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飯后,陸沉就帶著王伯、平安,柳月初去了縣衙。
他們走后,常勝在門房里像被火燒了屁股———上蹦下竄。
“我是柳宅護院,我要看家護院,我不能擅離職守.....
可我怎么那么想跟著王伯他們去啊,這要是....”
話未絮叨完,就見老管家施施然走了過來。
“常護院,準備好了茶水點心沒?
老朽約了老太太和易老爺子,打算在你這門房里打葉子牌。”
常勝呆愣片刻,滿腦子的糾結瞬間被沖得七零八落。
“啊?老管家,您這心情不錯啊!
可我這心下焦躁,若是在旁邊走來走去,干擾了你們打牌不太好哇。
要不您讓易老爺子和老太太去棋牌室和您玩牌?”
老管家不緊不慢地從袖兜里掏出一方沒繡花的新帕子。
【你敢信?這是陸沉補償給他的。】
老管家擦了擦額角,一臉淡然的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老太太就喜歡門房這兒熱鬧,還能幫你看著門。
今日你也別待在旁邊礙眼了,你去北城區找虎子,和王武他們匯合吧!”
常勝眼睛就是一亮。
“老管家,您是說...讓我去找寧虎,幫王伯和姑爺他們?”
“不然呢,常護院莫不是想讓老朽一道跟著去?”
老管家已經自顧自的在門房的椅子上坐下了。
“不用不用,您老辛苦了,就在門房里陪老太太他們打葉子牌,我這就去河碼頭找虎子。”
常勝說著撒腿就往院子里跑,他打算騎馬去河碼頭,還要跟家里人說一聲。
剛跑進院子就與老太太撞了個正著。
他趕緊一把將老太太扶穩,嘴里焦急的說道。
“老太太,您走路看著點啊!這要是被我不小心給撞倒了,可怎生是好?”
老太太揉了揉被撞疼的額頭,隨口答道。
“常護院,你毛毛躁躁的這是要干啥?”
常勝忙高聲答話,省得還要進正堂跟其他幾人再說一遍,耽誤了他的時間。
“老管家讓我去河碼頭找寧虎,要去幫王伯和姑爺他們緝拿仇萬鱗。”
老太太立刻就不怪常勝了,催促著道。
“那你還愣著做甚,還不快去?”
“哎!這就去,我騎馬去。”
常勝應了一聲,快步朝馬廄跑去。
這一幕盡數落在正堂里坐著的幾人眼里。
徐氏臉上的擔憂明顯的減少了一些,笑著說。
“有常護院和寧虎過去幫忙,我這心里又踏實了一些。”
暗香從椅子上起身,拿著果盤往盤子里裝了一些果子點心,又擰了一壺熱茶。
“常護院出去了,老管家和老太太他們在門房幫著看門,我給他們送些茶水點心過去。”
月娥也跟著她走。
“老管家爺爺今日還沒給我布置功課,我去問問是不是給我放假一天。”
眨眼之間,正堂里就只剩徐氏和月紅了。
月紅悠然自得的躺在搖搖椅上,徐氏拿著一張薄毯幫她搭在身上。
“乖女,姑爺他們去北城區幫官府緝拿罪犯,你就不擔心?”
“不擔心啊,阿娘您是擔心才讓月初跟著去的?”
月紅在搖搖椅上輕輕搖晃,微笑著看向徐氏。
早上一起用餐時,月初提出跟著他姐夫出去長長見識。
一家人明知很危險,卻沒一個人出聲阻止。
“孩子大了不由娘,月初既然跟著親家公習武了,將來跟我們走過的路完全不一樣。
他師父都沒反對,我們做爹娘的就不妨礙孩子的想法了。
再說,月初跟著去,多一個人也能多一個照應。
姑爺也是半個子,我們自然不想他有什么意外。”
徐氏面容溫和,輕輕嘆了口氣后,繼續說道。
“只是這緝拿罪犯之事縣衙里真正的捕頭都不敢帶人前去,可見其中兇險。
為娘雖相信姑爺他們的能力,但心里總歸還是有些擔憂。”
月紅伸出手,握住徐氏的手,輕輕拍了拍。
“阿娘,您別擔心,這次面對的雖然都是會武功的人。
但陸沉和平安可是上過戰場的武將,聽說他倆能闖進敵營殺個七進七出,且不帶一點傷。
加之老爹經驗豐富,幫他們壓陣助威,月初也是后生可畏。
就算抓不到姓仇的,他們也能全身而退。”
徐氏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沒想到乖女你這般看好姑爺,你倆這就是天生一對兒,一個敢夸,一個敢為。”
月紅哈哈一笑,隨即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徐氏。
輕聲問。
“阿娘,您和阿爹就沒看出哪里不對嗎?我夫家三人均不同姓氏。
我阿爹就算不識得幾個字,辦婚書開證明的時候,應該也會提及陸沉的名字吧?”
徐氏湊近一些,壓低了嗓子跟自家閨女嘀嘀咕咕。
“咋沒發現不對,老早就發現了。
不過你阿奶說了,京城那邊的情況跟咱們鄉下不一樣。
沒準親家公是給人當了上門女婿,倆孩子才沒跟著他姓,你阿奶叫我們都當不知道。
我們一向敬重親家公,怎好問及親家公不想讓人知道的事?”
月紅....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不缺自動腦補...
她有心想告知阿娘真相。
但她同樣不想家里人知曉了陸沉的家世,無形中產生低人一等的心理。
要么對陸沉敬而遠之。
要么奮發圖強,想著拔高自家的身份地位,能夠與之平等。
可這身份地位與這個朝代息息相關,多數都是世代相傳。
哪是那么容易能夠改變的?
罷了,暫且就這樣吧!
得像老管家那樣,難得糊涂。
當然,也不排除阿爹他們故意裝糊涂。
畢竟王伯、陸沉、暗香三人長得沒有相似之處。
.....
清水縣縣衙大堂。
陸沉從師爺手中接過仇萬鱗的抓捕令。
展開文書,目光在那黑字紅印間迅速掃過。
上面詳細記錄著仇萬鱗的罪行與相貌特征。
這是羅縣令通宵達旦搜羅出的各種罪名,其中不少罪行還未經查實。
正因如此,才要將其捉拿歸案,便于官府徹查。
但發生在柳宅的團伙作案已經有了人證簽字畫押,由不得仇萬鱗抵賴。
陸沉面色冷凝。
他將文書仔細收好,拱手對端坐在三尺法桌后的羅縣令道。
“羅大人放心,陸某定竭盡全力,將此惡徒緝拿歸案。”
羅縣令面露威嚴,卻又憂心忡忡。
“陸捕頭,仇萬鱗此人作惡多端,狡兔三窟,且身邊黨羽眾多,行事極為謹慎,此次緝拿怕是困難重重。
縣衙周捕頭另有他務,本縣只得任命陸捕頭去北城區將嫌疑人抓獲,還望陸捕頭務必小心行事。”
沒辦法,縣衙大堂還有縣丞、主簿、師爺和眾多衙役。
羅縣令不得不睜著眼睛說瞎話。
哪里是周捕頭另有他務?
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們根本不敢帶人去抓獲這個名叫仇萬鱗的重犯。
眾人也沒心思欣賞羅縣令的即興表演,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陸沉。
新上任的羅縣令已經讓他們眼前一亮,沒想到又來了個龍章鳳姿的陸捕頭。
這小子外貌更加俊美,且身姿挺拔,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羅縣令在縣衙掌握主要權力,縣丞和主簿只能是打醬油,俗稱搖頭老爺。
此時,這兩位搖頭老爺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這般俊逸的男兒郎做啥不好?為何想不通要當捕頭呢?給自家當個女婿有多好?
隨即又想到這陸捕頭才剛在縣衙辦了婚書,又幫那新婚夫人可惜上了,繼續搖頭。
去緝拿仇萬鱗,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么?
陸沉目不斜視,對羅縣令微微頷首。
“大人關懷,陸某銘記于心。不過,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仇萬鱗再狡猾,也逃不出歷法的制裁。”
這時,王伯、平安和柳月初三人走進縣衙大堂。
陸沉介紹道。
“大人,這三位就是陸某找來的捕快。”
羅縣令抬眼望去,一眼就瞧見了面相敦厚的老王,嘴角禁不住連抽了好幾下。
好一個老王,咋哪都有你?
這緝拿重犯可不是鬧著玩的,您老一把年歲了,跟著去不是讓陸三少操心著你的安危?
有心想派流云跟著一起去,可他身邊也不能少了保護之人。
且流云看到陸三少和他身邊的平安,就像士兵見到了將帥,沒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