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年在桌前,抿了下嘴唇開口:“她要是想來看,那就讓她來吧?!?/p>
聽到林年終于松口,給林鐵剛爺倆高興壞了,直夸他懂事,林鐵剛拿出手機,給淑芬發去微信。
“小年同意你來看他了,你哪天來,我去接你?!?/p>
手機那邊的淑芬,聽到這條語音,那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激動的熱淚盈眶。
“我收拾收拾,明天早上我就過去。”
“好?!?/p>
掛了電話,淑芬站起來,直在屋里打轉,她都不知道要先干哪步了。
“先去給林年買東西,對,先去買東西?!笔绶掖┥贤馓祝嘀莻€破舊的兜子,來到了超市。
她不知道林年喜歡吃什么,只是感覺孩子喜歡吃的,她就買。
有些零食,是她平時根本不敢看的價錢,但是這次她一點沒有猶豫。
走到玩具區,她看到了一把玩具槍,男孩子應該都喜歡玩具槍。
槍的價格不便宜,要九十八。
淑芬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起來。
來到款臺結賬,那將近三百塊的價格,讓淑芬囊中羞澀。
她把手機里的錢刷干凈,又掏出一堆皺皺巴巴的紙幣,這才把賬付了。
拎著那些給林年準備的禮物,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這個家很破,雖然是樓,但是是一個老樓區,樓道里堆的全是別家老太撿的紙殼,還有一股發酸的味道。
家里的裝修也是二十年前的樣子,甚至還是水泥地,瓷磚脫落的廚房水池。
她來到自己的衣柜前,翻找著為數不多的衣服。
她想盡量找一身新一點的,第一次見林年,她想盡量的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
只是她哪里有新衣服,只能找出一身看上去沒有那么舊的。
做好了這些準備工作,淑芬坐在床上,內心有些忐忑。
她知道,是自己對不起林年,林年也未必能答應自己的要求。
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真的不像話。
可是,她真的走投無路了啊。
要打要罵,都隨林年吧…
第二天,淑芬拎著大包小包,坐上了通往村子的客車,她拿起屏幕有裂痕的手機,給林鐵剛發去了消息。
“我馬上到村子了,你們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嗎?”
“不是了,你到村口就下吧,我去接你?!绷骤F剛放下手機,準備去接淑芬過來。
林年爺爺也站了起來,準備一起去接淑芬。
“林年,你不去嗎?”林鐵剛問。
林年坐在桌子前,搖了搖頭。
“行,你不去也行,那你在家等著,我倆馬上回來。”林鐵剛說著,就跟林年爺爺一塊出了門。
兩個人來到村口,就看到客車緩緩停下,一個穿著早就過時衣服的中年婦女走了下來,手里還拎著好幾兜東西。
“淑芬,這呢?!绷骤F剛上前去迎她。
“鐵剛。”
再次見到林鐵剛,淑芬內心五味雜陳。
“淑芬,咱得有二十年沒見了吧?!绷帜隊敔斪呱锨?,輕嘆一聲打著招呼。
“有了?!笔绶尹c頭,抿了抿嘴
“走吧,先回家再說?!绷帜隊敔旈_口,三個人往家走去。
“林年在家呢。”淑芬開口問道。
“在,在等你呢。”林年爺爺笑道。
“他對我…怨氣大嗎?”淑芬垂著眼眸說。
“還是有的,你跟他好好說說,我覺得他不至于那么絕情,無論怎么說你都是他親生母親啊?!?/p>
林年爺爺開口。
“哎?!笔绶易哌M林年家的院子,深吸一口氣,換上了一副笑臉。
幾個人推門進去,林年聽到聲音回頭,就看到那個滿是滄桑的中年婦女。
他知道,這就是早已消失在他記憶中的母親。
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時都是有些凝噎,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還是林年爺爺打著圓場。
“林年,過來,這就是你媽,大老遠跑來看你?!?/p>
“淑芬,這就是林年,你看他長的高不高。”林年爺爺笑道。
“高,真高,沒想到一晃,孩子都這么大了?!笔绶铱粗酒饋淼牧帜晷Φ?,然后把手中的袋子遞給林年。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所以我就上超市,看著買了一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還有這個玩具,我還拿你當小孩呢,你說說。”淑芬自己說著都不好意思起來。
林年看著那幾大兜的東西,一種陌生的情緒流淌在心中。
或許…那就叫做母愛?
“你先坐吧,我去給你倒水?!?/p>
林年說著就跑到廚房,有點逃避的說。
你現在讓他開口叫媽,他是不可能叫的出來的,你讓他自然的跟淑芬說話,他也做不到。
看著逃開的林年,林鐵剛示意了一下眼神,讓淑芬別著急。
孩子總要適應一段時間。
淑芬坐在椅子上點頭,她也知道這么快就讓林年接受自己不現實。
她捋了一下額頭散亂的頭發,那黑發中夾了不少白發。
能看得出來,這么多年她沒少吃苦。
一直等水開,林年才拿著水壺過來,給他們倒上茶水。
“別忙活了,孩子,你坐下,讓我看看你?!笔绶铱粗帜暾f。
林年聞言坐下,眼神有些躲避。
而淑芬看著已經長大的林年,眼眶再一次的微紅。
“你現在,在哪上班啊,我聽你爸說,就在礦場上?”淑芬了解道。
“對,在礦上,峰哥開的礦?!绷帜挈c頭回答。
“有危險嗎礦上?”淑芬問。
“沒有,不是那種深礦,是平礦,沒有危險性?!绷帜険u頭。
“那個礦是他朋友開的,就叫他去幫忙,他的那個朋友對他可好了,要不是他的那個朋友,我們能蓋上這新房子嗎?!绷帜隊敔斝Φ馈?/p>
“那真好,有這樣一個朋友真好?!笔绶尹c了點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這么多年…一直都在哪里?”林年沒忍住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淑芬低著頭,咬了下嘴唇,才最終開口,選擇坦白。
“我就在市里,一直在給一家小飯店刷碗?!?/p>
聽到這個答案,林年有些不可思議,心也有些更難受。
就在市里,離他不過一二百公里,可是這么多年來,她卻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