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除了雍國的情報之外,昭京還發(fā)生了另外一件事,瞬間成為權(quán)貴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武安侯穆流楓求娶姜明月無果之后,被皇上杖責十五,在家養(yǎng)傷的日子里安分得很,但他的婚事已經(jīng)成為穆夫人的心頭病,這些日子她隔三差五見這個夫人,見那個夫人,就是想為兒子說一門戶當戶對的親事。
但結(jié)果都讓人失望。
穆流楓三年前鬧出那般辱沒門風的事情,皇上下旨取消他跟姜明月的婚約,三年后他又因為姜明月一事被杖責,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武安已經(jīng)失了圣心。
且穆流楓文不成武不就,以后難成大器,侯府注定要沒落。
昭京達官貴胄之家,個個避之唯恐不及。門第太低的女子,穆夫人又看不上。
眼看著姜銜月肚子越來越大,所有人都在暗戳戳等著看笑話,誰也沒想到,穆流楓的婚事居然成了。
昭京權(quán)貴們可能打死都沒想到,穆流楓求娶的女子居然是國舅府的女兒——雖然是鳳家年紀最小的庶女,但國舅府是太后母族,當今皇帝和長公主的親舅舅家,就算是個庶女,也不知多少權(quán)貴公子爭相求娶。
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竟然要嫁給失了圣寵的武安侯,不得不說,驚掉了一眾下巴。
這樁婚約一出,第一個坐不住的人就是太后,她勃然大怒,緊急召見女兒進宮,詢問情況:“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為什么嘉嘉會跟穆流楓扯上關(guān)系?這樁婚事是誰做的主?”
蕭祁凰坐在她跟前,手執(zhí)一盞茶:“母后先息怒。這樁婚事我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消息是今天剛傳出來的。”
“你舅母腦子進水了嗎?”太后臉色難看,“那穆流楓是個什么東西?嘉嘉就算不是她親生女兒,也是堂堂國舅府的姑娘,她這是想把嘉嘉往火坑里推?”
堂堂國舅夫人就這么糊涂,不聲不響給女兒弄了這么一樁婚事,是嫌日子過得太順了是不是?
就算嘉嘉是個庶女,嫁出去也代表國舅府的臉面,以后的夫君就是國舅府的女婿。一旦跟武安侯府結(jié)了親,鳳家一向清貴的名聲都要受到侯府拖累。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后眉眼籠罩著一層陰霾,心情糟糕透頂。
她生氣的不僅僅是一個侄女的婚事,而是這樁壞事帶給鳳家的影響。
“母后不必著急上火。”蕭祁凰不疾不徐地開口,“我已經(jīng)讓人去問明情況,不管穆流楓在打什么主意,兒臣都不會讓他得逞。”
太后面色不虞:“嘉嘉雖然是鳳家庶女,卻也是千嬌百寵長大的,心性善良,知書達理,穆流楓若是敢打什么不該打的主意,哀家饒不了他。”
頓了頓,她轉(zhuǎn)頭吩咐:“來人!”
大太監(jiān)躬身上前:“太后娘娘。”
太后冷道:“即刻傳國舅夫人進宮,哀家要見一見她。”
“是。”
蕭祁凰斂眸沉默著,目光落在手里的茶盞上,眉心微蹙:“我懷疑舅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穆流楓手上。”
太后一怔:“把柄?”
蕭祁凰緩緩點頭:“且不是一般的把柄。”
穆流楓因為明月一事惹了圣怒,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不僅僅是那點皮肉之痛,而是他跟明月之間再無可能。
穆家跟姜家聯(lián)姻不成,他的外室又大著肚子進不了門,侯府如今地位一落千丈,哪怕還掛著個侯爵,卻早已沒了實權(quán)。
穆家在權(quán)貴之列,地位不是一般的尷尬。
他現(xiàn)在確實該著急了。
再加上他牽扯進杏花閣一案,說一句狗急跳墻也不為過。
蕭祁凰擱下茶盞,起身道:“母后先消消火,兒臣這就出宮問明原因,絕不讓嘉嘉表妹嫁進穆家這個火坑。”
太后點了點頭:“盡快弄明白隱情,這其中必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蕭祁凰應(yīng)了下來,轉(zhuǎn)身離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國舅府是太后母族,顯赫至極,就算府中兒孫皆不成器,只要有太后在一天,就能保證他們的富貴。
何況鳳家子孫壓根算不得不成器。
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沒理由蹚穆家這攤渾水。
回到長公主府時,明月已經(jīng)回來稟報了消息:“殿下,這樁婚事是國舅夫人跟穆夫人商談的,已經(jīng)定下了婚期,就是臘月初六。”
時間太趕了,像是生怕被人攪黃了一樣。
蕭祁凰微默:“有沒有問明原因?”
明月遲疑片刻:“聽說是穆府賞花宴上,嘉嘉姑娘落水,被穆流楓所救,而且是當著很多女子的面被救起來,當時嘉嘉姑娘凍得瑟瑟發(fā)抖,可能來不及看清救她的人是誰,兩人靠得太近了一些,所以就……”
“這是何時發(fā)生的事情?為什么一點消息沒露?”
“穆家是昨天的賞花宴。”明月垂眸,“嘉嘉姑娘落水之后,很快被送回了鳳家。國舅爺身份貴重,去賞花的幾個姑娘不太敢瞎傳,這件事就一直沒露口風。”
蕭祁凰聲音淡漠:“事后國舅夫人就答應(yīng)了這樁婚事?”
“是。”
“此事必有隱情。”蕭祁凰望了望天色,聲音清冷,“讓于嬤嬤去鳳國舅走一趟,本宮要見鳳嘉寧。”
明月緩緩搖頭:“鳳家已經(jīng)有了說辭,嘉嘉姑娘因前幾天落水受了風寒,正臥床不起,國舅夫人給她請了大夫,這幾天一直在喝藥呢。”
蕭祁凰冷笑連連:“冬日里氣候本就寒涼,女孩子怕冷,恨不得穿得越厚越好,怎么會往湖邊去吹風?又怎么會那么巧就落了水?這件事若說沒有貓膩,就是把人都當成了傻子!”
說罷,她起身往外走去:“備馬!本宮親自去一趟國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