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斌在前方帶路,李偵帶著吸血僵尸與女妖跟在他的后面。
初六帶著小魚走在最后。
小魚對李偵有些恐懼,時而側頭與初六低聲說兩句,時而看向李偵與吸血僵尸的背影。
“我才被趕出來沒多久,這樣去徐府沒問題嗎?”
“沒問題,這次是我們去幫徐府,放心吧肯定沒事的。”
“去幫徐府?”
“等到了徐家你就知道了,不要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前面那位是……看著有點嚇人。
“等下你就知道了。”
“還有那兩個穿著黑衣服的,好像……好像不是活人?”
“別胡說,那是那位的朋友。”
……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也不小。
李偵零星聽到了一些。
看來初六確實沒有把消息透露給小魚……
快要到徐府時,黃斌忽然想起了什么,轉頭對李偵低聲說道:“其實我前一陣還遇到了一件算得上詭異的事情。”
李偵看向黃斌,等著黃斌說話。
看了眼后面的小魚,黃斌猶豫著說道:“可以說嗎?”
李偵微微點頭。
黃斌繼續說道:“徐府旁邊有一條水很淺的小溪,有一天我和初六突然在溪里面發現了一具尸體,當時我們被嚇壞了……拉起尸體后,我們發現那是二夫人的婢女。”
“李管家硬說別人是掉水溺亡的,可是那么淺的水怎么可能溺死人?初六不服,說了兩句,就挨了李管家一頓好揍。”
“徐府請了道長,為她做了一場法事。”
“在我和初六把她的尸體送上山的時候,法師知道發生了什么嗎?哇,她的尸體居然詐尸了!”
“她就那么爬了起來,追著我和初六跑,要不是那位在義莊的大師出現,解決了詐尸這件事,我和初六肯定會被嚇死。”
李偵問了一句:“義莊的法師?”
“是啊,義莊有位法師。”黃斌后怕道,“那位法師制服了那具尸體,在尸體身上放了一張折疊成小船的黃紙,還給尸體的嘴里塞滿了豆腐,那具尸體就不動了。”
“據那位大師說,只要鬼吃下豆腐,就能使鬼動彈不得。”
李偵沒有聽說過這種方法,但他的關注點不在這里。
“你白天的時候為什么不和我說這件事?”李偵問道。
黃斌抓了抓腦袋:“當時太急了,忘記了,這事都過去了不少時間,而且已經解決了,我沒把法師你說的詭異事情和這件事聯系在一起。”
想了想,李偵忽然問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那個管家為什么不相信你們的話,反而堅定認為那個侍女是被水淹死的?”
黃斌抓了抓腦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李管家太笨了。”
“要是真的笨,他能成為管家?”李偵說道,“有沒有可能,那個侍女就是他殺的?”
“為了掩人耳目,他才堅持認為那個侍女是被淹死的,最終草草地把尸體葬下。”
黃斌想了想,搖頭道:“這說不通,李管家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殺人?”
李偵沒有說話。
他當然知道那個李管家為什么要殺人。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位李管家和徐大帥的二夫人有私情。
那個侍女無意中發現了這件事。
為了殺人滅口,那個李管家殺了侍女,把侍女扔進了水里,讓別人以為侍女是被溺死的,以洗刷自己身上的疑點。
整個徐府,包括軍閥徐大帥外,幾乎全員都是惡人,唯有的幾個好人就是自己身邊的幾位。
那位嫁進去沒多久的四夫人其實也有點無辜。
不過現在恐怕也被邪靈寄身,變成了鬼……
來到了徐府門前,黃斌去敲開了大門。
他和開門的下人是熟人,和對方說了兩句,對方便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直接進去。
黃斌轉頭向李偵招了招手。
李偵與初六跟著一起走向了徐家。
腳步一踏入大門,李偵忽然一頓,抬頭看向徐家的后院所在的方向。
后面的初六問道:“大師,發生了什么事?”
“它們知道我來了。”李偵收回視線,直接向徐家后院走去。
黃斌吃了一驚,連忙喊道:“法師等等,我要先和老爺說一聲,你那么闖進去,容易產生誤會。”
李偵沒有回應。
吸血僵尸與女妖相繼超過黃斌,向徐家后院走去。
“大師……”心中一急,黃斌拉住了吸血僵尸的臂膀。
一抓住吸血僵尸,他心中猛然一突。
這與抓住活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更像是抓住了一個……干硬的木棍?
心中過于震驚,黃斌幾乎忘記了松開吸血僵尸的手臂。
等到吸血僵尸拖著他向前走了一步時,他才松開了吸血僵尸。
現在的天色已黑,徐府的下人大多都已經休息,就算沒有休息也在做自己的事情。
李偵一直走到了后院都沒有遇到什么人。
徐府的后院呈環形分布,從李偵所站的地方望去,周圍一圈都是屋子,但是只有一間屋子上面掛了紅色的燈籠。
在李偵走到這里時,每間屋子中毫不掩飾地冒出了恐怖的陰氣。
投胎下來的魔嬰應該還沒有到出世的時候,但是受到了他來到這里的刺激,因此做出了反應。
恐怖的惡鬼和猛獸差不多,都有很強的地盤意識。
李偵帶著吸血僵尸與女妖來到這里,不可能不引起這些邪靈的反應。
“哎,大師,別亂跑啊!我還沒和老爺說,你這……直接來這里,老爺肯定會生氣的。”
黃斌追到了李偵的身后。
初六帶著小魚也追了上來。
李偵看了眼小魚之后,脈動腳步,走向了那間亮著燈的屋子。
黃斌做賊似地左右看了看,對李偵說道:“大師,要不……麻煩大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一個粗獷的嗓音頓時響起:“你是做什么的?來后院做什么?哦,原來是你這小子!”
帶著幾個下人的李管家急匆匆地從一側追到了后院。
一看清李偵的臉,他便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畢竟李偵的臉是那么有特點,整個鎮子都沒有第二張相似的臉。
看了看李偵,又看了看遮住臉的黃斌與把小魚擁在懷里的初六,李管家恍然道:“我就說,鎮子里怎么突然來了那么一個怪模怪樣的人物,原來是你們請來的?”
“想怎么著?吃里扒外,聯合外人,來徐府偷東西?“
“初六,你小子上次挨的打還不夠是吧?竟敢帶著小魚回到徐府!好呀你們,根本就不把老爺放在眼里。”
被扣了那么大一頂帽子的黃斌心中一急,連忙解釋道:“李管家,你別胡說,我們……呃……”
強烈的震驚令他把自己的話咽回了嘴里。
在他的眼前,威風凜凜,正準備趁機收拾他的李管家不知為何突然腦袋后仰,雙眼翻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
一個人影向李管家走去,與李管家擦身而過。
黃斌轉眼看去,發現那是李偵。
他張了張嘴:“法師……”
看見這一幕,初六也有點驚恐,把懷里的小魚抱得更緊。
小魚側頭,從初六的手臂間看向了李偵。
她的表現雖然很緊張,但是眼神卻冷靜得詭異。
跟在李管家身后的那幾個下人被嚇得不斷地向后退去。
有人撞在了后面的房門上,差點把門給撞開。
“發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吵?都不想活了?!”
房間內傳出了一個憤怒聲音。
一個穿著睡衣的光頭大漢氣沖沖地打開了門,暴怒看著門外的眾人。
“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吵什么吵?”
他舉起手中的槍,一一指向身前的那幾個下人。
“是你找死?是你?還是你?”
那幾個下人被嚇得屁滾尿流,膝蓋一軟便跪倒在了地上。
“不是我們啊老爺,是有人在這鬧事!”
“李管家……李管家快不行了!”
“是他!是他……他在搗亂。”
起床氣稍減,徐大帥的理智占據了上風。
他看了一眼腦袋后仰站在原地的李管家,目光掃過恨不得把腦袋藏到褲襠下的黃斌與初六,最終看向了李偵。
“你是什么人?是來搗亂的?”
他把自己手中的槍對準了李偵。
黃斌嚇了一跳,一咬牙,跑到了李偵的身前,對徐大帥說道:“老爺,這位大師不是來搗亂的!夫人……我看見二夫人吃……吃……”
看著從徐大帥的肩上探出腦袋的女人,黃斌張大著嘴,卻不敢說出后面的話。
那個女人對黃斌嫵媚一笑:“你看見我吃什么了?”
黃斌打了個哆嗦,被嚇得躲到了李偵的后面。
“老爺,我看李管家說得很對,這人就是來搗亂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女人在徐大帥耳邊說道,“黃斌這個內賊肯定是在引賊入室,還有那個小魚,被趕出了門,還敢回來,簡直不把老爺放在眼里。”
徐大帥握著槍的右手扣緊了扳機。
女人笑道:“老爺不如干脆打死這人,再去審問小魚,到時候老爺想把小魚怎么樣不就怎么樣?”
徐大帥的喉嚨滾動了一下,把槍握得更緊。
李偵卻沒有絲毫的緊張。
他看的也不是徐大帥,而是徐大帥身后的女人。
在女人的身上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難解的事情,一時得不到答案。
沒有在胡思亂想,他向徐大帥走去。
看見徐大帥就要開槍。
黃斌和初六同時喊道:“不要……”
“砰”的一聲打斷了他們的話。
兩人心中一緊,同時產生“完了”的念頭。
但是當兩人看向李偵時,卻發現李偵不僅沒有倒下,反而在若無其事地向前走。
兩人這次沒有震驚,只是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亂,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瑪德,這槍那么點時間沒用,難不成就壞了?真廢!”
看到李偵還在向前,徐大帥心頭一驚,連續向李偵開了數槍。
這次他看清了。
不是他的槍壞了,也不是子彈有問題,而是對方有問題。
不管他的子彈打向對方的哪個部位,都會向外彈走。
“媽呀!鬼呀!”
徐大帥扔掉手槍,一把拉住那個女人,把女人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是人還是鬼?!”
從女人的身旁探出頭,他震驚地看向李偵。
徐大帥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在這時雖然驚慌,卻沒有亂,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他死死地抓住女人,不讓自己的擋箭牌掙脫。
李偵站在了女人身前的三四米外,打量了幾眼神情“慌張”的女人,對女人說道:“白蓮教就煉出了你那么一個東西?”
女人驚慌失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一只白骨手掌忽然從胸口刺穿了女人的胸口。
女人發出一聲慘叫,低下頭怔怔地看向了那只刺穿了自己胸口的手掌。
怪異的是,從她胸口的傷口中卻沒有看到鮮血流出。
是法師干的?
看見這一幕,被嚇得腳底發麻的黃斌不斷后退。
驚懼的初六也摟著小魚向后退去。
“我靠!那么兇殘!”
看到那一只差點連自己都一起刺穿的古爪,徐大帥嚇出了一頭的冷汗。
他一把推開女人,利落地關上了房門。
被他推了一把的女人踉蹌地向前走了一步,卻沒有倒下。
她的腹部忽然向上高高地鼓起,然后又凹陷下去。
一聲怪叫傳出,她腹部的衣服忽然裂開,露出了里面被撕開的腹部。
那腹部像是一朵食人花一般,向兩側張開,露出了里面一個猙獰的小孩的面孔。
那小孩的腦袋和未出生的嬰兒的腦袋一般大小,皮膚是猩紅色的,下半身都鑲嵌在了女人的腹部中,只有腦袋露在外面。
它滿嘴都是外露的尖牙,兩個眼珠完全是漆黑色的,就像是鑲著兩顆黑色的珠子一樣,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在這嬰兒出現的剎那,后院憑空生出了一陣陰風,刮得門窗“咯吱”作響。
難以言喻的怪異氣勢籠罩在了院落之中,令黃斌等人心中的恐懼達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否則還能跑得更快。
但是當他們屁滾尿流地跑到門口時,卻發現后院的大門被關上了。
不管他們怎么拍打都無法敲開那門。
在一陣鬼哭狼嚎中,那幾個下人都向旁邊的院墻跑去,試圖從那里爬出去。
黃斌與初六看了一眼李偵,也與那幾人一起跑向了院墻位置。
“噗”的一聲。
就在女人腹中的鬼物裂嘴尖叫時,麻將鬼的另一只鬼爪刺向了那個鬼物。
女人的腹部猛然合攏,把麻將鬼的骨爪給夾在了自己的腹中。
麻將鬼想要抽身后退,但是怎么也無法抽出自己的骨爪。
女人張開嘴,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
她的腹部再度打開。
麻將鬼被一陣恐怖的氣勢擊飛了落去,正落在了李偵的腳下。
它舉起自己的骨爪,發現自己的左邊的骨爪上缺失了幾根手指,那缺口處留有清晰的牙齒印。
幾根猩紅的觸手從女人的腹中飛出,直直地向李偵刺去。
忽然間,從李偵身后的吸血僵尸的身上也飛出了幾根觸手,精準地纏住了那幾根觸手。
李偵轉頭,便詫異地看到鬼胎從吸血僵尸的身上掉下。
來到任務世界后,鬼胎也依然保持了那種迷糊的狀態。
這時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變得清醒了過來。
鬼胎的尖牙張開,里面的那雙詭異的眼睛張開,看向了女人腹部的那個魔嬰。
雙方之間的觸須被繃得更緊,一時形成了僵持狀態。
李偵有點意外。
這魔嬰不愧是由神秘莫測的白蓮教下的五鬼道祭煉出來的邪物,在剛出世,沒有吃過什么血食的情況下就能擊退麻將鬼,和鬼胎形成僵持。
取下自己右手上的手套,李偵以自己布滿蛇鱗的手掌,抓在了魔嬰的觸須上。
詭異的邪氣從他的手中涌出,令觸須變得扭曲起來。
觸須忽然崩斷。
那個女人發出一聲慘叫,向后撞進了房間之中。
從房間中傳來了徐大帥的的喊叫聲。
李偵看了一眼在自己的手中不斷扭動的觸須,向屋子走去。
鬼胎湊到了李偵的身旁,一口咬住了李偵扔下的觸須,在李偵的腳上蹭了蹭。
“法師救命啊!”
身前房門忽然關閉,李偵剛令鬼胎去撞門就聽到了黃斌的喊聲。
他一回頭就看見另外一個女人出現在了后院的另一側。
那女人的腹部也裂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饑腸轆轆的地向驚恐的黃等人逼去。
李偵皺眉。
五個魔嬰還真是有點麻煩。
要不是他幫手多,現在肯定也會手忙腳亂。
抓住那個李管家的小鬼得到了李偵的指示,把手中的李管家拖到了那個女人的身前,直接把神情驚恐的李管家拋向了女人。
這人原本的命運就是被魔嬰吞噬,現在李偵所做的只是維持這人原本的命數罷了。
女人的雙手抓住了李管家,腹部張到最大,瞬間便把李管家的腦袋給吞入了腹中。
李管家的身體不斷地抽搐起來。
當女人放開李管家時,李管家變成了一具無頭尸體,緩緩地向前栽倒。
女人腹部蠕動了幾下,從自己的腹部“吐出”一顆血淋淋的頭骨。
推延的那么點時間過后,吸血僵尸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李偵收回視線,走進了被鬼胎推開的房間。
“法師!你是法師對不對!救命啊法師!”
看見李偵走進房間,拿著幾本書圍著幾張桌子不斷繞行的徐大帥連忙喊道。
“我有錢,有很多很多錢!只要你救我一次,那些錢就都是你的!”
女人的腹部張開,兩根觸須向徐大帥抓去。
徐大帥連忙把手中的書本精確地扔進了女人的腹中,緩了片刻時間。
不愧是在死人堆里滾過的軍閥,這人即使面臨生死窘境,還是那么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