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書房的燈火,徹夜未熄。當窗外傳來第一聲雞鳴,打破黎明前的寂靜時,一場針對蘇文宇江南布局的、精密而大膽的反制計劃,已經在這間小小的書房之內,部署完畢。
秦致遠這位一生都奉獻給杏林的杏林泰斗,在家族存亡和國家危難之際,再次展現了他那份屬于上位者的果決與擔當。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秦家數百年來積累的所有資源——金錢、人脈、藥材、甚至是一些早已不為人知的秘密力量——都毫無保留地投入到了這場豪賭之中!
“魯忠!”秦致遠的聲音雖然帶著一絲熬夜后的疲憊,卻異常沉穩有力,“從今日起,秦府上下,進入最高戒備狀態!所有內院護衛,全部由你統一調配!務必將秦府打造成一個鐵桶!便是蘇文宇的十萬大軍親臨,也要讓他啃下一嘴血來!”
“是!老爺!”魯忠抱拳領命,眼中閃爍著與他年齡不符的精光和一絲久違的鐵血豪情!
“另外,”秦致遠又看向侍立在一旁的一位神情干練、目光沉靜的中年文士(秦家負責外部產業和情報的心腹管事,姓文),“文管事,你立刻秘密聯絡江南各地與我秦家交好的士紳、富商、以及……那些曾經受過我秦家恩惠的江湖朋友!將蘇文宇篡位奪權、倒行逆施的罪行,以及他勾結南疆、意圖割讓國土的陰謀,原原本本地告知他們!就說我秦致遠,愿以百年清譽擔保,誓與此等國賊不共戴天!請他們在各自的地界,為我們搖旗吶喊,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是!家主!”文管事鄭重應道,眼中也充滿了對蘇文宇的憤慨和對秦家的忠誠。
“芷兒,”秦致遠最后看向自己的孫女,眼中充滿了慈愛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擔憂,“你此去江南各地,聯絡各方勢力,建立情報網絡,責任重大,也兇險異常。外祖父親自為你挑選了二十名秦家最精銳的暗衛,個個身手不凡,精通追蹤與易容之術。他們會是你最可靠的臂助。”
他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枚用上好和田玉雕刻而成的、象征著秦家家主身份的麒麟玉佩,鄭重地交到秦芷手中:“這是我秦家家主信物。持此玉佩,可見玉如見我!江南各地秦家產業和秘密據點,皆可任你調動!記住你的任務,不僅僅是聯絡各方勢力,更要保護好自己!你若有任何閃失,外祖父……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無顏面對你的父母和姑母!”
“祖父!”秦芷接過玉佩,只覺得入手沉甸甸的,那不僅僅是玉石的重量,更是家族的期望和沉甸甸的責任!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哽咽著說道,“祖父放心!芷兒……定不負所托!也定會平安歸來!”
安排完秦家這邊的事情,秦致遠才將目光轉向了蕭煜和蘇傾離。
蕭煜也早已有了自己的部署。
“玄一!”他沉聲喝道。
“屬下在!”玄一立刻上前一步,臉上那份平日里的嬉皮笑臉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軍人特有的肅穆和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
“本王命你,帶領一部分傷勢較輕的影衛,留在臨安城內!”蕭煜看著他,眼神銳利,“你的任務,是給蘇文宇那些眼線,找點樂子!”
“找樂子?”玄一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沒錯。”蕭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明面上,你要在臨安城內‘招搖過市’,故意暴露本王‘重傷藏匿于秦府’的消息!吸引蘇文宇的注意力,讓他們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臨安和秦府之上!讓他們以為我們真的被困死在這里了!”
“暗地里,”蕭煜的聲音壓得更低,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你要全力配合秦二小姐和文管事的行動!利用你在江湖上的那點‘名氣’和‘人脈’,為他們傳遞消息,打探情報,甚至在關鍵時刻,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混亂’,掩護他們的行動!”
“記住!”蕭煜的眼神變得異常凝重,“此事關系重大!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若有半點差池……提頭來見!”
“是!王爺放心!”玄一猛地一挺胸膛,大聲應道,“屬下保證!將那些蘇文宇的狗腿子,玩得團團轉!讓他們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爺’!”
最后,蕭煜的目光落在了蘇傾離身上。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有對她獨自深入險境的擔憂,有對她智謀膽識的信任,更有一種難以割舍的、卻又必須暫時壓抑的深情。
“我與你同去。”蕭煜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即使他此刻身體尚未痊愈,即使他知道自己可能會成為她的拖累,他也絕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未知的危險!
蘇傾離看著蕭煜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決心和深藏的關切,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她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將她的安危放在了心上。
“王爺……”她本想說,您的身體……但看到他那堅定的眼神,她知道,任何勸阻都是徒勞的。而且有他在身邊,或許這條路,真的不會那么孤單和絕望。
她點了點頭,眼神同樣堅定:“好。我們一起去。”
秦致遠看著眼前這對同樣意志堅定、生死相隨的璧人,心中既是擔憂,又是一絲莫名的欣慰。或許他們真的能創造奇跡?
“既然如此,”秦致遠沉聲道,“魯忠!你挑選四名秦家身手最好、也最熟悉西南地形的暗衛,再準備一輛外表普通、但內部堅固舒適的馬車,以及充足的藥物和干糧!務必護送王爺和大小姐,平安抵達西南!”
“是!老爺!”魯忠鄭重領命!
當日午后,在秦致遠和秦芷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一輛極其普通的、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破舊的青布小馬車,在魯忠的親自駕馭和四名扮作尋常農夫的秦家暗衛、以及另外四名精銳影衛的“護送”下,悄無聲息地從秦府的側門駛出,混入了出城的人流之中,朝著西南方向,那片充滿了未知和危險的廣袤山林,緩緩行去。
馬車內,蕭煜靠在蘇傾離的肩頭(這是蘇傾離堅持的,方便她隨時觀察他的情況和施針),閉目養神,但微微顫抖的睫毛,卻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蘇傾離則將那枚雕刻著鳳鳥的玉佩緊緊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則輕輕覆在蕭煜的手背上,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那份微弱卻堅定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