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七皇子派人將她送進皇宮時,徐惠妃對她的態(tài)度甚是熱絡,好似親母女般,將她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那會兒司清嘉只覺得渾身飄飄然,仿佛下一刻便能搖身一變,成為皇子正妃。
她甚至想將司菀?guī)У矫媲埃屇莻€不知好歹的庶妹好生瞧瞧,即便沒有鳳凰命格,她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豈料她所幻想的一切,不過是黃粱一夢罷了,如泡影般,觸之即碎。
她耗費無數(shù)心血雕刻而成的鳳凰木雕,本身并無錯處,只因為作為底座的青石臺碎裂,便成了眾人眼中的不祥之兆。
而徐惠妃也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甚至不讓七皇子與自己接觸。
何其荒謬?
越想,司清嘉便越覺得痛苦。
對司菀的憎恨也越發(fā)深濃。
若非司菀竊走了她的氣運,這樣的意外根本不可能發(fā)生在她身上。
等等,今日之事,真的只是意外嗎?
司清嘉死死咬住舌尖,腥甜的血腥氣在口腔中彌散開來,她緩緩走入人群中,恰好看到司勉因快意而變得扭曲的面龐,瞬間恍然。
“是你!”
司清嘉瞪大眼,語氣無比篤定。
“清嘉,莫要胡言亂語。”司勉臉上笑意越發(fā)深濃,惡意也同樣明顯。
面對曾經(jīng)疼愛到骨子里的胞妹,司勉驚奇的發(fā)現(xiàn),他竟生不出半點關懷。
眼里心里都是憎惡。
且十余載的朝夕相伴,沒有誰比司勉更了解司清嘉,熟悉她的秉性,知曉她的弱點。
因此,司勉說出口的話,便如同鈍刀子割肉,疼得司清嘉鮮血淋漓,幾欲發(fā)狂。
他說:
“清嘉,當初老師將那張繪有鳳凰的圖紙交予你,是對你寄予厚望,期冀你不辜負他的教導,在太后壽宴上一鳴驚人。“
開口時,司勉雖壓低了嗓音,但周圍人仍能聽得清楚。
“哪知道,你確實出了風頭,可惜這風頭卻墮了師門清名,讓老師蒙羞。
我若是你,只怕真得尋個高人瞧瞧,看如何化解災星的命格,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老夫人低低咳嗽兩聲,示意司勉住口。
她怕兄妹倆真在壽安宮鬧起來,丟盡了公府的臉面。
哪知道司勉卻不管不顧。
畢竟對他而言,前程仕途早就被司清嘉毀了個徹底,就連襲爵的機會都沒了,婚事也無著落,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還不如豁出去,讓罪魁禍首付出應有的代價。
如此,他心里也能痛快些。
司清嘉渾身僵硬,緩步走到司勉跟前,啞聲問:“哥哥,青石臺為何會碎裂?”
“你說呢?”司勉語帶得意。
“真是你干的。”司清嘉嗓音冷了幾分。
她覺得自己無比可笑。
先前為了司勉的婚事,她苦心籌謀,耗費了不少心血,還害得姨娘被送進了家庵,要挨整整三個月,才能回府。
可司勉呢?
非但沒生出半點感激,還毀了她的心血,讓她成為太后皇帝眼中的災星!
這就是她的好哥哥!
站在不遠處的司菀,恰好將司清嘉怨憎的神情收入眼底。
不由挑了挑眉。
前世,她的好姐姐向來都以鎮(zhèn)定自若、高高在上的面目示人,彷如高山白雪,不染塵埃。
原來她也有如此癡愚的一面。
這樣的她,與曾經(jīng)苦苦掙扎、想方設法尋求一條活路的自己沒什么不同,都失了方寸,亂了理智。
司菀十分篤定,司清嘉會報復司勉。
只是不知,這對曾經(jīng)感情甚篤的兄妹,究竟會走到何種地步。
宮宴還在繼續(xù),但秦國公府的諸位主子,心思早就不在上面。
等到天色擦黑,唱戲的伶人退下,文武百官也乘車輿,各自回府。
想起白日發(fā)生的一切,秦國公氣得渾身發(fā)抖。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嫡長女,竟會讓他淪為同僚的笑柄。
那尊木雕哪里是什么鳳凰?
分明是一只害了新城疫的禽鳥。
也虧得太后大度,沒和小輩一般見識,否則僅憑著這件晦氣至極的壽禮,便足夠讓司清嘉喝上一壺了。
哪能全須全尾的回到公府?
“清嘉,你不是在藕香榭禁足嗎?為何會出現(xiàn)在徐惠妃身畔?”秦國公厲聲質問。
此時此刻,司清嘉情緒早已平復下來,她盈盈下拜,答非所問,語氣無辜。
“父親,女兒確實未曾料到,青石臺會在運輸過程中發(fā)生磕碰,以至于釀成大禍,還請父親責罰。”
秦國公本以為司清嘉會把罪責推到長子身上,斥責的話都涌到喉間,卻沒機會吐出來。
他噎了一下,瞥見司清嘉蒼白消瘦的臉。
一時間,不免有些心軟。
“罷了,吃一塹長一智,你往后莫要再犯糊涂。”
司勉滿臉愕然,他還以為秦國公會動用家法。
畢竟以往每當他闖禍,父親都會祭出那根帶有倒刺的荊條,威脅意味十足。
可到了司清嘉這里,卻備受優(yōu)容,非但沒有責罰,還輕易原諒了她的過錯。
憑什么?
司勉委實不甘,想要質問秦國公,但終究沒有開口。
公府眾人悻悻散去。
【司清嘉:氣運值五十九】
聽到系統(tǒng)的播報聲,司菀腳步一頓。
“恭喜宿主又奪回一根金羽,目前宿主共有三根金羽,而鵑女金羽數(shù)量為五。”
“之前你提過一嘴,只要能讓司清嘉的氣運值降到五十以下,她便再難維系靠著先天之氣掠去的容貌,這一點,可是真的?”司菀忍不住問。
“宿主放心,系統(tǒng)從不撒謊。
鵑女從宿主手中偷走的不僅僅是樣貌,還包括其他體征,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掌心的那枚紅痣。
當年宿主與司清嘉都是襁褓中的稚童,之所以能夠區(qū)分開來,正是因為這枚紅痣,如若司清嘉掌心紅痣消失無蹤,她的障眼法也會隨之失效。”
聞言,司菀暗暗點頭。
雖然她不在意秦國公府的榮華富貴,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一只卑鄙無恥的鵑鳥所占據(jù)。
她會讓司清嘉付出代價。
后悔曾從她手中盜走過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