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偵從棺材內(nèi)起身。
他以自身的邪氣試探了一下,發(fā)現(xiàn)魔嬰身上的那道能夠抵抗邪氣的那道符咒還在。
也就是說,他手上的符文連魔嬰身上的符咒都沒有破壞,就根除了屬于五鬼道中人的意識。
閉著眼睛,李偵回憶了片刻自己從魔嬰的記憶內(nèi)看到的有關制造魔嬰的那些細節(jié)。
那道符咒是那個無眉中年男人的布置,在他看到的記憶里面沒有關于那道符的信息。
但是對于那個儀式李偵卻了解得不少。
睜開眼,李偵爬出棺材。
讓小鬼收拾好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后,他先把氣息暴躁的吸血僵尸引回了棺材中,給吸血僵尸喂食了一些血液,又把那面銅鏡和玉符都放到了吸血僵尸的身上。
等到吸血僵尸穩(wěn)定下來后,李偵給鬼胎喂食了一些鬼差的碎肉。
在與魔嬰的對抗中,鬼胎的觸須斷裂了不少,急需補充一些血食。
麻將鬼出現(xiàn)在了那兩根白骨棒前,可以明顯看到它的一只手有些殘缺。
這家伙最近的表現(xiàn)不錯。
李偵取了一些半凝固的鮮血作為貢品,放到了麻將鬼的白骨棒前,隨后向裝著鮮血的小碗里滴入了幾滴自己的血液。
麻將鬼默默地注視著李偵做完這一切,最后說了一聲“謝謝”。
它與小鬼在回來后都會被清空在任務世界的記憶。
但是它的理智很高,從自己身上的傷勢可能判斷出剛才發(fā)生了一些事。
李偵拿著魔嬰來到了擺放那些罐子的墻邊。
沒有用完的新鮮的血液就被他隨手扔在了這邊。
從李偵去到任務世界再回來,一共也就用了幾個小時。
這些血液現(xiàn)在也只是半凝固狀態(tài)。
以左手抓住了末魔嬰肩頭上的一個腦袋,李偵活生生地把那個腦袋從魔嬰的身上扯了下來。
在魔嬰的慘叫聲中,一顆連接著小半截脊椎骨的小腦袋被李偵拿在了手上。
魔嬰發(fā)出了本能的反抗,但是又被李偵以邪氣鎮(zhèn)壓了下去。
失去了大部分理智之后,魔嬰的行動幾乎完全靠本能,反抗也是出于本能,沒有之前的那么強烈。
盡管如此,被李偵畫在魔嬰身上的符咒還是被魔嬰徹底地消磨個干凈。
李偵把手上的魔嬰腦袋塞進了一個血袋里面。
饑渴的魔嬰大口地吸食著鮮血。
從它的脊椎骨向下,身軀的骨頭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李偵把幾塊鬼差的碎肉拿到了這只魔嬰的旁邊。
魔嬰毫不猶豫地從血袋里躍出,撲到了鬼差的碎肉上,三兩口便把碎肉吞下。
它身上的骨骼幾乎恢復完整。
沒有碎肉之后,魔嬰直接咬向了李偵,被李偵一把抓住正在恢復的脊椎骨。
劇痛之下,魔嬰劇烈地掙扎起來,發(fā)出一陣怪叫。
五合一之下,魔嬰才能勉強與李偵抗衡。
單獨分出來的一個完全不是李偵的對手。
“你是從哪抓來的這個小娃娃?好兇!哇,這個東西我也想玩玩,可是我害怕它咬我,比貓貓兇多了!你怕不怕?”
抱著貓的小鬼出現(xiàn)在了李偵的身邊好奇地看著在李偵手上掙扎的魔嬰,雙手使勁地蹂躪著手中的貓。
那只貓顯然十分懼怕魔嬰,總是想要逃走,卻無法逃出小鬼的魔爪,只能在小鬼的懷中發(fā)出幾聲不滿的叫聲。
李偵對小鬼說道:“它只剩下了嗜血的本能,讓你的意志入駐這個軀體,你能控制住它嗎?”
“好玩!”小鬼雙眼一亮,“它好兇,要是我能進入它的軀體就能比現(xiàn)在更恐怖,就……不用怕那個總想吃我的家伙了!”
“但是我只附身到過人上,沒有附身過這種……這種怪胎上,我不知道怎么做。”
李偵說道:“我會幫你。”
只要能夠想辦法先讓小鬼進入第一個魔嬰的身軀之中,與第一個魔嬰融合,后面等小鬼適應了之后就可把其它的魔嬰都融入小鬼的身軀之中,讓小鬼徹底成為五魔嬰。
這五魔嬰既是五鬼道諸人打造出來的自救之筏,那么李偵自然也可用。
只要把與五魔嬰相關的術(shù)法與符咒整理出來,李偵就可像五鬼道的那些人一樣,嘗試把自己的某些記憶與意志藏入魔嬰之中……
不知為何,李偵心中總是有一種緊迫感,驅(qū)使他不斷地為自己準備后路。
想了想,小鬼說道:“可是它太兇了,我肯定會被它影響,到時候會想要咬你的,你肯定會打我。”
說到這里,它打起了退堂鼓:“唉,算了算了,萬一被你打一頓多劃不來,我就像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有吃的有穿的,還有東西和我玩。”
這家伙變機智了……
李偵說道:“我可以把它變得更為虛弱,就算你和它融合,也能讓你占主導。”
小鬼遲疑道:“這樣的話,可以試試。”
李偵看向魔嬰。
等魔嬰先把身體補全一些,再想辦法削弱它的意志與怨氣……
要是現(xiàn)在就削弱魔嬰的話,會使魔嬰的恢復變得很慢,到時候總是以腦袋拖著脊椎骨的模樣出去活動,看起來會非常驚悚。
無論是削弱魔嬰,還是要畫那個能夠影響命數(shù)的符咒都需要把金佛融化用來做墨。
想要融化黃金雖然不難,但也沒有那么簡單。
拿來手機,李偵直接在同城購買了一個專業(yè)的高溫融金噴槍與配套的燃料。
現(xiàn)在的時間是正午,太陽高掛在高空,不是適合李偵和小鬼出去活動的時間。
李偵沒等多久,就接到了東西送來的電話。
他打著黑傘去把東西都拿進了地下室。
那么大個金佛自然不需要完全融化,只要融化一部分即可。
李偵找來鋸子,鋸在了金佛的一只手臂上。
他沒有打開蓋在金佛表面的衣服,而是隔著衣服,直接開始鋸金佛的手臂。
衣服被鋸開后,被鋸出一個口子的金佛手臂出現(xiàn)在了李偵的眼前。
大量的金色碎屑不斷地落下,晃得李偵頭暈目眩。
自從他在修行“正五行邪祟升華法”的第三步到圓滿時,他的元神又壯大了不少,體內(nèi)的邪氣也變得更為強盛,反而使他體內(nèi)的陽氣進一步流失。
而李偵構(gòu)想出來的吸取陽氣的辦法已經(jīng)失敗了一次,那么只能設想其它汲取陽氣的辦法,否則他根本不可能把“正無形邪祟升華法”修到巔峰。
但是巫術(shù)里面似乎也沒有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
一些治標不治本的方法還可以嘗試一番……
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要是一直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定然會越拖越嚴重,到時候又該怎么辦?
這讓李偵非常頭痛。
沉思中的李偵手上的動作絲毫也不慢。
他迅速地鋸下了金佛的一條手臂,連同地上掉落的黃金碎屑都一起融化成了液體。
金佛上的閃光只是令李偵難受,融化后形成的液體對于李偵的刺激更強,刺得他雙眼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淚水。
強忍難受之感,李偵打開清海送給他的那張羊皮紙。
仔細地看了幾遍之后,他以融化后的金水做墨,在自己所躺的棺材的兩側(cè)都各自畫上了閃爍著金光的靈符。
這符很有密宗特色,里面有不少李偵看著眼熟的真言。
靈符畫好之后,李偵沒有感覺到任何變化。
似乎這靈符對他沒有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影響,既然沒有令他難受,也沒有改善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符文的解說說這靈符有用,那應該是有用的……
李偵沒有再管這靈符。
打開那本大日如來真經(jīng),李偵在真經(jīng)后面看到了里面夾著的一張發(fā)黃的紙。
攤開那張紙,他看到了紙的一邊畫有一尊佛祖像,旁邊寫有四句話——
“五魔百年孽,佛祖萬年身。欲得靈符顯,烈火煉金身。”
李偵對這幾句話不陌生。
在《猛鬼食人胎》里面正是這幾句話提醒了初六,使他想到了讓融化后的金佛畫出靈符消滅了魔嬰。
看向這張紙的另一面,李偵看到了靈符的畫法。
找來幾張黃色的符紙,他在符紙之上都畫起了靈符。
這種靈符與剛才所畫的不同,剛出現(xiàn)在紙上,便讓李偵感覺難受至極。
尤其是距離靈符最近的右手,向他傳遞出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不僅是地下室的陰氣森森的氛圍受到了影響,就連李偵自身也受到了影響。
看向自己的右手下端,李偵發(fā)現(xiàn)自己右手下端的那些蛇鱗狀的增生已經(jīng)融化掉了一層,露出了里面猩紅的**。
這是在他沒有接觸到靈符的情況……
要是把靈符貼到他的身上,即使以他的強悍,肯定也會受創(chuàng)。
那金佛果然不一般,用來對付魔嬰都有些大材小用……
在李偵縮回手臂之后,李偵看到自己的手臂下部的那些蛇狀的增生迅速生長,再次覆蓋住了那些血肉。
將畫好的靈符夾進大日如來真經(jīng)中,再把真經(jīng)用自己做枕頭的陰沉木壓制住,隔絕了那種熾烈的氣息后,李偵才繼續(xù)畫接來下的靈符。
用完剩下的金液畫好了剩下的五張符后,李偵來到了那個被他暫時囚禁在一個罐子里面的魔嬰。
另外那個四個腦袋的魔嬰被他暫時封印在了蝠臉邪魔像前。
有赤眼蝙蝠守著,只要不去驚動它,它便不會蘇醒。
看著罐子里面躺在血塊里面的魔嬰,李偵有點猶豫。
這魔嬰看起來兇悍,但是其實十分的脆弱。
要是他直接把靈符貼到魔嬰的身上,或者貼在罐子上,那這魔嬰最多堅持一時半刻就會化成飛灰。
所以還得限制靈符的威力,使得靈符可以削弱魔嬰的戾氣,卻又不至于殺死它。
想了想,李偵先向罐子里面扔進了幾塊鬼差碎肉,又加了一些東西,把罐子變成了一個聚陰的容器,之后才把那張靈符給貼了上去。
罐子內(nèi)的魔嬰立即發(fā)出了一陣陣凄厲的慘叫。
罐子內(nèi)像是裝滿了沸騰的水一樣,不斷地冒出黑氣。
眼見魔嬰的慘叫越來越小,李偵忍住痛苦,以戴上手套的右手取下了靈符。
等罐子內(nèi)的陰氣散去之后,李偵向內(nèi)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閃爍著血光的魔嬰躺在罐子底部,看起來十分的虛弱。
這個魔嬰承受不住這種程度的靈符,連它體內(nèi)的那道特殊的符咒也沒用……
李偵把罐子放到另一個角落里,將靈符貼在了罐子上方的墻上,隔著不小的一段距離。
看了下魔嬰的狀態(tài),發(fā)現(xiàn)魔嬰雖然沒有發(fā)出慘叫,但是依然表現(xiàn)出了痛苦,李偵便放下心來。
過一段時間應該就能消磨掉這只魔嬰的大半戾氣……
畫完靈符后,李偵也感覺到了疲憊。
回到棺材旁,他直接躺了進去。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用作枕頭的陰沉木被抽走了的原因,還是因為棺材外面畫了特殊靈符的原因,躺回棺材后李偵總感覺有些異樣。
可是他自己也說不出這異樣出在什么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李偵忽然被“哐”的一聲吵醒。
他猛地睜開雙眼,從棺材內(nèi)坐起身,轉(zhuǎn)頭看向聲響發(fā)出的位置。
棺材被掀翻在地,不知什么時候起身的吸血僵尸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
此時的吸血僵尸渾身煞氣涌動,已經(jīng)到了爆發(fā)的邊緣。
怎么回事?
察覺到吸血僵尸已經(jīng)不受自己的控制,李偵立即翻身下了棺材,來到吸血僵尸的棺材旁,拿起了放在角落里的三清鈴。
李偵追到了這間屋子的門口。
看見吸血僵尸已經(jīng)跑到了地下室的出口處,他立即晃起了手中的三清鈴。
“太上敕令,尸隨鈴動……陰風起兮,魂魄聽從。三魂歸位……鈴聲一響,僵尸聽令……”
渾身抖動的吸血僵尸咆哮一聲,停在了在了地下室的出口處,緩緩向李偵轉(zhuǎn)身。
李偵手中的三清鈴晃動得更加劇烈。
吸血僵尸向陸貞邁出了一步。
地下室之外的天空上的眾星忽然詭異的轉(zhuǎn)動起來,一束匯聚在一起的星光從地下室的出口處闖入了地下室中,射在了李偵手上的三清鈴上。
一股劇痛傳來,李偵本能地把三清鈴拋下。
吸血僵尸再次咆哮了一聲,撞破了地下室的大門,身軀忽然拔地而起,飛出了地下室之外。
看了眼融化了一半的三清鈴,李偵追到了地下室的門口。
外天色昏暗,視線不佳。
李偵抬頭,抬頭看向吸血僵尸,卻只看到一團迅速飛向遠處的陰影,所飛的方向是李偵去過的墳山那邊。
吸血僵尸不是飛僵,自然不會飛。
這顯然是有人在針對吸血僵尸做法,其施展的手段還不簡單,相隔那么遠便直接把吸血僵尸召了過去。
現(xiàn)實越來越有意思了……
李偵回到地下室,迅速地拿出了自己可能會用到的一些東西。
被驚醒的鬼胎來到了忙碌的李偵的身前。
麻將鬼和小鬼也湊了過來。
赤眼蝙蝠停在了李偵的棺材上,那雙赤色的雙眼看向了李偵。
把東西都放到了女妖的背上,李偵帶著赤眼蝙蝠等出了門,迅速地向吸血僵尸消失的方向趕去。
……
墳山下的一塊平地上,一位穿著常服的,看起來老態(tài)龍鐘的老頭正在施法。
老頭的身前是已經(jīng)布置好的法壇。
法壇上供奉著一位不知名的神靈,神靈前擺放著一些貢品。
三支白色的蠟燭插在了貢品旁邊的燭臺上,撒發(fā)出了昏黃的光芒。
法壇上懸掛有幾個畫著符咒的燈籠,照亮了下面的不小的一塊地域。
可以看到正對著燈籠的法壇上懸掛著一面太極八卦鏡,鏡面的一半以朱砂涂成了鮮紅色人,在鏡子的邊緣刻有“鎮(zhèn)尸敕令”四個字。
五張符箓分別貼在了法壇的五個方向,上書密密麻麻的鎮(zhèn)邪咒語。
在五張符箓上分別壓著五一盞油燈,油燈的都已經(jīng)被點燃,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異味,顯然這些油燈里面的燈油不是普通的燈油。
法壇前的那盞油燈前擺放著幾具高度腐爛的尸體,已經(jīng)辨別不出相貌,但是能夠分辨出三具尸體是男性,只有一具是女性。
那具女性尸體腐化的程度沒有其它三具尸體嚴重,能夠看到女尸缺了一只手臂,脖子上有被什么咬過的痕跡。
老頭手持一柄桃木劍,腳踏罡步,在尸體前轉(zhuǎn)了幾圈。
把桃木劍向北邊一斬,他首次誦念出了咒語:“九幽冥皇,敕鎮(zhèn)邪尸,雷火焚魔,陰陽歸一!”
北面的那盞油燈頓時大亮。
法壇四周的氣氛變得陰森起來。
在燈籠的光芒無法籠罩到的地方,站著一些人影。
站在尸體左側(cè)的幾人都戴著黑色的頭套,把他們的脖子都籠罩在了頭套中,徹底地遮住了他們的相貌。
這些人穿著破爛,身上都透著一股陳腐的氣息,看著不像是活人。
而在另一邊則站著七八個男人,其中三個是中年人,另外幾人都是年輕人。
一個身材矮小,鼻梁塌陷的中年男人背著雙手站在最前方。
其人眉毛濃密,雙眼狹長,被一圈細密的皺紋圈住,相貌透出一股苦澀的意味,又有一種特殊的書卷氣,看起來像是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大學教授。
但是看向這人的下半張臉,就能看見他的嘴邊總是帶著莫名的笑意,讓人看不清他的深淺。
視線從法壇上收回,站在這人身側(cè)的一個相貌粗獷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小聲道:“方先生,按理說,九幽鎮(zhèn)尸伏魔陣最佳的開啟時間是在子時,現(xiàn)在時間未到,威勢不能達到頂峰,要是……”
被稱為方先生的男人搖了搖頭:“我算過,現(xiàn)在就是最佳的時間,等到子時就晚了,所謂天道忌滿,人道忌全,一味追求圓滿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