的畫像,讓冰冷的衣冠冢有一絲溫暖和祥和。拉錯點燃供桌上的幾株香,又點燃酥油燈,再次向佛祖下跪,嘴里禱告著:“至高無上的六世佛祖,弟子拉錯,您的忠實崇拜者,今天冒犯佛祖天威,望佛祖恕罪!恕罪!弟子有幸達知拉藏魯白和弟悉為了爭奪藏區政權,假傳您的口諭,在雪山中迫害了頓珠姐妹。后來,拉藏魯白害怕頓珠姐妹的亡靈襲擾他,就用您的弘法圖來鎮壓她們的靈魂,這才給您修了這座所謂的衣冠冢。可幾百年來,江湖上一直傳說著,是您害死了她們姐妹倆,為了向世人證明您的清白,為了頓珠姐妹的亡靈早日得到超度,弟子冒死爬上金剛碑,打開衣冠冢。弟子再次向佛祖恕罪、恕罪。”
拉錯打開供桌上的盒子,盒子里有一些貝葉經和一本藏文本。藏文本里面記敘了倉央嘉措生平和清朝皇帝的詔書,書中還敘說了釋迦牟尼弘法圖,是奉康熙皇帝的召書送往北京的。書中沒有提到六世佛祖的圓寂的時間。拉錯見盒子里只有貝葉經和藏文本,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那釋迦牟尼弘法圖的另一半決定毗尼經呢?難道決定毗尼經是杜撰的?還有手抄本里說六世佛祖給頓珠溜了一封信也沒有啊?可是手抄本上寫的和現實大部分都一一印證了呀!拉錯苦思冥想,無法給出合理的答案。
人世間的每一次荒唐都是在預言,人世間的每一次滄桑都是在圓滿,荒唐不是不歸,是佛國需要輪回,滄桑本無興衰,是自然代謝快。在佛國的世界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悲歡離合之苦,沒有生老病死之難,生為死渡劫、死為生修緣。
拉錯沒有找到傳說中的釋迦牟尼弘法圖的庇尼經,腦海里又把手抄本和那三頁圖畫所記敘的事捋了一遍,覺得現實和書圖描述的幾乎一樣啊!可衣冠冢里除了畫像和供桌就剩下光溜溜冰墻了,那庇尼經在哪里?拉錯沉思一會兒,把目光重新移到六世佛祖的畫像上,六世佛祖頭頂佛光,戴黃色尖角帽,身披黃色袈裟,雙腿盤坐在法床上,法身微微前傾,雙目慈悲意,金口般若經;右手拇指與食指相捻,其余三指豎立,做了個“說法印”(佛祖講經說法時所結只印,象征說法只意),左手捧著一朵雪蓮花,正為人、鬼、神三界講經說法。拉錯雙手合十,默默禱告幾句,伸手將畫像撩起,只見畫像的背面有密密麻麻的經文,拉錯心頭一震,難道是日思夜想的決定毗尼經嗎?
拉錯小心翼翼地把畫像取下來,背面是清一色的藏藍色的底,藏文是用金線刺繡的,上方赫然寫著五個大字《決定毗尼經》。拉錯一口氣讀完了全文。見掛畫像處冰墻上有一個小洞,里面放著兩件衣衫,衣衫上面壓著一道鬼符。拉錯把衣衫捧出放在供桌上,然后拿掉鬼符。衣衫是女子所穿的短衫。看到這一切拉錯反倒平靜了,他為倉央嘉措和頓珠的愛情感到惋惜,一個是雪域之王,為了愛情放棄了錦衣玉食的尊貴地位,流落街頭,直至付出年輕的生命;一個是純情少女,為了保住心上人的前程,明知是一條不歸路,卻毅然決然地走進雪山,走向死亡。倆人用年輕的生命演繹了,什么叫愛情,什么叫抉擇,什么叫生死。正如倉央嘉措在詩中寫道:世界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他們的愛情故事讓后世之人為之嘆息和敬仰。拉錯將畫像疊成小塊和兩件衣衫一并揣在懷里,下跪向供桌拜別,然后走出衣冠冢,下到雪洞內。
此時,陽光把雪洞照的十分明亮,拉錯這才發現天已經亮了多時了。拉錯按耐不住內心的興奮,站在洞沿邊上環顧四周,瑰麗多姿的群山在太陽照耀下,像剛裝扮過的少女,亭亭玉立、遙遙相對,好像列隊為拉錯的壯舉喝彩,為倉央嘉措和頓珠的愛情重見天日道賀。
拉錯看見行走在冰川上的噶發和噶木兄弟倆,高興地向他們喊:“衣冠冢找到了,衣冠冢找到了。”拉錯見噶發兄弟倆沒有反應,雙手把庇尼經舉過頭頂,大聲叫道:“庇尼經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山里回聲不斷地說著:找到了、找到了。
早上起來,噶發兄弟倆吃了一些東西,給拉錯拿些牛肉干和青稞酒,兩人剛好走到冰川上,噶木聽到了拉錯叫聲,他指著金剛碑說:“哥,快看,拉錯手里的唐卡,看來衣冠冢找到了。”噶發看見一個黑影舉著一塊紅色的唐卡,“果然找到了,找到了。”噶發激動地說:“太好了,終于找到了,我們的心血沒有別費啊!”噶木拿起對講機叫道:“拉錯兄弟,祝賀你!站在上面太危險了,趕快準備下山吧。”拉錯看見暴風雪襲來,用對講機向噶發兄弟倆報信:“暴風雪來了,你們不要上來,找個地方躲起來。”噶木:“知道了,你趕快進。”噶木想讓拉錯進雪洞里,可惜拉錯的對講機沒電了。拉錯收起庇尼經,重新回到雪洞里。
一大早,馬兵開著裝載機攔截過往的車輛。今天正好是樟木鎮趕場的日子,四鄉八臨的人們藏民們都去鎮子上趕集,他們有的開小貨車的,有的開小汽車,有的開三輪車,也有趕牛車的。車上拉著牧畜有牦牛、馬匹、羊子等,還有農副產品和日用品,也有藥材和寶石之類東西。因今天路段要鋪水穩,藏民們過往時要走簡易路,重型車輛把簡易路壓的坑坑洼洼,小型車輛時不時地陷進坑洼里,馬兵就用裝載機把困住的車輛拉出來,再把爛路修補好。
倉央嘉措的釋迦牟尼弘法圖和頓珠姐妹的亡靈重見了天日,驚動了唐古拉山諸神和喜馬拉雅山諸神,霎時間,唐古拉山上烏云密布,狂飛呼嘯。
一架飛機在唐古拉山上空飛行,卓瑪穿著登山服趴在玄窗邊,眼睛死死盯著腳下的雪山,嘴里不停地讓駕駛員飛低點、再飛低點。駕駛員把飛機的高度降到五千米,卓瑪終于看見了月牙形的蓮花谷,她激動地叫道:“快看,下面有綠色,有綠色!”駕駛員低頭一看,一條狹長的綠色地帶在茫茫雪山中若隱若現,就像一條綠色樹葉落在了雪地上,孤孤零零的隨風飄蕩。駕駛員沿著綠色地帶的上空,一邊飛行一邊降低高度。卓瑪沒有心情看高山和雪域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看那條綠帶慢慢地變寬,再變寬。
突然,駕駛員叫道:“卓瑪,快看,暴風雪來了。”卓瑪抬頭見遠處山峰上烏云亂飛,雪花狂舞著朝蓮花谷撲來。“不好,”卓瑪驚道:“快打開艙門,我要跳傘!”駕駛員:“暴風雪來了,太危險了,再說,拉錯也不一定在這條峽谷里,還是等暴風雪過去再說吧。”卓瑪擔心拉錯安危,說道:“登山就怕暴風雪,現在是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作為救援人員,能不管嗎?不然,我們飛到這里有什么意義呢?現在若不跳,等暴風雪來了,想跳都沒機會了。”駕駛員見拗不過卓瑪,他說:“好吧,我在飛低一點,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駕駛員拉低降落桿,飛機一頭扎進了蓮花谷的大峽谷內,駕駛員為了卓瑪能安全降落蓮花谷內,將機頭朝下在峽谷內俯沖。就在飛機向下扎頭的一瞬間,駕駛員看見冰川上有兩個黑影在移動,就對副手說:“用望遠鏡看下,冰川上的那兩個黑影是什么?”副手拿著望遠鏡看著說:“是兩個人,正向上爬呢。”
卓瑪接過望遠鏡一看,冰川有兩個人正向上爬著,冰川再往上是一片樹林,她說:“咋會是兩個人呢?”駕駛員聽說是兩個人,就勸卓瑪:“卓瑪,既然拉錯有同伴,那是不是就不用跳了。”卓瑪:“不行,他們倆明知道暴風雪來了,還向上爬,應該有緊急情況發生,我必須跳。”駕駛員見卓瑪執意要跳傘,就對副手說:“打開艙門,先把物資包投下去,再讓卓瑪跳傘。”副手打開艙門把物資包推出艙門,接著卓瑪也跳出了艙門。物資包急速下降幾百米后,降落傘自動打開了,卓瑪自由下落了一陣,見物資包的紅色傘開了,就打開了自己的降落傘,一朵紅白相間花朵和一朵純紅色花朵盛開在蓮花谷里。
正在冰川噶發和噶木聽到飛機的轟鳴聲,抬頭一看有兩個降落傘,噶木說:“可能是救援隊的人,是來支援咱們的吧?”噶發:“嗯,拉錯出來的時間太長了,所以他們派飛機來。”
卓瑪怕物資包和自己離得太遠,在空中一直調整自己的降落傘,物資包的降落傘緊緊的跟著卓瑪降落在地面上。卓瑪立即脫掉傘衣,跑到物資包跟前,里取出一輛陸雪地兩用摩托踏板車和裝備包。陸雪兩用摩托踏板車和滑板車差不多,它以一個單缸汽油發動機為動力,驅動兩條履帶來實現行走的;發動機和油箱裝在立桿上,發動機下面是變速箱;方向機裝有兩個離合器,兩個離合閘和油門都裝在把手上;在履帶上面鋪一塊鋁合金踏板,踏板的前方裝有剎車。
暴風雪席卷了唐古拉群山,蓮花谷里也飄起了雪花。卓瑪背起裝備包,啟動陸雪兩用踏板車,雙腳往踏板上一站,右手加了一把油“嗡”一聲,踏板車駝著卓瑪向后面的冰川跑去。卓瑪踩著踏板車來到草甸上,眼前的場景把她驚呆了。綠油油的草甸長的非常茂密整齊,就像人工種植的草坪一樣,沒有一絲雜草和禿斑;幾十頭牦牛三三兩兩散在草甸上,悠閑自在地吃著草,小牛犢們依偎在母牛旁邊,一會兒撒花跑,一會兒轉圈跳,一會兒跑到母牛跟前吃奶去了。雪花像一朵朵小雨傘,隨著清風轉呀轉,飄呀飄,落在草尖上像小蝴蝶,落在牛背上像哈達,落進小河里像漁網。雪花、草甸、小河和牦牛,組成一幅活生生的水彩畫,在雪山的襯托下顯得十分柔和雅致。
卓瑪怎么也沒想到在茫茫雪山中,竟會有如此美妙的世外桃源。雪山上烏云滾滾,狂風怒吼,草甸上小河嘩嘩流動,牛兒悠閑吃草,讓人感覺到雪山上的暴風雪和草甸上的牦牛,是生活在兩個不同地世界里,一個世界狂躁不安,一個世界祥和安然。卓瑪怕驚動吃草的牦牛,盡可能地繞著牦牛走,但牦牛們看了一眼卓瑪,又低下頭吃草去了。卓瑪見牦牛們不怕踏板車發出的刺耳聲音就更好奇了,咋回事?難道這些牦牛都是傻子嗎?
隨著海拔逐漸提高,草甸也慢慢地褪去了綠色,變成了低矮發黃的碎草,再往高就變成了低等地衣和青苔了。卓瑪很快來到冰川下,她卸下摩托車履帶上的護套,調成了雪地模式。此時,冰川上鋪了一寸后的雪花,非常適合踏板車行走。卓瑪帶上護目鏡,瞅準較緩的路線,加了一把油,身子向前一傾上了冰川。冰川上氣溫陡然下降,風也越刮越大,踩著踏板車上的卓瑪,像雪地里火狐貍飛奔著。雪花像箭一樣射向卓瑪的護目鏡,卓瑪用手擦了一下護目鏡,消失在暴風雪中。
卓瑪爬過了冰川來到平臺上,平臺上狂風向一個失去爹娘的孩子,嗷嗷地叫著,嚎著,把卓瑪吹得無法直線行駛,她不斷地調整自己的姿態,沿著“之”字形的路線前進。卓瑪見前面有一片樹林就向樹林跑去,茂密的樹木有效地阻擋了暴風雪的速度和威力,卓瑪憑借飛機上看到的零碎記憶,繼續駕駛著踏板車向上爬。
暴風雪小了許多,周圍的景物也漸漸看清楚了。卓瑪看見一座挺拔的冰山,像一座豐碑直插云霄。卓瑪又翻了兩個山坡來到冰山腳下,見不遠處有一間房子,跑過去一看,是一間很簡樸的廟宇。卓瑪心想:這大概就是拉錯尋找的喇嘛廟吧!她推門進去,先向畫像跪拜大禮,然后瞻仰了畫像,轉動四個經桶。
暴風雪過去了,拉錯再次站到雪洞邊緣,舉起釋迦牟尼庇尼經,叫道:“一個偉大的民族,孕育了一個偉大的時代,誕生了一位偉大的佛駝,演繹了一段偉大的愛情故事。今天,這段愛情故事,重見天日了!”群山間再次響起了回音:重見天日了!重見天日了!
噶發聽見回音擔心地說:“山上暴風雪剛過,積雪非常松散,這樣叫會引起雪崩的。”噶木:“是啊,他應該知道這些基本常識的,可能是太激動了,咱們可不能讓他看見了,省的他看見大喊大叫。”
卓瑪在喇嘛廟里聽到了拉錯的聲音,他激動跑出喇嘛廟,可四面都是白色皚皚的雪山,哪里有拉錯影子,難道自己出現了幻覺?想到這里,卓瑪顧不的一切,大聲叫道:“拉錯,是你嗎?我是卓瑪,你在哪里?”女人聲音尖脆傳的更遠,回聲更多了。拉錯聽到了卓瑪叫聲,驚喜地回到:“是卓瑪?我是拉錯,在你眼前的冰山上。”
人世間每逢大事出現都會引發災難。六世佛祖和頓珠被禳鎮了三百多年,三百年來,喜愛他倆的信徒們,為他們的冤情仗義直言、秉持公道。這些人,有紅宮里的后世高僧們,有廣大藏區的牧民們,有喜愛他詩詞的人們,有為他守廟的噶發的祖先和他的子孫們,有拉錯、卓瑪和全中國千千萬萬崇拜他的追隨者。今天得以重見天日,驚動唐古拉山神和喜馬拉雅山諸神,唐古拉山顫抖了,喜馬拉雅山顫抖了。
尼泊爾發生了8.1級大地震,震中位于喜馬拉雅山南麓尼泊爾第二大城市博客拉,地震波及中國、印度、孟加拉國和巴基斯坦等國,與尼泊爾相鄰的我國西藏自治區日喀則市拉木縣、定日縣、吉隆縣震感強烈。由于地震中心在印度板塊和歐亞板塊撞擊地帶,板塊與板塊碰撞,釋放出巨大的能量。這使地震中心的余震不斷發生,雪山不斷崩塌。
尼泊爾發生地震后,國家地震局立即啟動三級地震應急響應。西藏自治區黨委和政府緊急發出救災命令:西藏軍區、武警邊防總隊、公安干警和政府工作人員,緊急奔赴災區,迅速展開搜救被困的人民群眾,查明各鄉鎮受災情況,疏通受災鄉鎮道路。
拉錯站在金剛碑峰頂,看見對面所有的雪山都往下崩塌,雪崩的聲音響徹群山,震得拉錯的雙腳不停地抖動,拉錯驚道:“卓瑪,快向山下跑,雪崩了!”卓瑪也聽到了“轟隆隆”的雪崩聲,但她發現更可怕的事情,金剛碑像一堵松散的積木墻,不停地往下掉冰塊。卓瑪大聲叫道:“拉錯,你站的冰山快塌了,你看準氣流往跳下來,跳在我的踏板車上,我穿紅衣服。”
唐古拉群山開始搖動了,數不清的雪崩向低洼地傾瀉,雪崩與雪崩碰撞在一起濺起幾十米高雪浪。拉錯見金剛碑搖搖欲墜,心想自己死不足惜,可庇尼經怎么辦?倉央嘉措和頓珠的名節怎么辦?他趕緊回復卓瑪:“卓瑪,我知道啦,你先下山,在大平臺上等我。”卓瑪:“拉錯,你說話要算數哦,不然我也不會下山的。”卓瑪說完踩著踏板車向山下沖去。
噶發兄弟倆看見了雪崩,噶發叫道:“不好,雪崩了,我們要趕快下山。”噶木:“哥,那拉錯怎么辦?”噶發指著四面的雪山說:“你看,唐古拉山神降罪了,整個蓮花谷的雪山都在崩塌,你說我們能怎么辦?”噶木看著蓮花谷像一個巨大的漏斗,四面崩塌的雪山像洪水一樣的低處傾瀉,哭道:“完了,完了,我們把拉錯害了,把他害了。”聽噶木的哭聲,噶發也鼻子一酸:“是啊,要不是我們把他領到這里,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真的是我們把他給害了,可沒有辦法救他,只能期待佛祖保佑他平安無事。”說完,兩人向安全的地方撤退。
雪崩像潰壩的山洪摧毀了阻擋它的一切物體,可憐那小小的喇嘛廟被第一波雪浪高高地拋起,隨后又被第二波雪浪吞沒的無影無蹤。卓瑪踩著踏板車往下沖,身后海嘯般的雪浪緊追不舍,她就像滑雪運動比賽中的領跑員,沖在最前面,后面的雪浪像追趕她的其他運動員,一會兒從左邊超出,一會兒從右邊超出。
金剛碑像一座散架的積木塔,不斷地往下崩塌冰塊,冰體斷裂時發出“咯嚓嚓”般的打雷聲,讓人不寒而栗。拉錯見金剛碑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就將庇尼經下面的兩個角綁在兩個腳腕上,又把上面兩個角綁在兩個手腕上。就在金剛碑倒塌的一瞬間,拉錯縱身一跳,飛出金剛碑。
金剛碑像一扇巨大的門板倒下了,倒下后產生了巨大的上升氣流,把飛在半空的拉錯吹得又高又遠。拉錯雙腳打開,雙臂一撐,就像翼裝飛行運動員一樣,借著巨大氣流的張力在空中滑翔。拉錯從高空俯瞰這場大雪崩:四面的雪山都在坍塌下泄,雪崩時發出的古怪聲音,非常可怕瘆人。一些微小的雪山,像剛從蒸籠里倒出來的饅頭,轟隆隆地滾向低谷,高大樹木就像蒿草一樣,眨眼間被淹沒的無聲無息。
拉錯看見了樹林中奔跑的卓瑪,大聲叫道:“卓瑪!加油!加油!”可雪崩的聲音實在太大了,卓瑪沒有聽見。茂密的樹林阻擋了雪崩的速度,卓瑪放慢了踏板車的速度,一心等著拉錯出現。其實她心里非常清楚,讓拉錯跳崖是個沒辦法的辦法,如果不跳下來,拉錯必將葬身于雪山中,若跳下來,利用雪崩時產生的氣流,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
卓瑪踩著踏板車一邊跑,一邊抬頭張望,見天空只有漫天飛舞的雪花失望極了,就在她走神剎那間,踏板車撞在一顆小樹上,卓瑪摔了個仰面朝天,正好看見空中滑翔的拉錯,叫道:“拉錯,慢慢往低壓,可以降在前面在樹上!”拉錯覺得卓瑪的主意不錯,就把雙肘一松,身體垂直,朝著大樹的方向飛去。突然,一股強大的氣流把拉錯吹走了,拉錯向卓瑪喊道:“卓瑪!雪崩又來了,快跑!”卓瑪趕忙踏上踏板車加油要跑,卻被三四米高的雪浪吞沒了。拉錯見卓瑪被雪浪吞沒了,大叫:“卓瑪!”豁然,一個紅色身影像子彈一樣從雪浪中射出,踏板車重新在雪浪前奔跑著,或左或右,或來個大回旋,或來個大空翻。卓瑪就像一個沖浪運動員和大浪搏擊,她那敏捷的身影輕如飄葉。
卓瑪在雪浪上嘻戲了一陣后來到了大平臺上。拉錯見大平臺沒有樹林阻擋非常適合匍匐降落,他把身體調整成垂直狀態來阻擋氣流,來降低高度和速度,霎那間,拉錯的滑行高度和速度猛然下降。卓瑪看著大平臺快走完了,叫道:“拉錯,趕快降落在我的踏板車上,快點,沒有時間了。”拉錯怕降落時出現失誤,若撞翻踏板車,就會葬送兩個人的生命,他說:“卓瑪,落在踏板車上太危險了,你還是先走吧,我自有辦法。”卓瑪知道拉錯的高度撐不了多少時間了,一旦拉錯落在雪地上,隨時會被后面的雪浪吞沒的。卓瑪見拉錯不肯連累自己,罵道:“你們男人都是一樣的德行嗎?三百年前的倉央嘉措辜負了頓珠,難道今天你也要辜負我嗎?快點,要死死在一塊!”卓瑪說罷把雙腳移在踏板前端。卓瑪一通罵罵醒了拉錯,他知道卓瑪是個烈性女子,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卓瑪也不會獨自活著。
大平臺快要跑完了,拉錯的高度極速下降、十米、五米、兩米,拉錯伸出雙手探在卓瑪的雙肩上,卓瑪叫了一聲:“抓穩了。”就在拉錯的雙手抓住卓瑪的雙肩的一剎那,卓瑪猛然給踏板車轟了一把油,踏板車像一支離弦的箭,“嗖”的一聲飛出了十多米。踏板車猛然加速向前,有力地泄掉了拉錯降落時帶來的沖擊力。就好比人從高空墜落時落地一剎那,地面的人橫向推了他一把,有力地泄掉了墜落時的沖擊力。踏板車在雪地里抖幾下,慢慢地穩住了。拉錯大聲叫道:“小鉆風!我們贏啦!我們贏啦!”卓瑪:“呵呵!我們贏啦!贏啦!”
卓瑪載著拉錯沖在翻滾的雪浪沿前,玩了幾個“之”字形大回轉向冰川沖下去了。卓瑪看見冰川下的草甸上,牦牛們悠閑地吃著草兒,緊張的心情徹底放松了。她想起在飛機看到的兩個人,一個是拉錯,那個人去哪了?趕緊問道:“拉錯,你的同伴呢?”“同伴?”拉錯懵了一陣,說:“哦!你說的是噶發兄弟倆吧,他們沒有上山,應該就在附近。”卓瑪:“弟兄倆?我在飛機看到的是兩個人,怎么現在成三個人了?”拉錯:“對,是三個人,回去慢慢給你講。”
兩人乘著踏板車沖到冰川尾部,拉錯見草甸上的吃草的牦牛,興奮地叫起來:“我們回來啦!我們回來啦!”就在兩人高聲歡呼時,在他們的右側冒出一股雪浪,卓瑪趕緊向左打方向,但已經來不及了,巨大的雪浪向他們吞來,卓瑪叫道:“抱緊我!”雪浪“轟”的一聲把他倆吞沒了。
馬兵正指揮老鄉們走簡易路,突然間天暗了,還不間斷地閃著藍光,緊接著大地開始顫抖了,山體發出“嘎嚓,嘎嚓”的斷裂聲。馬兵意識到是地震來了,他大聲吼道:“地震來了,地震來了,老鄉們,快往開闊地跑,往開闊都跑!”馬兵領著老鄉們跑出峽谷口,山上的碎石和泥土發瘋似的砸在路上,把留在路上的一些車輛和貨物掩埋了。
地震剛停下來了,馬兵和老鄉們展開災后自救,他們轉移車上貨物,撿拾散落在地上物品,搜救亂石堆里的牛羊,把能走動車輛推出來。經過一下午緊張搜救,老鄉們的大部分物品被安全轉移了。
噶發兄弟倆見整個蓮花谷都在雪崩,兩人跑到一處斷崖下面躲藏起來,一浪一浪的雪崩把他們埋在里面。由于斷崖擋了雪崩的沖擊力,兩人在里面非常安全。雪崩停止后,兩人掏開厚厚積雪爬出來。兄弟倆出來一看,整個蓮花谷后面的山峰都移位了,樹木被雪崩掩埋了一大片。噶木見雪山都變了樣,驚道:“哥,看,那幾座雪山塌的和原來不一樣了。”噶發:“是啊,這么多的雪山都塌了,肯定不是雪崩,是地震。”噶木疑惑地問道:“啊!不是雪崩?是地震!?難道是佛祖顯靈了?”兩人說完雙手合十,嘴里不住地禱告著:“我們動了您老人家的衣冠冢,是我們的錯,請您降罪與我們,降罪與我們。”
噶木突然想起金剛碑上的拉錯,說道:“那,拉錯他?金剛碑會不會也?”噶木說到這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噶發頭一低說:“金剛碑是個垂直體山峰,而且三面懸空,很難保住。”噶木:“那我們趕快去救他。”噶發流著眼淚說:“喇嘛廟是“凹”字地形,雪把那里填滿了,去哪里找?”噶木也哭道:“那也的找他,是我們把人家引到這里的,要給他的家里人一個交代啊!?”
噶發兄弟二人順著冰川往上爬。剛沖下來的積雪非常厚,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地爬著,突然,噶木的右腿上被硬東西戳了一下,他用手刨了幾下,發現一個“丁”字形把手,他拔了一下沒有拔動,叫道:“哥,這有個鐵東西。”噶發一看是個鐵把手,說:“這不是咱們的東西,是剛才那個跳傘的,快,刨出來。”四只手很快地刨出一個踏板車,噶木說:“這是個啥玩意?像娃娃們滑板車。”噶發見踏板下面有履帶,說:“差不多,這是機械滑板車,看,這還有油箱哪!”噶木:“那,人哪?”兩人在附近刨一陣,沒發現騎踏板車的人,又沿著踏板車下面繼續搜救。噶木在離雪地車二十幾米處,發現一個護目鏡。噶木舉著護目鏡說道:“哥,找到一個護目鏡,人應該還在下面。”
噶木搜著搜著又想了拉錯,說道:“哥,你在這里找騎踏板車的人,我去喇嘛廟找拉錯。”噶發:“地震剛過去,雪崩隨時會發生,就我們兩個人,還要分開,不行。”噶木:“那,拉錯怎辦?”噶發嘆口氣說:“怎辦,你說怎辦,聽天由命吧!”噶發又說:“我也心疼拉錯,可是,這里發現騎踏板車的人,就應該先把她就出來。”兩人在護目鏡下面沿扇形搜救,可搜尋一下午毫無結果。眼看太陽快要落山了,噶發說:“天快黑了,暴風雪也快來,會發生二次雪崩的。”二人無奈地返回到石屋。
拉錯和卓瑪踩著踏板車往下沖時,突然,從右面沖來幾米高雪浪,在這危急時刻,拉錯緊緊地摟住卓瑪說:“卓瑪,這是我們最好的安排,生生死死,永不分離。”卓瑪也說:“生生死死,永不分離。”兩人說完被雪浪打翻在地,滑向深淵。
拉錯和卓瑪兩人死死地抱在一起,最后和雪浪一起墜向大水灣里。大水灣在經歷第一次雪崩時,雪浪的沖擊力把懸崖上掛的冰舌給沖斷了,巨大的冰舌像大船飄在水灣里。第二次雪崩又正好把拉錯和卓瑪推在冰舌上。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昏睡中的拉錯聽到“嘀嗒,嘀嗒”的滴水聲,他睜眼一看周圍一片漆黑,又伸手摸索周圍的環境卻摸在卓瑪的臉上,這才想起他和卓瑪在一起,叫道:“卓瑪,卓瑪。”卓瑪也醒過來了,她抓住拉錯的手說:“破爛王,怎么這么黑呀,我們是不是在地獄?”拉錯緊緊地攥著卓瑪的手說:“小鉆風,你聽,地獄里哪有滴水聲?”卓瑪:“黑咕隆咚的,不是地獄,是哪?”拉錯笑道:“你是小鉆風,肯定掉進妖怪的洞里了。”拉錯用手探了一下四周的情況,覺得空間還可以就坐起來,他從裝備包里拿出手電一照,強光把不大的雪洞找的透亮。雪洞有兩三個平方,高度剛剛能讓人坐起,在洞的邊沿處有滴水聲,拉錯把手電照在滴水處,見有三十公分寬的溝壕。拉錯說:“卓瑪,我們應該在大水灣的水面上,就是冰川下面的大水灣。”拉錯一提,卓瑪也想起草甸上的大水灣,她說:“我們現在在大水灣的水面上,頭頂上的雪不知有多厚,一旦水把雪消了,我們就會淹死的。”拉錯把手電光照在溝壕邊說:“你看,溝壕里雪消了,咱們坐的地方沒有消,這說明……”卓瑪接過話茬:“說明,我們坐在大水灣的安全島上,可大水灣哪來的安全島呢?”拉錯突然眼睛一亮說:“是冰舌,對,是大水灣懸崖掛的冰舌,雪崩沖斷了冰舌,又把我們沖到了冰舌上。”拉錯激動地一把抱住卓瑪,親吻著說:“小鉆風,我們有救啦,我們有救啦。”拉錯一陣狂吻把卓瑪羞得臉通紅,她推開拉錯說:“哎呀,別這樣,我,我阿爸還沒有答應,讓我嫁給一個破爛王。”拉錯笑道:“你一個小鉆風,要不是我破爛王收你,那還有誰收你?再說,你是個小鉆風,”說著拉錯拍拍胸脯問道:“我是誰呀?”卓瑪撲哧一笑:“你是誰?不就是個破爛王么。”拉錯:“對,破爛王也是王啊!,你,一個小小的鉆風,嫁給我,我算你高攀,哈哈。”
兩人在冰舌上吃些干糧,拉錯把怎樣結識噶發兄弟倆,怎樣來到蓮花谷,怎樣發現金剛碑和衣冠冢的事給卓瑪大致講了一遍,最后拉錯把紅面藍里的庇尼經遞給卓瑪說:“卓瑪,這就是當年六世佛祖的釋迦牟尼弘法圖另一半決定毗尼經。”卓瑪撫摸著閃閃發光的經文,激動地說:“這就是把頓珠姐妹鎮壓了幾百年的決定毗尼經?就是它讓頓珠姐妹亡靈不能超度,太殘忍了。”接著卓瑪又說:“剛才的暴風雪、雪崩,應該把她們靈魂放出來了吧。”拉錯:“暴風雪來臨時,金剛碑也轟然倒塌了,從此,再也沒有鎮壓她們亡靈的山峰了。”拉錯又拿出頓珠姐妹的衣衫說:“衣冠冢里沒有找到六世佛祖給頓珠留下的信,只有這兩件衣衫。”卓瑪接過衣衫說:“這小的衣衫,應該是她們小時候穿的,”卓瑪接著說:“三百多年過去,手抄本的作者也不可能完全了解當時的真實情況,有誤差那也正常啊。”卓瑪也把自己怎樣力排眾議,乘飛機降落在蓮花谷給拉錯講了一遍。拉錯聽卓瑪為了救自己,冒著生命危險跳進蓮花谷,還在雪崩來臨時逆流而上營救自己,這是卓瑪拿她的生命營救自己。拉錯眼眶一熱,一把摟住卓瑪:“謝謝你,小鉆風,謝謝!”卓瑪掙扎了幾下最后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