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辛苦的。”林年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淑芬聽到他的話,能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但是對于自己這么多年來的所作所為,她不想解釋,也確實沒理由解釋。
兩個人就這樣僵在這里,林年爺爺一看這種情況,再次打著圓場。
“那你這次來,飯店那邊沒事吧?”
聽到林年爺爺的話,淑芬看過去搖頭:“沒事,最近因為一點事,我都改成晚班了。”
“后來我就辭職不干了,也不能耽誤人家不是。”
“對,說的也對,確實是這樣,這年頭什么生意也不好做,人家也不能一直等你。”林年爺爺點頭。
幾個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隨著話題的轉移,林年的情緒才好了起來。
等到中午,林鐵剛下廚做飯,淑芬趕忙去幫忙。
屋里就剩林年爺爺跟林年,他爺爺翻了一下淑芬帶來的東西,把那把玩具槍掏了出來給林年。
“嗯,你媽特意給你買的。”林年爺爺笑道。
林年伸手接過那把玩具槍,將包裝拆開,子彈上膛,一拉套筒,射了一槍。
看著BB蛋滿地彈跳,林年笑了出來,笑容帶著些許釋然。
這種玩具槍,曾經是他小時候做夢都想要的。
別人小孩都有母親給買,只有林年沒有,他每次只能看著別人玩,眼巴巴的望著。
如果不是陳峰借給他玩,他恐怕二十歲之前都不會知道玩具槍什么感覺。
只是現在雖然能買得起了,可是他也沒那么想要了。
“好好跟你媽聊聊天,說說話,你媽也挺不容易的。”林年爺爺拍著林年的手說。
林年沒說話,放下槍算是默認了。
一頓飯很快做好,一共六個菜,淑芬擠出一個笑容說。
“這兩個菜是我炒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林年伸手夾了一筷子,低頭扒了一大口飯。
原來這就是母親給做飯的感覺嗎。
菜的味道很平常,只是帶著難以言喻的味道。
林年鼻子有些發酸,他吸了一下,忍住情緒繼續吃飯。
“怎么了,是不好吃嗎,辣椒放多了吧。”淑芬緊張的問。
林年聞言搖頭,沒有說話。
“你也吃啊淑芬,早上沒吃飯都餓了吧。”林鐵剛開口說。
“嗯。”淑芬聽到這話這才拿起筷子,一家四口吃起飯來。
下午園子里有點小活,淑芬搶著幫忙干,把林年擠的都沒有活干了。
他看著自己母親彎腰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
到了這個時候,林年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去面對她了。
晚上,淑芬就住在了空閑的臥室,三口人跟對待客人一樣,進屋子問褥子薄不薄,被子單不單。
淑芬連說都挺好,三個人這才離開了屋子,讓她好好休息。
林年爺爺這次沒說話,只是拍了拍林年的肩膀,自己回屋睡覺了。
林年走到了林鐵剛的屋子,再次問出了他問過的問題。
“你們兩個當年,到底因為什么離婚的?”
林鐵剛聞言深吸了口氣,回答一如既往。
“都怨我,跟你媽沒關系,你就怪我好了。”
說實話,林鐵剛這個回答,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聽到這個回答,林年輕點了下頭,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他知道,這是自己父親不想讓自己記恨母親,才說出的話。
坐在臥室里,林年靠著墻,目光放空。
而淑芬同樣坐在床上,淚流滿面。
她直到此刻,才終于明白自己虧欠林年多少。
自己真不是個人啊。
第二天,等林年起來的時候,早飯淑芬都已經做好,她看見林年起來,笑著看向他。
“我隨便做了點東西,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過來吃飯吧,肯定餓了吧。”
林年坐在桌子前,看著母親做好的早飯,默默拿起筷子。
這就是有母親早上做早飯的感覺嗎。
小米粥,幾個煮的雞蛋,還有一點她自己拌的咸菜。
并不豐盛,真的不豐盛。
只是這并不豐盛的早餐,林年整整等了二十年才吃到嘴。
他的心,也隨著這暖暖的小米粥慢慢融化。
他愿意慢慢接納她,給自己一個家。
看著林年慢慢吃自己做的早餐,淑芬同樣心里很開心,有一種終于彌補一點林年的感覺。
就這樣,她在這住了三天,一家人的氣氛越來越融洽,林年也在慢慢接受她。
而在第四天中午的時候,淑芬內心天人交戰,手里握著筷子,終于開了口。
“我下午就要走了,車定好了。”
林年聞言止住咀嚼,不明所以的看向淑芬。
林年爺爺跟林鐵剛也是沒說話。
“林年,這幾天以來,我一直沒好意思跟你說,但…你早晚都會知道。”
“我在跟你爸離婚之后,我又找了個男人。”淑芬已經有點不敢看林年的眼睛。
林年聽到這放下筷子,把嘴里的飯咽下去,他完全不知道她母親其實已經重新又結婚了。
“我后來,跟那個男人又生了一個孩子,在孩子十歲那年,他出意外病死了。”
“這幾年來,我就一直帶著孩子,獨自養活他。”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小年,我這次回來,只能待幾天。”
“是因為,孩子病了,現在在住院,他姑姑正在伺候他。”
“我要回去了,人家也有家庭,不能讓她一直看著孩子。”
“小年,我這次找你,除了想看看你,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就是…他的手術費跟后續需要至少十萬塊錢,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我希望你,能夠看在我們母子一場的份上幫幫我,這錢算我借給你的,我以后砸鍋賣鐵都還給你行嗎。”
“我是真沒有辦法了…”
淑芬說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林年的面前,泣不成聲。
而林年手中拿著的火機,也“啪啦”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母親,表情有些怔住,而后突然釋懷的笑了出來。
“果然…還是奔我的錢來的嗎…”
林年爺爺跟林鐵剛,眼里也是帶著震驚,他們之前也完全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