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塵耀星河 第26章 癡呆法師 （三）

來客突然轉換的話題，讓癡呆法師頗感意外，臉上那洋洋得意的神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望著巴武，正色道：“只有心術不正之徒，才會用**藥害人。本法師一心鉆研治病救人的藥材，貴客為何有此一問？”

巴武趕忙解釋：“法師有所不知，有壞人用**藥害了我們的親友。我們來拜訪法師，是想尋得能化解**藥的藥，不知法師可有此藥？”

癡呆法師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藥乃是讓人神經錯亂的劇毒之藥，毒性極強，一般的解毒藥根本起不了作用。本法師尚無能力制出此藥，不過據我所知，天下能做出這種解毒藥的，唯有藍霧山的藥仙！”

說著，法師拿起酒壺搖了搖，將壺中僅剩的一點酒倒入嘴中。

巴武趁機問道：“法師為何如此肯定藍霧山的藥仙有這種解毒藥？”

“嘿嘿……”癡呆法師臉上又浮現出得意的神情，“十年前，藥仙親自送了本法師一罐神藥，這神藥可解世間百毒。”

“這么說奇州真有神藥！法師，藥仙為何會送您神藥？”巴武趁熱打鐵，追問道。

癡呆法師神情再次變得認真起來：“要回答貴客這個問題，還得從三十年前的離王之亂說起。當年天王離開奇洲前，加封他的七位學生為博士，命他們在奇洲、西洲廣泛傳播天王所授的學問。其中一位博士成為谷河國第一代王，號稱文王。然而，文王做了三年谷河王后，便不想再干了，將王位傳給了小弟道王，自己前往月山，拜月山小仙為師修煉法術。月山原本是一座神山，月山小仙師徒在那里鉆研神藥之術，奇州的法師也常去那里聚會，商討法術心得。

文王的大弟弟離王，對未將王位傳給自己心懷不滿。所以，道王僅做了一年谷河王，便被人害了。離王登上谷河王位后，擔心文王會為道王報仇，便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派人火燒月山。奇洲的法師們紛紛逃往西洲。不過，惡有惡報，離王做了幾年大王后，被當今的谷河王趕出了天王城。

后來，有一部分法師回到奇洲，比如我的師爺，就在五嶺莊開了這家法術學校。我十幾歲時便來到這里學法術。遙想當年，這里可比現在熱鬧多了。唉，可惜，美好的青春一去不復返！”

癡呆法師嘆息一聲，幾位客人饒有興趣地望著他，靜候下文。

“本法師當年便展現出與眾不同之處。世人都以為文王和月山小仙師徒已被燒成灰燼，神藥之術從此在人間消失。但本法師堅信，神藥之術仍在人間。從那時起，天下人都笑我癡呆。

本法師積攢了一些資費后，便開始云游天下，尋找神藥之術。我當時認為，月山小仙師徒肯定也是逃去了西洲，于是翻越青龍山，直奔西洲而去。

西洲可比奇洲大得多，有十幾個王國。沒過多久，我身上帶的錢就花光了。好在本法師有點真本事，當街賣藝也能掙幾個錢，好歹在西洲生存了下來。

我一路賣藝，一路尋找神藥之術。只要聽說附近山上有奇州法師的蹤跡，我便去尋訪。

一晃十幾年過去，本法師踏遍了西洲的山山水水，無奈月山小仙師徒依舊音訊全無。就在本法師苦惱之際，西洲的一位藥師為我指點迷津?！?/p>

“嗨！法師的故事最精彩的部分要來了！”木棉子興奮地對同伴們說道。

癡呆法師擦了擦嘴巴，說：“胖子貴客猜對了！本法師現在要講述最精彩的部分。那位藥師說，當今天下最有名的草藥出自奇洲的藍霧山，如果神藥之術還在人間，那必定是在藍霧山。

本法師當時又喜又悔啊！喜的是這位老藥師讓我茅塞頓開，悔的是十多年來我舍近求遠，竟沒想到神藥之術就在天嶺國的藍霧山。

于是，我趕回奇洲，直奔藍霧山。那時，藍霧山已名滿天下，山上那位神秘的大藥師被天下人尊稱為藥仙。

可我接二連三去了幾次，就是上不了藍霧山！唉！”癡呆法師又長嘆一聲，搖了搖空酒壺，隨后將其放下。

“嗨，法師，您剛才還說自己有真本事，怎么連一座山都爬不上去？”木棉子驚訝地問道。

“嘿，不是本法師爬不上去，而是藍霧山的人不讓本法師上山！那藍霧山可不同尋常，一條神河繞山而流，河水又深又急，想游水過河難如登天。只有一條橋可以過河，但橋頭有藍霧山的人守著。每次我過橋，都會被橋頭的守衛攔住，他們每次說的都一樣：‘誰都知道你癡呆法師是來找神藥之術的，藍霧山沒有?！?/p>

藍霧山的人如此防范本法師，反而讓我更加堅信，神藥的秘密就在藍霧山上。十年前的一個月黑之夜，本法師抱著一節枯木，悄悄游過冰冷刺骨的神河，然后爬上對岸，來到神山腳下。本打算偷偷溜上山潛伏下來，可沒想到剛上岸，就被一幫小藥師抓住了。

本法師當時又羞又惱，還中了風寒，一頭昏倒在地。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嘴里一股藥香。

床頭坐著一個人，笑著對我說：‘法師剛才昏倒，正好被本藥師外出歸來遇見，給你服用了一點藥。本藥師已吩咐門房給法師備一頓營養餐，法師吃飽了睡一會，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了！’

我坐起身，感激地說道：‘本法師萬分感激貴人相救，請問藥師怎么稱呼？’

床頭之人道：‘本藥師是光合藥師，我等藍霧山人早就聽聞法師為神藥之術云游西洲十幾年，很是敬佩法師的恒心和毅力。’

各位貴客，光合藥師是藥仙的第四大弟子，時常到民間為窮苦之人醫治那些難治之病，而且分文不取，被天下人尊稱為‘四神醫’。

光合藥師接著說：‘本藥師認為法師尋找神藥之術是出于善意，是要讓天下人知道，法師并非癡呆，而是一位先知。’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罐，說：‘這罐藥粉是藥仙和我等弟子多年研制藥草得出的精華，可解世間百毒，法師若稱它為神藥也可以。這種藥數量極少，只供我們自己人用?，F在本藥師將法師當自己人，所以將這罐藥送給法師，在遇到生命危險時，這罐藥可以救命。’

就這樣，本法師得了一罐神藥。而且光合藥師還說，本法師以后可以隨時去藍霧山做客。

不過，自從找到了神藥之術，證明了世人說本法師癡呆是有眼無珠后，本法師就再也沒有出過遠門，專心在此寶地種花養草，培養徒兒繼承師爺傳下來的劍術和法術?！?/p>

癡呆法師的故事讓幾位來客興奮不已。巴武道：“法師，我們現在就去藍霧山吧。不過動身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法師，您知道天王的飛船已經出山的消息嗎？”

癡呆法師又一次滿臉詫異：“天王的寶物出山了？那就是青臉崖的火山爆發了！”

“對，法師的意思是天王的寶物原本是落進了青臉崖火山里嗎？”

“那還用問，當年就是我師爺帶著天王去的青臉崖。據說，天嶺王一直派兵在那里守著，等待天王的寶物出山?！?/p>

“法師，青臉崖離藍霧山有多遠？”

“離得不遠，本法師可以帶各位貴客先去藍霧山求取神藥，然后再去看天王的寶物?！?/p>

眾人聞言大喜。巴武道：“法師，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您放心，谷河王給您的金子全是您的，買神藥的錢我們自己出。”

癡呆法師毫不猶豫地站起身，說：“各位稍等，本法師要準備一下出遠門的行裝?！?/p>

癡呆法師轉身進了里屋，沒過多久便返回了會客廳。他重新裝扮了一番，腰間扎著一條舊布帶，里面插著一支銹跡斑斑、外形古怪的鐵劍，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曾經的輝煌。他的上身披著一件打滿補丁的青色斗篷，盡管破舊，卻透著一股不羈與灑脫。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的酒壺，沉甸甸的，顯然剛剛灌滿了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