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峰東麓的山谷,此刻已然變成了一片喧囂與混亂的煉獄。后山糧草大營方向傳來的滾滾濃煙和沖天火光,如同在漆黑的夜幕上撕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將半邊天空都映照得一片詭異的暗紅。左翼密林之中,凄厲的慘叫聲、憤怒的喝罵聲、以及鐵臂那如同鬼哭狼嚎般的挑釁聲此起彼伏,更是讓整個敵營都陷入了一種“四面皆敵、草木皆兵”的巨大恐慌之中!
錦衣衛(wèi)指揮使劉承業(yè)此刻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連環(huán)襲擊徹底搞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蕭煜的殘部竟然還有如此戰(zhàn)力!不僅能精準地找到并燒毀他防備森嚴的糧草大營,更能在他精心布置的巡邏路線上來去自如,殺人無形!
“廢物!都是廢物!”劉承業(yè)氣急敗壞地將手中的令旗狠狠摔在地上,對著前來報信的傳令兵怒吼道,“還不快給本官增派人手!左翼!還有后山!一定要將那些不知死活的亂黨,給本官碎尸萬段!”
“大人!”旁邊那名一直沉默不語的南疆頭領,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和不屑,沙啞著聲音提醒道,“不可!我等對這山林地形不熟,敵人又行蹤詭秘,此刻分兵追擊,恐中其調虎離山之計!為今之計,當穩(wěn)守中軍大營,以防敵人突襲帥帳!”
“放屁!”劉承業(yè)早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厲聲喝道,“糧草乃我軍之命脈!若有半點閃失,你我誰也擔待不起!如今帥帳之外重兵環(huán)伺,便是蕭煜親來,也休想踏入半步!你!立刻帶領你的人,隨本官前往左翼,剿滅那些該死的伏兵!其他人,全力撲救后山大火!”
那南疆頭領見劉承業(yè)剛愎自用,聽不進勸告,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卻也沒有再多言。他只是對著身后的幾名南疆高手使了個眼色,低聲道:“留幾個人,看好大祭司的營帳。其他人,隨我去會會那些中原的老鼠!”
就這樣,在劉承業(yè)這個“豬隊友”的錯誤指揮之下,營地中大部分的精銳力量,都被調離了中央?yún)^(qū)域,如同兩股混亂的洪流,分別朝著后山和左翼的方向涌去!
原本戒備森嚴的中央帥帳附近,瞬間變得空虛無比!
而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在山崖之上,一雙冰冷的、如同獵鷹般的眼眸,早已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時機到了。”
蕭煜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如同死神般的弧度。他不再有絲毫的猶豫,身形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無聲息地從陡峭的山崖之上滑下,借著混亂的火光和陰影的掩護,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朝著那防備已然降至最低的帥帳,潛行而去!
混亂,是最好的掩護。
此刻的敵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火和側翼的喊殺聲所吸引,根本沒有人會想到,他們真正要對付的“大魚”,竟然會以如此大膽的方式,主動潛入到了他們防備最核心、也自以為最安全的地方!
蕭煜每一次的落腳都悄無聲息,每一次的閃躲都妙到毫巔。他如同一個行走在人間的幽靈,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所有慌亂的士兵和外圍的哨卡,最終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頂最為華麗、也代表著最高指揮權的黑色帥帳之外!
帳外,只剩下四名神情緊張的錦衣衛(wèi)親兵在守衛(wèi)。
蕭煜眼中寒光一閃!他沒有選擇硬闖,而是從袖中,悄無聲息地滑出了四枚細如牛毛的銀針——這是蘇傾離臨別前特意交給他防身的,上面淬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四人,只是手腕輕輕一抖!
“咻!咻!咻!咻!”
四聲極其微弱的破空之響!
那四名錦衣衛(wèi)親兵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一聲慘叫,便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軟軟地倒了下去,眼中還殘留著一絲茫然和難以置信。
解決了守衛(wèi),蕭煜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掀開帳簾的一角,閃身而入。
帥帳之內,一股混合了名貴熏香、皮革和……劉承業(yè)身上那股令人厭惡的官僚氣息,撲面而來。帳內陳設奢華,正中央的帥案之上,鋪著一張完整的東北猛虎皮,案上散亂地堆放著各種軍情文書、行軍地圖!
蕭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飛快地在那些文書和地圖上一一掃過!
他的記憶力驚人!不過短短數(shù)息之間,便已將敵人的兵力配置、防御重點、補給路線、甚至南疆大祭司那頂獨立的、位于帥帳后方不遠處的特殊營帳的大致位置,都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這些情報,價值連城!足以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讓他們占據(jù)絕對的主動!
獲取了想要的情報,蕭煜并未立刻離開。
他緩緩走到那張鋪著虎皮的、屬于劉承業(yè)的太師椅前,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嘲諷和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伸出手,拔出了腰間的軟劍。
那柄薄如蟬翼、寒光閃閃的軟劍,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他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手腕輕輕一抖!
“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絲綢撕裂般的聲音響起!
只見那張象征著權力和威嚴的、完整的東北猛虎皮之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深可見骨、筆鋒凌厲霸道、仿佛要破紙而出的“煜”字!
這個字,刻得入木三分!每一個筆畫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王者之氣和濃烈到化不開的殺意!
做完這一切,蕭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收劍回鞘,再次看了一眼這間充滿了陰謀與罪惡的帥帳,然后身形一晃,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之中,深藏功與名。
……
半個時辰后。
當劉承業(yè)和那名南疆頭領,在撲滅了后山大部分糧草的“大火”、又在左翼密林之中被鐵臂那神出鬼沒的游擊戰(zhàn)術耍得團團轉、疲憊不堪地返回帥帳時……
等待他們的,是四具早已冰冷的、七竅流血的親兵尸體!
以及……
那張鋪在太師椅上、被一個血淋淋的“煜”字徹底貫穿的、象征著他錦衣衛(wèi)指揮使威嚴的猛虎皮!
劉承業(yè)看到眼前這一幕,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大人!”
“指揮使大人!”
周圍的親衛(wèi)和南疆高手紛紛大驚失色!
而劉承業(yè),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只是死死地盯著那椅子上的那個“煜”字,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羞辱,和深入骨髓的絕望!
蕭煜……他竟然來過了!
在他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帥帳之內,如入無人之境!輕易地取走了他四名親兵的性命!然后又在他象征著權力和威嚴的太師椅上,留下了這個如同催命符般的“死亡警告”!
這不僅僅是羞辱!更是一種無聲的宣告!
宣告著:我能來一次,就能來第二次!今天我能殺你的親兵,明天就能取你的項上人頭!
劉承業(yè)只覺得自己的手腳一片冰涼,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