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你醒醒啊!你看看我們,嗚嗚嗚……”
一個帶著哭腔的稚嫩女聲,伴隨著輕輕的搖晃,將蘇知意從混沌的黑暗中喚醒。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頭痛欲裂,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喉嚨干得冒火。最要命的是,一股寒意從身下破敗的草席和四面漏風的墻壁縫隙中不斷侵襲而來,讓她整個人如同置身冰窖。
“咳咳……”蘇知意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虛弱不堪,高燒帶來的暈眩感陣陣襲來。
“大姐,你終于醒了!太好了!”一個略顯沉穩的男童聲音響起,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悅。
蘇知意這才看清,床邊蹲著兩個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小蘿卜頭。一個是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眉眼間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堅毅,正是原主的弟弟蘇明理。另一個是五六歲的小姑娘,哭得小臉通紅,眼睛腫得像核桃,是妹妹蘇知巧。
他們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半塊黑乎乎、散發著霉味的窩窩頭。
“姐,快吃點東西吧,這是……這是我們好不容易藏起來的。”蘇明理將那半塊窩窩頭遞到蘇知意嘴邊,聲音有些哽咽。
蘇知意看著這霉爛的食物,再看看弟妹那期盼又擔憂的眼神,心中一陣酸澀。她張了張嘴,干裂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水……”
“哎,水!”蘇明理連忙從旁邊一個破了口的陶碗里舀了些渾濁的冷水,小心地喂給蘇知意。
冰冷的生水滑過喉嚨,稍微緩解了些許灼燒感,卻讓她的胃更加不適。
“這是哪里?”蘇知意打量著四周。這是一間破舊不堪的柴房,四壁漏風,屋頂還有幾個大洞,光線從洞口投下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姐姐,你被他們關在柴房里了。”蘇知巧怯生生地說,小手緊緊抓著蘇知意的破舊衣袖,“他們說……說你是蘇家的災星,要不是老村長爺爺攔著,他們還要把你浸豬籠呢!”
蘇明理咬著牙,憤憤道:“那些壞人!還有繼祖母,她說……她說等你醒了,就要把你賣給鄰村張屠戶家那個五十多歲的老光棍當填房!還說聘禮都收了一半了!”
“什么?!”蘇知意心頭一緊。賣給老光棍?這繼祖母的心腸也太歹毒了!
她掙扎著坐起身,動作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和落水后的酸痛,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高燒讓她頭暈目眩,但求生的意志卻更加強烈。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蘇知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想起了昏迷前胸口玉佩傳來的那股暖流,以及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神秘空間入口。
“玉佩……空間……”
她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努力回憶著那種感覺。
“進去……我要進去……”她心中默念。
忽然,一股溫和的吸力從胸口傳來,蘇知意的意識仿佛被抽離了身體,下一瞬,眼前景象陡然一變!
不再是陰暗破敗的柴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機盎然的奇異之地。
腳下是肥沃松軟的黑土地,約莫一畝三分大小。不遠處,有一口氤氳著淡淡白色霧氣的小泉眼,泉水清澈見底,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空氣清新得讓她貪婪地深吸了好幾口。
更讓她震驚的是,這片小空間的角落里,竟然散落著一些她無比熟悉的東西——幾包真空包裝的種子,一把多功能工兵鏟,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太陽能工具箱!這些,分明是她前世實驗室里的寶貝!雖然看起來像是簡化和縮小版,但絕對錯不了!
“這……這難道就是我的金手指?”蘇知意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作為一個頂尖農業博士,沒有什么比一片可以隨心所欲耕種的土地和優質的種子、工具更讓她欣喜若狂的了!
她走到泉眼邊,捧起一汪泉水。泉水入口甘甜清冽,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生命氣息,瞬間滋潤了她干涸的喉嚨和五臟六腑。一股暖流從小腹升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高燒帶來的暈眩和身體的酸痛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這泉水…果然不凡!”蘇知意眼神發亮。
她又嘗試著從種子袋里取出一顆改良過的黃豆種子,小心翼翼地埋入黑土地中,并澆灌了一些靈泉水。
奇跡發生了!
那顆黃豆種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土而出,抽出嫩芽,迅速生長,不過片刻功夫,就長成了一株半尺高、結著幾串飽滿豆莢的黃豆植株!
“我的天!”蘇知意震驚地捂住了嘴巴。這種生長速度,簡直逆天!
有了這個空間,有了這些種子和靈泉,她還怕什么?別說養活弟妹,就是帶領全村致富,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蘇知意沉浸在巨大喜悅中時,柴房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刻薄的叫罵。
“蘇知意那小賤蹄子醒了沒有?老娘的耐心可是有限的!王媒婆和張老哥可都等著呢!”是繼祖母錢氏那尖酸刻薄的聲音。
蘇知意心中一凜,意識瞬間從空間中退了出來,回到了冰冷現實的柴房。
她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砰!”柴房的破門被人一腳踹開。
繼祖母錢氏叉著腰,領著一個賊眉鼠眼的媒婆,還有一個身材矮胖、滿臉油光、正色瞇瞇打量著蘇知意的五十來歲的老男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喲,醒了?醒了正好!”錢氏三角眼一翻,冷笑道,“蘇知意,你也別裝死了!張老哥今天來就是接你的,趕緊收拾收拾跟他走吧!”
“我不許你們帶走我大姐!”蘇明理張開雙臂,死死護在蘇知意身前,小小的身軀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蘇知巧也嚇得躲在哥哥身后,卻依舊探出小腦袋,用仇恨的目光瞪著那幾人。
“小兔崽子,滾開!”錢氏不耐煩地想去推蘇明理。
“住手!”蘇知意猛地開口,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扶著墻壁,緩緩站起身,目光冷冽地掃過眼前的三人。雖然高燒未退,但飲用過靈泉水后,她感覺精神好了許多,至少有了些力氣。
“張老哥是吧?”蘇知意看向那個色瞇瞇的老光棍,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確定要娶我這么一個不祥又重病纏身的女人?”
老光棍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但一想到蘇家收的低廉聘禮和蘇知意那張雖然蒼白卻依舊難掩秀麗的臉蛋,又吞了口唾沫,嘿嘿笑道:“不打緊,不打緊,老哥我身子骨硬朗,會疼人……”
蘇知意心中一陣惡寒,面上卻不動聲色。她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默溝通空間,意念一動,手中憑空多出幾株植物。
那幾株植物與本地常見的草藥截然不同,根莖飽滿,葉片青翠欲滴,散發著一股奇異的清香,一看就不是凡品。其中一株,葉片邊緣帶著淡淡的金色光暈,正是她在空間中催生出的變異止血草,另一株則像是微縮版的人參,參須完整,品相極佳。
“這是……”錢氏和王媒婆都愣住了,她們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草藥。
蘇知意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昨日我被按入冰湖,彌留之際,山神感我冤屈,特入我夢中,賜下這幾株神藥。山神說了,此藥不僅能治好我的重病,更能醫治一些疑難雜癥,甚至……可以賣出大價錢!”
她特意將重病二字說得意味深長,目光瞥向那老光棍:“比如,治好某些人說不出口的隱疾。”
老光棍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
錢氏和王媒婆面面相覷,半信半疑。這蘇知意落水前可沒這本事,難道真是山神顯靈了?可這憑空拿出藥材的手段,也太詭異了。
蘇知意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繼續加碼:“山神還說了,若我能用此神藥救人積德,便能化解我身上的所謂不祥。但若你們執意逼迫,壞了山神的好事,恐怕會降下災禍!”
這番半真半假、連蒙帶唬的話,果然震住了幾人。這個時代的人,對鬼神之說最為敬畏。
老光棍看著那品相不凡的神藥,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希冀,一時間也忘了催促。
錢氏雖然心有不甘,但也被蘇知意這山神托夢的說法和那幾株奇異的藥材給唬住了。她眼珠子轉了轉,計上心來:“哼,說得好聽!誰知道你這藥是真是假?萬一是毒草呢?”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蘇知意早有準備,“我也不求你們現在就信。給我一些盤纏,我去鎮上的藥鋪問問,看看這神物到底值多少錢。若真是我胡說八道,或者這藥一文不值,到時候我蘇知意任憑處置,絕無二話!”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錢氏:“但如果這藥是真的,不僅能治病,還能賣大錢,那這門親事,恐怕就得另說了吧?畢竟,我蘇知意也不是那等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錢氏被蘇知意那銳利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突,暗自盤算:這死丫頭今天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難道真有什么奇遇?如果這藥材真能賣錢……
她咬了咬牙,從懷里摸索了半天,不情不愿地掏出十幾個銅板,扔在地上:“好!老娘就給你這個機會!要是你敢耍花樣,看我怎么收拾你!”
蘇知意彎腰,從容地將銅板一一撿起,握在手心。雖然只有十幾個銅板,但對現在的她來說,卻是寶貴的啟動資金。
她挺直了腰桿,盡管身上依舊穿著濕冷破舊的衣裳,臉色也因高燒而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但她的眼神卻異常明亮,充滿了不屈和堅定。
“明理,知巧,我們走!”她一手拉著一個弟妹,在錢氏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拖著病體,一步一步,昂首走出了這間困了她一日的破敗柴房。
門外的陽光有些刺眼,蘇知意微微瞇了瞇眼,感受著這劫后余生的氣息。
她在心中冷笑:“欺我辱我者,百倍奉還!蘇巧兒,錢氏,還有那些曾經欺辱過我們姐弟的人,你們給我等著!這筆賬,我會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她要去鎮上,不僅是為了驗證藥材的價值,更是為了尋找一線生機,開啟屬于她的錦繡田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