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步出殿門,素袍之下,氣場森冷。
“你問我,這一局是不是我要?dú)⒛悖俊?/p>
“你回京之日,便是你命定之時。”
“不是我殺你,是你自己選的死路。”
葉嘉言盯著她許久,忽然笑了。
“太后啊太后,你終究還是怕我奪了你手中的權(quán)。”
“你明明知道我若真歸心,對你未必是禍。”
“可你偏偏不信,寧殺錯,不放過。”
太后語氣不動:“是,本宮就是不信你。”
“你若心里有朝廷,便不會三年布局,今朝歸來,你不是來請命的,你是來要命的。”
她抬手,冷聲喝令:“拿下葉嘉言,罪名抗詔謀逆,押入天牢,擇日處決!”
錦衣衛(wèi)蜂擁而上,葉嘉言身形一動,似還想反抗,結(jié)果卻被謝知安一掌壓制,跪地不起。
霍思言立于階上,望著他冷聲道:“你曾是楚延策最信之人。”
“他臨死前,仍為你求情。可惜你選錯了人,走錯了路。”
葉嘉言喃喃一句:“他不該信我……因?yàn)槲疫B自己都不信。”
他終于不再掙扎,被押而去。
百官震撼,內(nèi)外皆驚。
太后一錘定音,朝中再無人敢妄議葉嘉言。
這一局,終告破。
霍思言卻知,這只是第一層帷幕。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入天局。
葉嘉言落網(wǎng)的第三日,朝中仍余震不止。
天牢之外,探子云集,內(nèi)閣、兵部、宗人府、東廠……皆有人暗中試圖探聽審訊之事。
太后卻下令三日封口,不得過問。
霍思言在謝府靜坐未出,似在休整,實(shí)則未曾合眼。
謝知安送來宮中密信:“他沒有招。”
霍思言冷笑:“他怎么可能招。”
“葉嘉言落網(wǎng)不是為活命,是為擾局,只要他一日不死,朝中就沒有徹底的定論。”
謝知安沉聲道:“我們要不要提前動手?”
霍思言搖頭:“不急,殺一個葉嘉言容易,難的是,殺完他之后,誰來頂這個空位。”
謝知安看她一眼,頓了頓道:“你若有意……”
霍思言截?cái)嗨掝^:“我不入閣。”
“太后若真想用我,早該在朝堂宣旨,她不宣,就是在等人。”
她抬手從案上攤開新卷,那是近期軍中人事調(diào)動表。
她手指點(diǎn)在一處名字上:“此人,方遇。”
“南州三營曾是他舊部。”
“葉嘉言與他關(guān)系極密,若說葉是暗子,那方遇便是明樁。”
謝知安皺眉:“他近日調(diào)任兵部副使,負(fù)責(zé)北境兵馬調(diào)撥。”
“太后要用他?”
霍思言將卷收起,語氣冰冷:“她若真用他,就代表有交易。”
與此同時,皇城之內(nèi),御書房中。
沈芝將奏折遞上:“太后,今日樞臺送來密議提案,三人入選!一為原兵部左使之子程昭,一為宗人府舊人之孫林涵,還有……方遇。”
太后微微一頓:“程昭年資尚淺,林涵口碑一般,倒是方遇,曾隨楚延策征南,有戰(zhàn)功。”
沈芝遲疑片刻,終是低聲提醒:“他與葉嘉言……曾共事多年。”
太后靜默良久,方道:“本宮要的不是干凈之人,是能鎮(zhèn)得住舊人之人。”
“若是所有人都怕他……才會不亂。”
午后,太后召見方遇。
偏殿之內(nèi),帷帳高垂。
方遇一襲墨袍,身形挺拔,向太后行禮不卑不亢。
太后審視他片刻問道:“你可愿掌兵?”
方遇回道:“若朝廷不棄,臣愿執(zhí)戟而行,但……”
太后挑眉:“但什么?”
“臣須得一人協(xié)同。”
“誰?”
“霍思言。”
太后眉眼沉了下來。
“為何非她不可?”
方遇目光沉靜:“臣領(lǐng)兵在外,需后方穩(wěn)定。”
“霍姑娘既能破舊案,又深得謝氏之助,若她不言,朝中才真不會亂。”
太后目光一斂,輕輕笑了。
“你這人,太不干凈,可惜,本宮用的正是你這種。”
謝府夜中燈未熄,書案之上,卷軸堆疊如山。
霍思言手執(zhí)一封密信,神色未動,目光卻一點(diǎn)點(diǎn)冷了下去。
謝知安走進(jìn)屋內(nèi),低聲開口:“宮里傳來消息了,方遇要進(jìn)兵部。”
霍思言未言語,只將那封密信遞給他。
謝知安展開一看,神情瞬間凝重。
“他竟真敢開口……要你入樞臺輔政?”
霍思言淡聲道:“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若真想我入閣,不會通過第三人遞話,而是直接來謝府,這人謹(jǐn)慎得過頭。”
謝知安沉默一瞬,忽而抬頭:“你以前認(rèn)識方遇嗎?”
“遠(yuǎn)遠(yuǎn)見過。”
霍思言將墨汁輕拭在信紙一角。
“比葉嘉言更深藏不露。”
“他不是葉嘉言的影子,他是葉嘉言留在棋盤上的第二步。”
外頭小白啞啞叫了一聲,像是回應(yīng),又像是在警告。
謝知安眉頭緊鎖:“太后這是明知他有問題還要用?”
霍思言道:“她早就說過,手里缺人,方遇會被派到哪里,是她在安排,但他能不能成事……還得看我點(diǎn)不點(diǎn)頭。”
她將信紙焚于火中,靜靜道:“明日,我見方遇。”
第二日清晨,靜福茶樓二層。
霍思言著素衣而至,踏入雅間時,方遇已等候多時。
他仍是一身墨袍,氣質(zhì)清冷,見她到來,只是淡淡一禮。
“霍姑娘。”
霍思言落座,開門見山:“你想讓我站在你這邊?”
方遇不否認(rèn),反問一句:“你站在誰那邊?”
霍思言勾唇,似笑非笑:
“太后以為我是她的人,你以為我是自己的。”
“可你們都忘了,我是誰的。”
“楚延策已死,謝知安尚在,我要的是這天下還有謝氏一席,而不是誰坐那個位子。”
方遇笑意不動:“我不會動謝氏,但……我需要你替我說話。”
霍思言挑眉:“我憑什么信你?”
方遇看著她眼神微斂:“你不信我沒關(guān)系,你信你自己就夠了。”
“葉嘉言死后,宗人府必亂,你若不與我合,謝氏會首當(dāng)其沖。”
“而你若幫我,我保你謝氏安穩(wěn)三年。”
霍思言沉默許久,最終輕笑:“你很會談條件。”
“可你不知道,我最煩的,就是被人威脅。”
方遇眼神一頓,霍思言已起身離去,留下清脆一句:“我不答應(yīng),也不拒絕。”
“我看你下一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