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燕王府之中。
“道衍,事不宜遲,本王準(zhǔn)備現(xiàn)在就出發(fā)拜訪李暄。”朱棣對姚廣孝說道。
姚廣孝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如此甚好,不過,此前王爺幾次三番做出了令李御史失望之事,故貧僧以為,王爺為表誠意,當(dāng)準(zhǔn)備一份厚禮?!?/p>
“此言有理?!?/p>
朱棣捏著下巴思索了起來。
先是想到了給李暄送金銀珠寶,不過馬上就覺得李暄那樣的高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那些黃白之物,可除此之外,朱棣卻也想不到自己王府之中,能有什么可以讓李暄上心的東西。
姚廣孝見朱棣為難,便說:
“這禮物,也未必得是實(shí)物,只要能表現(xiàn)出王爺?shù)恼\心便可,且如今洪武朝,對貪腐查的極嚴(yán),若是送禮,豈不是有賄賂的危險(xiǎn)??!?/p>
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朱棣又想了一會兒,眼前一亮說:“那本王親自臨摹一份《諭中原檄》?!?/p>
“甚好!”姚廣孝贊嘆道:“諭中原檄乃是皇上尚是吳王時,由大儒宋濂起草的出兵北伐的檄文,其歷數(shù)元朝統(tǒng)治之昏暴,百姓生活之困苦,斷元朝天命已失,言皇上乃天命所歸之新主,王爺臨摹此檄文贈予李御史,即不落下乘,亦能向李御史展現(xiàn)王爺?shù)臎Q心,李御史為人大度,想必會不計(jì)前嫌,對王爺鼎力相助!”
話說著,朱棣立刻讓下人將文房四寶送來,奮筆疾書。
不一會兒,他便將《諭中原檄》完畢。
“我們現(xiàn)在就去拜訪李暄?!敝扉φf道。
姚廣孝卻又搖頭:
“王爺,雖說送禮不妥,但我們?nèi)粽嬷皇悄弥桓绷昴沟淖痔情T,未免有失禮數(shù),所以不如選一個風(fēng)雅之地,邀李御史前來赴會?!?/p>
“有理?!敝扉枺骸澳且滥阒g,該選何處?”
姚廣孝思索了片刻說:
“不如,選在春風(fēng)樓吧。”
朱棣聞言一愣,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了慍怒之色:
“胡鬧!怎能去那種地方?”
姚廣孝說:
“請李御史赴會,那么場所自然要投其所好,貧僧曾有耳聞,不日前李御史曾在春風(fēng)樓住了一夜。”
朱棣聞言面露遲疑之色:“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去那種地方談?wù)掳桑俊?/p>
“有何不可?”姚廣孝淡定的說:“依貧僧之見,那兒人多耳雜,反倒適合談?wù)撝匾拢≈辽伲蝗菀妆诲\衣衛(wèi)的人聽去,并且,王爺莫要因?yàn)槔钣吩诔弥媳憩F(xiàn)出的城府過于深厚,便忘記了他才剛剛及冠,乃風(fēng)華正茂之年,卻未曾結(jié)親… …”
這話才說一半,朱棣就連忙打斷:
“行了!你的意思本王明白,用不著繼續(xù)說下去。”
姚廣孝立刻閉嘴。
“那,地方就定在春風(fēng)樓了,這肯定能讓李御史滿意?!?/p>
朱棣無奈嘆息,隨即面露不解:“道衍,你乃出家之人,如此堂而皇之涉足煙花之地,就不懼佛祖降罪?”
姚廣孝聞言,展顏一笑道:
“阿彌陀佛!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貧僧心中常駐佛祖蓮臺,佛祖又豈會降罪于貧僧?”
“你這不正經(jīng)的和尚……”
朱棣無語的吐槽了一聲,旋即又寫了一份請?zhí)氯怂偎偎偷嚼铌迅稀?/p>
不多時。
請?zhí)偷搅死铌训氖种小?/p>
李暄拆開一看表情立刻變得古怪了起來。
“朱棣要請我去春風(fēng)樓喝花酒?這什么情況?”
他一度懷疑手里的這信是其他人冒充朱棣寫來哄騙自己的。
可哪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冒充藩王寫請?zhí)?/p>
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這家伙吃錯藥了?”
李暄看著手里的請?zhí)蠡蟛唤狻?/p>
他思索了良久,李暄腦海中靈光一閃,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下請?zhí)?,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有求于人,想討好對方,另一種就是鴻門宴,我與朱棣雖然有些矛盾,但算不得死仇,他完全沒有給我擺鴻門宴的理由,所以,朱棣應(yīng)該是有求于我?!?/p>
“他有求于我,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了,這家伙下定決心,要與朱允炆爭奪皇位,所以準(zhǔn)備拉攏我?!?/p>
一眨眼的功夫李暄便將朱棣的目的猜了個七七八八。
但他完全高興不起來。
李暄雖然天天慫恿朱棣去爭儲君之位。
但實(shí)際上是不希望朱棣真答應(yīng)的。
畢竟朱棣不愿意去爭奪,那么,便會把李暄當(dāng)成敵人,而要是真下定了決心,那么就會變成李暄的盟友。
而事情一旦變成這樣。
那,朱棣豈不就成了藍(lán)玉二號?
李暄一想到以后自己求死的時候,在后面瘋狂背刺的人除了藍(lán)玉之外又要多出來一個朱棣,便一個頭兩個大,于是斬釘截鐵地說:
“不行!絕對不能讓朱棣對我有任何好感!”
可馬上,李暄就愁眉苦臉了起來:
“但話是這樣說,我明面上是徹徹底底的朱棣黨,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朱棣啊……”
李暄念及于此陷入了沉思之中,可想的頭大了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很完美的解決之法。
于是,李暄選了一個簡單粗暴的做法:
“管他有的沒的!今天朱棣說什么,我都口頭上答應(yīng),然后等下回上朝,我就在奉天殿里頭,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彈劾朱棣身為皇子卻去逛窯子,此等行徑,實(shí)乃玷污天家顏面,有辱列祖列宗!”
“我雖然完全沒有這樣做的理由,但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讓其他人朱棣自個去,他就是覺得我得了失心瘋都無所謂,反正只要最后會厭惡我,敵視我就行?!?/p>
敲定主意之后,李暄立刻讓門外等候的侍衛(wèi)轉(zhuǎn)告朱棣,自己會準(zhǔn)時赴約。
時間飛逝。
很快兩個時辰過去。
李暄換了一身嶄新的長衫便朝著春風(fēng)樓走去。
不多時。
他便在二層的雅間見到了穿著便衣繃著一張臉的朱棣。
以及圍在大帥哥朱棣身邊上下其手,恨不得自己掏錢塞進(jìn)朱棣腰包里,好獨(dú)占朱棣的眼睛里都快冒出桃心的五六個妖艷女子。
還有頂著個大光頭站在一旁,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姚廣孝。
李暄噗呲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
“王爺好雅興?!?/p>
他雖然能理解朱棣想拉攏自己。
但沒法理解為何會把地方選在了春風(fēng)樓。
如果是正常酒館的話。
實(shí)話說,李暄還真想不出這么合適的能得罪朱棣的辦法。
“夠了!都給本……公子出去!”
而酒桌前,朱棣的忍耐已經(jīng)到了極限,用力地將扒拉在自己身上亂摸的手全給拍開。
隨后目光來到了李暄的身上:
“李御史臺光,久仰之至。”
“請落座?!?/p>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