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侍郎豆大的冷汗自額角、鬢邊爭先恐后地滲出滾落,身體像篩糠般抖個不停。
他極力辯解:“皇上,這木匣上有封條,臣沒敢打開。
奏折上說是巫蠱布偶,而且這木匣也從桂花樹下挖出,臣便沒去多想。”
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南宮云天坐在九龍赤金椅上,面上帶著森森寒意,銳利的眸子掃向蕭侍郎。
他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 幸虧自己沒有治鎮國公府的罪,否則傷了忠臣的心。
他有些不解,奏折上說得清清楚楚,按常理應該查出真正的龍袍和巫蠱布偶,可為何換成了其他。
群臣肅立,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南宮云天濃黑的劍眉緊鎖,眉宇間凝聚著駭人的風暴。
聲音很輕,卻像鋒利的刀片, “蕭恒,這便是你口中的龍袍!
秦淮,將龍袍展開,讓蕭大人好好看看,這再不看怕是沒命看了。”
秦淮走到包袝前,扯著沙啞的聲音喊著:“蕭大人,你可要看仔細了。”
眾大臣拭目以待。
他將龍袍展開,用力抖了抖,龍袍赫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秦淮指著衣袍角的幾個小字,看向蕭恒:“蕭大人,麻煩你把這幾個紅色的字念出來。”
“戲班龍袍”四個字如燒紅的烙鐵印入蕭侍郎的眼中。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再看那龍袍,還是那四個字。
他的身體猛地一抽,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如同來到地獄的入口。
他的喉嚨處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地將其扼住,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血似乎瞬間被抽干,整個人徹底傻了。
巫蠱布偶可以說是個例外,雖然犯了欺君之罪,但尚可說過去,畢竟有封條。
自己不敢貿然打開,也情有可原。
可這龍袍······
他不知如何解釋,此刻,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他心里為自己鳴不平:【是誰想害我,想必幕后之人必然知道我與鎮國公府有仇,便把奏折遞到我的手上。
料定我必會因此事大作文章,公報私仇,皇上得派我前去。
可我當時看到的明明就是五爪金龍的龍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誰要害死我蕭家!】
秦淮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鎮國公是一代忠臣,萬不能被小人算計了。
他把龍袍呈到皇上的面前:“皇上您看!”
南宮云天的聲音如同一聲驚雷:“戲班龍袍。”
他眼眸中滿是凜冽的殺意,散發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蕭恒,欺君罔上,殘害忠良,你該當何罪!”
蕭大人跪下,“皇上,臣冤枉,臣真不知此事,只是有人遞上奏折。
不只是臣,其他幾位大臣也收到了。”
那幾位收到奏折,平日里與他交好的大臣都嚇得有些站不穩。
明哲保身,全都跪下不住地磕頭:“皇上明鑒,此事我們不知情!”
心里咒罵:【以為蕭大人是個人才,沒想到竟是個無恥小人,害我們,他找死也不能把我們拉上。
我們只是遞了份奏折,受到連累何其無辜。】
有人死死閉住氣,生怕一絲氣息被牽扯進去,引來滅頂之災。
刑部尚書看向龍袍:“蕭大人,你為官也有二十余載,每日面對皇上,難道連龍袍都不認識!
你口中的龍袍雖是明黃色,但卻是四趾蟠龍。
五爪為龍,是為天子之尊。
四爪為蟒,如繡有戲班字樣,藍色波浪為水平紋,乃戲班專屬。
這分明就是一件戲班專用的龍袍,你竟拿著一件假龍袍栽贓陷害鎮國公府。
妄想魚目混珠,蒙騙皇上,你該當何罪!”
蕭侍郎嚇得六神無主,呼吸變得急促,一時間不知所措。
他本能不住地磕著頭,聲音嘶啞:“皇上明鑒,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在衡蕪院,臣親眼所見,這是一件金燦燦的五爪金龍袍。
臣絕不敢冒著滿門被殺的風險,欺瞞圣上,定是有人調了包!”
御林軍統領沈清抱拳:“皇上,臣已說過一次。
這個包袝是蕭大人親自從屋內拿出來,從未打開過。
回宮時,他也是拿著龍袍坐在馬車上,別人都沒碰過,所有去鎮國公府的御林軍均可作證。”
太傅落井下石:“皇上,如果您不下令將龍袍展開,看不到戲班二字和四趾金蟒 ,鎮國公府怕是要遭受這不白之冤。
輕者滿門抄斬,重者株連九族。
可見歹人用心之狠毒,就是要利用皇上動怒不察的空檔,滅了鎮國公府一門。
此事不能就此作罷,定要找出幕后的真兇。
如今,鎮國公正在江南查貪污案,而幕后黑手竟要除掉我大周的肱骨之臣。
皇上,所有涉案人員,必須嚴懲,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刑部尚書抱拳:“皇上,必須給鎮國公一個交代。
蕭大人,你不會是和歹人勾結聯合陷害鎮國公府吧。”
戶部右侍郎顧清時冷哼一聲:“沒準是公報私仇,蕭侍郎,你也太狠了,把人家往死里整。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置鎮國公府幾百口人于死地。
那些年鎮國公鎮守邊關,也不在京城,根本得罪不了你。
還是你受幕后之人指使,除掉我大周的忠臣良將。
你的下一個目標是誰,是不是護國公。
你不會是敵國安插在我大周的細作吧。”
顧清時的一番話,生生把蕭侍郎定性成了敵國的奸細。
超出了大家的認知,眾人瞬間被洗腦。
太傅捋了捋花白的胡須,不住地點頭:“顧大人說的在理。
不然他怎么能不顧被滅九族的風險,就認定是龍袍。
蕭大人,你是哪國派來的,是天狼還是東離!”
又一大臣直言:“定是天狼國!
璃王前段時間還查出奉州知府是天狼國安插的內奸,賺大周的銀子,運回天狼國。”
“他們竟把奸細安插到朝堂上,太可怕了。”
眾人把目光一起看向蕭大人的同黨。
那幾人怕了,兩個人喊出聲:“皇上,我們不是天狼國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