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瓛離開之后朱元璋提起筆準備繼續批閱奏折,可還沒看多久他就把筆給丟在了桌上,特意勒令門口的太監宮女不準跟隨之后,獨自朝御花園的方向走了過去。
現在的朱元璋心里頭煩躁不堪,根本就沒法靜下心處理公務,他只要一想到李暄的事情,與立儲的事情,便會有種想找個倒霉蛋玩消消樂,將悲傷傳遞給其他人的沖動。
先說燕王的事情,朱元璋糾結了這么多天,最終還是沒能下定決心,于是將選擇的權利給了朱棣,可不管朱棣做出的選擇是什么,朱元璋心里都不會好受。
他既不忍心傷害自己的兒子們,也不愿意自己那個沒當上皇帝的傻大兒的后人也與皇位無緣。
朱元璋這么想讓朱允炆當皇帝,其實不僅是為了朱標,更是為了彌補他自己心中的遺憾。
但該說不說,這個問題雖然讓朱元璋苦惱,但只要能狠下心來很好解決,代價最多是讓自己難受一段時間罷了。
可李暄的事情就沒這么容易解決了。
假如李暄真下定決心要自絕,誠如蔣瓛所言,即便是將盯梢的人手增多十倍也毫無意義。
“那個小兔崽子,到底為何會忽然動自殺的念頭?”
朱元璋皺著眉頭思索起了這個問題。
在朱元璋看來,李暄尋死的動機,是為了得到系統的獎勵。
可僅僅如此的話,李暄反而不可能會做出崩潰自絕的舉動。
所以,朱元璋覺得自己此前的猜測有誤。
李暄尋死的動機,不單單是為了得到系統的獎勵那么簡單。
朱元璋低眉思索了起來:
“蔣瓛剛剛和咱說李暄崩潰自殺事情的時候,貌似提過,當時他在與咱安排的暗衛喝酒,并提起了家人的事兒,莫非……李暄崩潰的原因,和家里人有關?”
“可他雙親已經死了十數年,因為陳伯?也不對,李暄雖然感激陳伯,但與陳伯的關系,應該沒好到沒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否則當初也不會讓陳伯一個人回西安府。”
現在的朱元璋至少有八分的把握,李暄此番輕生與親人有關系。
可能讓那個即便面對自己也絲毫不懼的李暄如此崩潰的親人究竟是誰,如今又身在何方?
朱元璋苦思冥想,覺得可能性最大的答案是系統的獎勵,是復活李暄最重要的親人。
但。
朱元璋激動地詢問系統,自己能否復活朱標的時候,系統卻給出了明確的答案,人死不可復生。
朱元璋又沉默了許久。
似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語道:
“咱思考的方向應該是對的,能讓李暄這種有封侯拜相之才的人如此崩潰的事,只能是與珍視之人,天人永隔,自己明明有機會救他們,但卻一次接著一次的失敗,假若咱的系統能復活妹子,標兒,咱卻老是棋差一著,那咱多半也得崩潰。”
“可系統卻說,人死不能復生,那么應該只有一種可能了,讓李暄如此崩潰的人其實還活著,可李暄卻見不著,而系統的幫助,能讓李暄實現這一愿望。”
“可這種事情根本就說不通啊,若是還活著,怎么可能見不著?哪怕人在漠北,李暄只怕也會想辦法說服滿朝文武,傾舉國之力揮師北上,蕩平諸夷。”
朱元璋感覺自己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了。
可這一步,如何也跨不出去。
“哎!罷了,此事日后問問蔣瓛,集思廣益,李暄此次輕生應當確實是觸景生情,又飲了酒,故而一時激動。”
如此說著,朱元璋將紛亂的思緒收了回來,他一邊轉身回御書房,一邊嘀咕:
“東瀛的事咱是一天都不想等!今個兒晚朝時候,咱便將藍玉出海的時間敲定下來!順便,也再給藍玉選一個伴……”話說到這的時候,朱元璋眼中忽地閃過了凌厲的殺意,“這個人,咱覺得黃子澄就挺不錯的,他腦子好使著呢,硬是能逼的老四靖難,有他在,沒準能氣的東瀛主動與我圣朝宣戰。”
不多時,朱元璋回到了御書房里頭。
他埋頭奮筆疾書,約莫一個時辰之后再次將筆放下,忍不住罵道:
“錦衣衛和咱說,這兒鬧水災, 那兒鬧旱災,甚至有活不下去的老百姓造反!”
“可這群文人的嘴里,咱的大明卻是海宇咸寧,欣欣向榮!”
“媽了個巴子!一群王八蛋!報喜不報憂,真怪不得崇禎那小兔崽子會被忽悠成那副模樣!”
而說起崇禎,朱元璋馬上就想起了之前在明末順天府發生的那一系列事情。
他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咱離京時,東林黨那幫酸儒,已然引著三大營的兵馬,直入順天府了!”
“崇禎那蠢材,還當是救兵到了?呸!何進引董卓入京的前車之鑒,他竟忘了個干凈!依咱看,那群叫咱逼得走投無路的東林黨,分明是想效仿曹操,行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勾當!不,不對,咱的大明可不比大漢,皇帝只要活著,便不可能完全是獻帝,只怕他們會比曹操還狠!在那般亂局之下趁機弒君,然后另立個才七八歲的幼帝!”
“若事情真變成那樣,東林黨很快就會徹底掌握大明的軍政大權,屆時回天乏術!”
話說到這里,朱元璋的目光變得銳利了起來,他語氣森然,帶著幾分決絕:
“咱必須得快點做些什么才行……既然崇禎那兔崽子靠不住,咱也是時候讓那幫人知道,咱不是什么尚祖,而是太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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