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衛(wèi)攸宜,明玥捧著信紙?jiān)诩抑絮獠健?/p>
天色漸暗時,秦岱走出衙門,他先繞道東市,買了嫂嫂昨日提到的糕點(diǎn)。
他拎著糕點(diǎn)回到府中,剛跨進(jìn)府門,就見嫂嫂快步迎上來,臉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阿岱,你兄長他還活著!鎮(zhèn)國公府送了信來,你快看!”
她將信紙遞到秦岱面前,秦岱愣怔片刻,才開口,聲音干澀,“嫂嫂,你是說…兄長還活著?”
“阿岱?”明玥疑惑地看著他僵住的表情,“你...不高興嗎?”
秦岱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高興...當(dāng)然高興。我只是...太意外了。”
他接過信紙,機(jī)械地瀏覽著上面的字句。
他應(yīng)該高興的,兄長死而復(fù)生,這是天大的喜事。可為何心頭涌上的,卻是無盡的恐慌?
兄長回來了,他對嫂嫂生出的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又該如何自處?
“我已經(jīng)讓下人收拾好你兄長的行裝了。”明玥的聲音里帶著久違的輕快,“等他回來…”
秦岱突然打斷她:“嫂嫂。”
明玥一怔:“怎么了?”
“我...”秦岱張了張嘴,最終只是低聲道,“我去廚房看看晚膳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這是我回來路上經(jīng)過食悅坊帶的糕點(diǎn)。”
說著,他將糕點(diǎn)遞到明玥懷中,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他生怕多待一刻,就會控制不住臉上失落的表情。
明玥捧著那包尚帶余溫的糕點(diǎn),望著秦岱倉皇離去的背影,唇邊的笑意漸漸凝固。
她低頭打開油紙包,里面整齊碼著的是她昨日隨口一提的桂花糖蒸栗粉糕。
看著這糕點(diǎn),她忽然明白了秦岱方才的神情。若是夫君回來了,她與他要如何相處?
“夫人?”丫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這糕點(diǎn)要趁熱吃才好,奴婢給您沏壺茶來?”
明玥搖搖頭,將糕點(diǎn)重新包好,“先收起來吧。”
晚飯時分,秦岱拿來了珍藏的陳釀。他斟滿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明玥面前,“嫂嫂,這杯慶祝兄長平安歸來。”
明玥見他神色如常,暗自松了口氣,接過酒杯淺嘗一口便放下了。
用過晚膳,秦岱仍配著菜小酌,她便先去沐浴。
等明玥換好寢衣回到廂房時,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門前。
“阿岱?”她喚道。
秦岱聽到她的聲音轉(zhuǎn)過身,他眼中帶著醉意,嗓音沙啞,“嫂嫂...”
明玥這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醉的不輕,她蹙了蹙眉頭,“你怎么喝這么多酒,這么晚了,有事嗎?”
秦岱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著她。他有些不甘心,明明嫂嫂已經(jīng)動搖了,但兄長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突然上前一步,將她困在自己與廊柱之間。
“阿岱!”明玥驚呼,手中的巾帕掉落在地。
“為什么?”秦岱的聲音帶著痛苦,“嫂嫂,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兄長要回來了?”
明玥聽清他的話,心頭一顫,伸手想推開他,“阿岱,你醉了!”
秦岱苦笑一聲,他后退幾步,“是啊,我醉了...只有醉了才敢說這些混賬話。”
“嫂嫂就當(dāng)…今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明玥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她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巾帕,夜風(fēng)吹來她才察覺到?jīng)鲆猓亓宋荨?/p>
第二日清晨,明玥在梳妝臺前躊躇許久。她輕撫著發(fā)髻,不知該如何面對昨夜那個酒后說胡話的秦岱。
她深吸一口氣,才推門出去。
一出門,就見秦岱一襲月白長衫立在院中,神色如常地向她行禮,“嫂嫂早安。”
舉止得體的仿佛昨夜的他只是幻覺。
“今日我休沐,想著去西市采買些兄長回來能用上的物件。嫂嫂可要同去?”
明玥怔怔地望著他,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shí)的他。最終她輕輕點(diǎn)頭,“好。”
西市人聲鼎沸,明玥戴著面紗,秦岱為她擋開擁擠的人群,徑直走進(jìn)綢緞莊。
“嫂嫂看這匹云錦如何?給兄長做件新袍子正好。”
明玥指尖撫過那匹云錦,觸感如水般絲滑。她抬眼看向秦岱,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挑選著花色。
他忽然轉(zhuǎn)頭看她,“嫂嫂覺得這匹靛藍(lán)色的如何?兄長最喜這個顏色。”
“都好。”她低聲應(yīng)道,目光落到旁邊一匹海棠紅的料子上。
秦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突然對掌柜道:“這匹也一起要了。”
明玥訝然:“這是女子用的...”
“嫂嫂也該添置新衣了。”秦岱神色自然,“就當(dāng)是慶賀兄長歸來。”
回府的馬車上,兩人相對無言。
馬車在府門前停下。秦岱先一步下車,轉(zhuǎn)身伸手欲扶她。明玥猶豫片刻,還是將手搭了上去。他的手掌溫暖有力,卻在扶她站穩(wěn)的瞬間迅速松開。
“我去書房。”秦岱微微頷首,“嫂嫂晚膳不必等我了。”
明玥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心頭涌上一陣莫名的情緒。
夜深人靜時,她輾轉(zhuǎn)難眠,起身出了院子,卻發(fā)現(xiàn)書房的燭火還亮著。
“這么晚了...”她喃喃自語。
忽然,里面?zhèn)鱽韲W啦一聲,像是什么東西被打翻了。她心頭一緊,顧不得禮數(shù)推門而入。
屋內(nèi),秦岱面前案幾上倒著幾個空酒壺。見她闖入,他慌亂地攏好衣襟,卻掩飾不住泛紅的眼眶。
“嫂嫂怎么來了?”
明玥看向他手邊的酒壺,“你...又在喝酒?”
秦岱把酒壺都收了起來,“嫂嫂放心,這次我不會再失態(tài)了。”
說完,他便起身準(zhǔn)備回去,臨走前又叮囑她,“嫂嫂也快回屋歇著吧,莫要著涼。”
明玥猶豫再三,還是拽住他,“阿岱,你少喝點(diǎn)酒吧。”
秦岱沉默了一陣,嘆了口氣,幽幽道:“嫂嫂,不要對我好,也不要給我希望,不然我怕控制不住,做出…”
話音未落,他突然轉(zhuǎn)身,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隨后唇覆了上去。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秦岱才放開她,眼中滿是痛苦,“…做出這樣會冒犯你與兄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