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瑤卻只是搖了搖頭,固執道。
“弟子只要龍血苔?!?/p>
“你......”
郝震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跟一個天才弟子說話,而是在跟一個被騙了全部家當,還要幫騙子數錢的傻子講道理。
他只得強壓下心頭的火氣,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
“月瑤啊,你聽本座說?!?/p>
“龍血苔此物,乃是為身負龍族血脈的妖獸筑基所用,能激發其血脈潛力,鑄就無上道基。”
“可你那只靈獸......”
郝震的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它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烏龜??!”
“血脈普通,靈力微弱,除了看著比別的烏龜綠一點,精神頭好一點,再無任何特異之處!”
“你把龍血苔給它用,那叫糟蹋!是暴殄天物!”
郝震越說越激動,仿佛已經看到了那株珍稀靈藥被一只小烏龜當成蘿卜啃掉的悲慘畫面。
那畫面,讓他的心都在滴血。
江月瑤垂下眼簾,聲音依舊平靜。
“弟子,想試試?!?/p>
“試?”
郝震終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寶座的扶手上。
“拿龍血苔去試?你知道那東西有多珍貴嗎!”
他看著江月瑤那油鹽不進的模樣,忽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這孩子,是不是在試煉場上把腦子打壞了?
大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最終,還是郝震先敗下陣來。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也罷,你既然執意如此......”
“只是,宗門寶庫之中,并無此物?!?/p>
江月瑤心中一沉,但這個結果她也早有預料。
“不過......”
郝震話鋒一轉,表情有些古怪。
“昨天,雷明軒前輩倒是給了云夢璃一株?!?/p>
江月瑤的身軀微不可察地一僵。
郝震仿佛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自顧自地說道。
“你若真想要,可以去找她商量商量?!?/p>
“同門師姐妹,想來......她應該會愿意與你交換的?!?/p>
交換?
江月瑤的嘴角一抽。
郝震宗主是認真的嗎?
她和云夢璃之間,只隔著一條人命,和一個丹田盡碎的廢人。
殺父之仇。
廢母之恨。
宗主讓她去找云夢璃“商量商量”?
江月瑤幾乎能想象出那個畫面。
云夢璃怕是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又怎么可能將龍血苔給她。
“弟子,明白了?!?/p>
她緩緩躬身。
“多謝宗主指點,弟子告退。”
剛走出宗主大殿,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迎了上來。
是無塵長老。
他等在這里,顯然是放心不下。
“談得如何?”
江月瑤搖了搖頭。
“還好?!?/p>
無塵長老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罷了,罷了?!?/p>
他擺了擺手,不想再提那個讓他心梗的話題。
“既然你已是筑基,便去內事閣登記吧,更換身份令牌,領取你的份例?!?/p>
“我們萬獸宗,這次一下子出了你和云夢璃兩個......怪物?!?/p>
無塵長老苦笑著搖了搖頭。
“也不知是好是壞啊?!?/p>
江月瑤辭別了長老,孤身一人朝著內事閣的方向走去。
負責登記的弟子見到是她,神情又是恭敬,又是古怪。
他手里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新晉筑基修士的份例,他閉著眼睛都能看齊。
可今天,他總覺得手里的東西有千斤重。
眼前這位,就是傳說中那個拒絕了天龍門雷前輩的江師叔。
他昨天也在試煉場,遠遠地看到了那毀天滅地的一幕。
也聽到了那句讓他至今都覺得匪夷所思的“晚輩,不愿”。
當時他還跟著人群一起,覺得這位江師姐......不,江師叔,肯定是腦子壞掉了。
可現在,人就站在他面前。
沒有半分后悔和失落。
“江......江師叔,這是您這個月的份例,請......請您過目?!?/p>
很快,那份豐厚資源便被整齊地擺在了江月瑤面前。
江月瑤平靜地接過。
更換令牌,領取資源,整個過程,她一言不發。
江月瑤拿著東西,轉身離去。
返回洞府的路上,所有遇見她的同門,目光都變得無比古怪。
那是一種混合了敬畏、嫉妒、惋惜,以及看傻子一樣的復雜眼神。
她耳邊傳來那些壓低了聲音的議論。
“快看,是江師姐!”
“什么師姐,現在該叫江前輩了!人家已經是筑基大修了!”
“筑基又如何?腦子好像不太好使,天龍門都不要,非要留在我們這破地方。”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她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你!”
“可我就是想不通啊......”
江月瑤充耳不聞。
這些人的議論,于她而言無足輕重。
......
回到洞府。
石門轟然落下,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江月瑤的目光投向了洞府中央。
陸沉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享受著石板的冰涼。
看見她回來,他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東西呢?”
江月瑤沉默片刻。
“龍血苔,在云夢璃手中。”
“雷明軒前輩,將此物賜予了她?!?/p>
陸沉的小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
“哦,那你去拿回來不就行了?!?/p>
江月瑤的呼吸微微一滯。
“我們有仇,她肯定不會給我的。”
陸沉聞言,慢吞吞地爬了起來,用前爪撓了撓自己的龜甲。
“那就更應該搶過來了?!?/p>
“你上一世不是女帝嗎?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主上,可否用其他靈草替代?”
“我知道一味‘赤血藤’,雖不及龍血苔,但功效也有七八分相似......”
“不行。”
陸沉一口回絕。
“本龜爺筑基,要用就用最好的。”
“用次品算怎么回事?你這個當人寵的,就是這么替主人著想的?”
他邁著四方步踱到江月瑤腳邊,仰頭看著她。
“還是說,你覺得本龜爺只配用次品?”
江月瑤心頭一顫。
“我明白了。”
許久,她才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
她的眼神不再有半分猶豫和掙扎,只剩下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我......知道一處寶地。”
“傳聞,曾有真龍隕落于此,龍血浸染了大地。”
“或許,能找到品相更好的龍血苔?!?/p>
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只是元嬰以下進入,幾乎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