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和秦明心照不宣地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當秦明把車子開上高速公路后,豆大的雪粒子就噼里啪啦的砸在擋風玻璃上。
秦明咒罵著打開雨刮器:“這鬼天氣,天氣預報壓根沒說要下雪??!怎么突然就下了這么大的雪??!”
雪幕越來越濃,路燈在飛旋的雪片中暈成朦朧的光圈,能見度不足十米。
見狀秦明也跟著放慢了車速……
我攥著手機的手心全是汗,屏幕上李木子發(fā)來的消息還停留在半小時前:“你怎么還不到?要來不及了!”
“秦明,還有多久能到地方!”我小心翼翼地問了他一句。
他一邊伸長脖子觀察著眼前的路況,一邊不耐煩地回了我一句:“我又沒在這種鬼天氣開車上過高速,我哪知道??!你急,我還急呢!”
我咬著嘴唇把臉貼向車窗,玻璃的寒意順著臉頰漫上來。
儀表盤的藍光映著秦明緊繃的下頜線,他握著方向盤的指節(jié)泛白,雨刮器在風雪里劃出凌亂的弧線。
好在我們安全下了高速,并且順利抵達了瑾陽市區(qū)。
只不過,這突如其來的暴雪,讓瑾陽市內的交通基本陷入了癱瘓狀態(tài)。
路上的車都開得比牛車還慢,厚厚的積雪讓這些司機根本不敢踩下油門。
我一遍遍看向秦明,此刻多希望他能突然跟我說,其實他有超能力,然后舉起手臂大喊一聲:“月棱鏡威力,變身!”
然后我們駕駛的這輛寶馬突然變身成筋斗云,載著我直奔向瑾陽西站!
要是實在變不成筋斗云,變個飛天小女警背著我飛我也是不介意的。
就在我這么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在掌心里又震了兩下,打開短信一看還是李木子發(fā)來的。
內容是:“部隊已經(jīng)提前檢票進站了,你到底還要多久能到?”
我剛要回她信息,突然,聽見一陣刺耳的剎車聲。緊接著便是“哐當”一聲。
我趕忙抬頭查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只見,前方車輛的尾燈連成一片猩紅,一陣陣刺耳的剎車聲,混著喇叭轟鳴刺破雪夜。
秦明猛地踩下剎車,車子在結冰的路面上打滑半圈才堪堪停下。
“前面出車禍了!”他探出車窗外張望,積雪撲進了他的衣領,“堵得死死的,至少還有三公里才到西站......”
我?guī)缀鯖]有猶豫,扯開車門就往外沖,羽絨服拉鏈都沒來得及拉上。
寒風卷著雪粒灌進我的喉嚨,像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在扎我的嗓子。
“孟瑤!你瘋了?”秦明的喊聲被風雪撕碎,我頭也不回地在雪地里狂奔,圍巾散開在身后像面飄搖的白旗。
雪沒過腳踝,每一步都陷進冰冷的泥濘。
遠處車站的電子屏在雪幕中忽明忽暗,像座遙不可及的燈塔。
一路上,我跌跌撞撞不知摔倒了多少次,但每次又急忙站起身繼續(xù)往前跑。
記憶拉回兒時小強陪我去大河救烏祈的那會兒,那傻小子小時候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害怕,什么又叫做危險,見我讓他晚上陪我去大河幫忙,他倒好,還以為我是要帶他出去夜晚探險呢,竟背了一書包的零食……
“孟瑤,走這么遠的路,餓壞了吧?來,吃口煎餅補充下體力!”
“你不是剛吃完晚飯才出來的嗎?咋這一會兒功夫就餓成這樣了?你是屬豬的???”
見我問話,他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餅,并沖著我一個勁地傻笑:“也不是很餓,主要我不是怕一會兒有場惡戰(zhàn)嘛!吃飽點好有力氣……”
還有我被闞湛綁在帳篷里,險些被河水淹死的時候,也是他及時出現(xiàn)救了我……
“孟瑤在這,快來幫忙!”
“孟瑤,你別怕,我來救你了!我說了要保護你,就一定做到!”
“董大明,你他媽的快點來幫忙啊!孟瑤快被淹死了!”
“小強,你快走吧,別管我!”
“不行!你快別說話了!我很快就解開了!我能解開的!”
一想起這些,我眼淚便簌簌地往下落……
那些曾經(jīng)的苦難,如今回想起來,盡因有他的參與變得如此溫馨……
還有,我第一次來月事的時候,竟然也是我這個藍顏幫我解決的囧境。
那個時候,我在學??偸潜蝗似圬?,可他總會及時站在我身邊,替我打抱不平。
不管對方是誰,即便是老師,他也會為我說上幾句話,哪怕最后結果是老師讓他去教室外面站上一節(jié)課,他也不會有二話……
那些年少時光里的每一場狼狽,都因為有他風風火火地闖入,變成了帶著暖意的勛章。
此刻雪粒砸在我的臉上生疼,睫毛結滿冰晶,可眼前晃動的全是他擋在我身前的身影 ——
想著想著,我徹底失控地大哭起來,腳下加緊步伐,嘴里一遍遍喊著:“小強,你等我!你等我??!”
我跌進雪坑又掙扎著爬起,膝蓋火辣辣地疼,卻笑出了聲。
風卷著嗚咽的吶喊撞碎在雪幕里,呼出的白霧瞬間凝成冰碴。
再次摔倒后,爬起來時我竟發(fā)現(xiàn),掛在我脖子上的圍巾早就不知被我甩丟到了哪里。
好在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西站口,我一路狂奔到檢票口,四目張望尋找著王小強的身影。
可偌大的等候區(qū),卻無一人穿著軍裝。
我還是來晚了嗎?
我滿臉沮喪地長嘆一口氣,就在這時李木子的聲音卻在我的身后傳了過來:“孟瑤!快來這!”
我回頭望去,只見李木子站在一個檢票口的里面,沖著我一個勁地招手。
見狀我趕忙跑了過去,見我近前,李木子便塞給檢票員一張站臺票。
“這是她的站臺票,快把閘門打開。”
可我哪還等得了,那檢票員掏出鑰匙打開閘門的時間,我手撐著閘門的立柱,縱身一躍一下子跳了進去。
“唉,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有沒有規(guī)矩?。 睓z票員在我身后埋怨著。
可我卻假裝聽不見,拉著李木子的手便往里跑。
“快走!”
一路上,李木子喋喋不休,滿是對我的抱怨:“還好,你趕來了,再晚來幾分鐘,你就徹底看不見他了!”
“孟瑤,不是我說你,董大明和王小強為了幫你身上都受了傷,可你倒好,電話一關機連面都不露一下。我們大老遠地去你師父家找你,你卻一直閉關不出來。出來見我們一面就這么難嗎?他可是你拜把子的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