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黃金大宅懸浮在靈樞城的中央,曾經象征無上權勢的琉璃金頂,此刻已被釘上了十二桿燃燒著焚天烈焰的陣旗。
太昊界的營救隊伍尚在冥界中穿行,莫無炎已帶上一眾高階修士將厲府包圍的水泄不通。
莫無炎立于陣眼核心,三十六名化神修士結成的“焚天輪”大陣環伺外圍,灼熱的氣浪將云海蒸發,露出下方靈樞城螞蟻般渺小的屋舍。
厲家父子看著府外的烈焰,均露出了凝重之色。
“爹,看來伏擊張曦和的事已經敗露了,怎么辦?”厲誅曦憂心地問道。
厲伏梟皺著眉頭,思索數秒后,說道:
“密室里有一個傳送陣,你現在帶著張曦和走。只要沒有證據,他們不敢怎么樣。”
吩咐完厲誅曦,他轉身推開沉重的黃金府門,踏空而立與莫無炎對視。
“莫前輩,這是何意?”
“厲伏梟!你擅自伏擊張曦和,破壞兩界和平,其罪當誅!念大家都是同胞,快點交出張曦和,我還能幫你說兩句好話!”莫無炎厲聲喝道。
厲伏梟臉上堆砌出恰到好處的驚愕與冤屈:
“莫前輩,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與張曦和雖有血海深仇,但自兩界和平后,我再也沒見過他。”
“厲伏梟!你不見棺材不落淚嗎?太昊界的營救隊伍很快就會抵達靈樞城,等他們拿出證據,你就再也沒有翻身之地了!”
厲伏梟的演技堪稱一流,他再度佯裝出因冤屈而憤怒的樣子:
“莫前輩!你們口口聲聲說我伏擊張曦和,證據何在?僅憑太昊界的一面之詞,就要定我厲家之罪?你堂堂悟道境大能,竟然被太昊界牽著鼻子走!”
莫無炎瞬間一愣,難道真的冤枉了厲伏梟?可若無此事,太昊界又怎么會興師動眾?
就在這時,數百道流光劃破云層,鬼谷宗的修士也趕到了現場。
姜玄霄立于莫無炎身側,大怒道:
“厲伏梟!姜某可沒有莫兄那么好的耐心,再不交出曦和小友,鬼谷宗即刻踏平厲家宅院!”
悟道境威壓籠罩了整個厲家大宅,冷汗瞬間浸透了厲伏梟的內衫,但他強撐著沒有后退半步。
境界的鴻溝如同天塹,悟道境的氣息壓得他煉虛境的靈力運轉都艱澀無比。
他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扣住一枚流轉著狂暴紫電的九霄雷玉——這是厲家壓箱底的底蘊,也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他猛地發出一陣狂笑,試圖掩飾聲音里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哈哈哈!好一個交出張曦和!厲某還是那句話,若沒有證據,誰也別想在我厲家放肆!”
說完,他亮出手中那枚九霄雷玉,莫無炎與姜玄霄瞳孔皆是一縮。
他們都知道那是上一代厲家家主留下鎮族之寶,若是引發里面的能量,足以在頃刻間將整座靈樞城夷為平地。
二人傾盡全力雖能扛住這九霄雷玉的能量,可宗門的弟子們卻沒有這樣的本事。
場面頓時陷入了僵局。
密室內,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靈能溶劑的氣息,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
刑椅上的曦和,幾乎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新生的粉嫩皮肉與遍布全身的陳舊傷疤交織,腹部那道巨大的縱貫縫合線尤為刺眼。
各種粗大的管線如同寄生藤蔓,纏繞其上,刺入關鍵竅穴。
心電監測儀屏幕上,代表生命體征的綠色線條微弱地起伏著,是這具軀殼還吊著最后一口氣的唯一證明。
“真是個弄不死的怪物......今天你走運了,我帶你出去遛遛。”
厲誅曦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每當他看見曦和如今的慘狀,眼中便會閃爍出報復的快意。
他伸手按向刑椅側面一個不起眼的符文按鈕。
“咔噠…嗡…”
機括彈開的輕響與低沉的嗡鳴同時響起。束縛四肢的特制鐐銬應聲解鎖,連接在曦和身體各處的管線接頭也紛紛自動脫離。
就在這時,一只覆蓋著細密銀色鱗片的手,如同從地獄深淵中探出的鬼爪,以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猛地扼住了厲誅曦伸出的右手手腕!
“喀啦——!”
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脆響與厲誅曦猝不及防的凄厲慘叫在密閉的囚室里轟然炸開!
他驚恐地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那只被抓住的手腕。
那只手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形!原本屬于人類的皮膚寸寸撕裂,下面鉆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閃耀著冰冷金屬光澤,層層疊疊的銀灰色鱗片!
五指關節發出“噼啪”聲,反向扭曲,指甲暴長,變得彎曲,銳利如鉤!
“呃啊啊——!!”
厲誅曦劇痛之下,本能地爆發出全身雷靈,試圖震開這恐怖的手爪。青紫色的電蛇瞬間從他體表竄出,噼啪作響地抽打在銀鱗之上!
然而,那些狂暴的、足以瞬間撕裂精金的雷電,撞擊在銀鱗上,竟如同泥牛入海!非但沒有造成絲毫損傷,反而被那些鱗片貪婪地吸收了進去!鱗片表面,開始浮現出極其細微、如同熔巖般流淌的暗金色魔紋!
與此同時,刑椅上的曦和發生了更劇烈的異變!
一股源自洪荒、充斥著暴戾、毀滅與極致威壓的恐怖妖氣,如同沉眠的火山轟然爆發,瞬間充斥了整個密室!
空氣變得粘稠而沉重,墻壁上的符文燈管發出滋滋的哀鳴,明滅不定。
曦和終于睜開了眼,兩點熔金般的熾熱光芒驟然亮起!如同兩輪從九幽地獄升起的微型太陽,帶著洞穿靈魂的冰冷與漠然,死死地鎖定了因劇痛和恐懼而面孔扭曲的厲誅曦。
“呃…啊…”
厲誅曦的慘叫變成了喉嚨被扼住的嗬嗬聲,恐懼感甚至暫時壓過了斷腕的劇痛。
他看著那雙越來越近、燃燒著暗金色火焰的豎瞳,仿佛看到了自己墜入無間地獄的倒影。
他想施展法術遁逃,但那只覆蓋著冰冷銀鱗的龍爪如同最堅固的星辰鐐銬,紋絲不動!更有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令他靈魂都為之顫栗的威壓,死死地將他釘在原地!
“嗬…”
一個如同砂礫在生銹鐵罐中摩擦滾動的聲音,從那顆開始覆蓋銀鱗、輪廓拉長變形的頭顱中發出。
龍吻開合間,涎液滴落在厲誅曦染血的前襟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你…剛才…叫我什么?怪…物?”
“不…你是我大哥張曦和.....我是念曦.....是你弟弟.....饒命.....”
厲誅曦語無倫次地求饒,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尖利變調。
“咔嚓!”
回應他的是又一聲清脆得令人心膽俱裂的骨裂聲!
那只銀鱗龍爪猛地一扭!厲誅曦的右臂,從被捏碎的腕關節開始,如同脆弱的枯枝,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硬生生扭成了麻花狀!整條手臂的骨頭寸寸斷裂,刺破皮肉,白森森的骨茬混合著鮮血飆射出來!
“啊——!!!我的手!我的手!!”
厲誅曦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劇烈地抽搐,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而下。
曦和,或者說正在向某種可怖存在轉化的曦和,緩緩地從那張沾滿血污和粘液的刑椅上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新生的僵硬感,但每一步踏下,都讓密室的地面微微震顫。
覆蓋全身的銀鱗如同活物般蠕動、增生,關節反折,脊椎拉伸,一條覆蓋著猙獰骨刺的粗壯龍尾刺破殘破的衣袍,帶著粘稠的血絲,“啪”地一聲抽打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他低下頭,那雙熔金豎瞳毫無感情地俯視著在地上因劇痛翻滾的厲誅曦,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掙扎的螻蟻。
“念曦?”
那砂礫滾動般的聲音帶著一絲殘忍的戲謔,
“你明明是趙家**下的產物!”
話音未落,龍爪再次閃電般探出!這一次,目標是厲誅曦的左腿!
“不!!”厲誅曦拼盡最后力氣想用完好的左手掐動雷訣防御。
“噗嗤!”
龍爪沒有選擇撕扯,而是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五根鋒銳如匕首的爪尖,瞬間刺穿了厲誅曦的左腿膝蓋!然后,猛地一握!
“咔嚓!噗——!”
膝蓋骨連同周圍的筋肉、韌帶,被硬生生捏爆成一團模糊的血肉混合物!厲誅曦的左小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后彎折,僅剩一點皮肉相連。
“呃啊…啊…”
厲誅曦的慘叫已經變成了破風箱般的嘶氣聲,劇痛和失血讓他眼前陣陣發黑,意識開始模糊。
他癱軟在地,像一灘爛泥,只剩下完好的左臂和右腿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曦和緩緩蹲下身,巨大的、覆蓋著銀鱗的陰影將厲誅曦完全籠罩。他伸出另一只已完全龍化的利爪,爪尖閃爍著寒光,輕輕地如同情人撫摸般,劃過厲誅曦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頰,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痛嗎?”
曦和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一絲病態的好奇。
“你們父子折磨我時…可曾想到過這種痛楚?”
曦和伸出口中如蛇信一般的舌頭,舔舐著利爪上的血液,隨即又啐出一口血沫:
“真難吃......”
他的爪尖緩緩下移,停在了厲誅曦劇烈起伏、沾滿血污的胸膛上。鋒銳的爪尖微微下壓,輕易地刺破了皮肉,觸碰到下方溫熱的肋骨。
厲誅曦的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針尖大小,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卻連一句完整的求饒都說不出來。
曦和熔金般的豎瞳中,那冰冷的火焰似乎跳動了一下,燃起一絲名為嗜血的瘋狂。
“不知道內臟的味道,會不會好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