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霞!你胡說八道什么!”
賀蕓妹第一個沖過來扶起蘇月棠,對她怒目而視:“大家都看見了!是你自己發瘋去撞車板,還連累了月棠姐!你還想誣賴人?”
“那是因為馬車突然顛簸,我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蘇月棠,我怎么會摔下來?”
“因為你撬松了車板啊?!?/p>
蘇月棠的聲音淡淡響起,指了指石云霞身旁,不知什么時候從口袋里掉落的石頭。
葉彥琛快步走了過去,將石頭撿了起來。
仔細一看,上面還帶著些木屑。
“沒錯,這車板是被人撬過了!”老李頭指著車板上明顯有新鮮的磨損痕跡,聲音中滿是怒火。
眾人瞬間反應了過來,鄙夷憤怒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石云霞。
“是她!肯定是她!她想害人!故意弄松了車板!”
“真是好歹毒的心啊,要不是蘇知青反應得快,豈不是要摔得頭頭破血流?”
“竟然還想誣陷蘇知青,真是不要臉!”
“石云霞!”
老李頭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葉彥琛手中的石塊和地上破碎的車板,“人證物證都在,還有什么好說的?把她給我押回大隊部,交給大隊長處理!故意破壞公物,謀害同志!真是反了天了!”
幾個憤怒的村民立刻上前,將哭嚎掙扎的石云霞控制住。
石云霞被帶著走過郝冬梅身邊,瞬間明白了什么,指著她大喊道:“是她!是她告訴我板車年久失修,板子松動的!”
郝冬梅的眼中滿是驚訝與委屈:“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可我沒讓你害人??!”
老李頭沒好氣地看了兩人一眼,冷哼一聲:“少攀扯其他人,這些話你留著回去和大隊長說吧!”
蘇月棠的目光冷冷掃過郝冬梅臉上無辜的表情,眸光微深。
混亂稍定,眾人重新上車。
羅正剛看著蘇月棠護著的背簍,再想到剛才的鬧劇,心中既忌憚又不甘。
他湊近蘇月棠,臉上擠出僵硬的笑容,伸手想碰那個背簍:“蘇知青,剛才嚇壞了吧?這背簍這么沉,我幫你扶著點,省得再顛簸……”
他的手剛伸出一半。
“啪!”
一只瘦小卻異常有力的手猛地拍開了他的手!
賀蕓妹像護食的小狼般擋在背簍前,眼神兇狠地瞪著羅正剛:“你想干什么?離月棠姐的東西遠點!”
羅正剛被拍得手背生疼,嚇了一跳,隨即惱羞成怒:“賀蕓妹!你發什么瘋!我好心好意想幫忙!”
“幫忙?”賀蕓妹嗤笑一聲,寸步不讓,“用不著!誰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和石云霞走得那么近,誰知道你是不是一伙的?再碰一下試試!”
她的小身板爆發出驚人的氣勢。
羅正剛被噎得滿臉通紅,感受到周圍人投來的懷疑眼神,只能悻悻收回手,憋屈地坐了回去,嘴里嘟囔著:“不識好人心……”
老李頭直接駕著馬車回到了大隊部門口,一行人押著石云霞就下了車。
陸永新聽老李講完了事情的經過,看著帶木屑的石頭和磨損的車板,臉色鐵青地猛拍桌子:
“石云霞!”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什么話說?光天化日之下,破壞公物,謀害同志,你到底想干什么?!”
石云霞嚇得一哆嗦,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哭嚎道:
“大隊長!我,我是一時糊涂,鬼迷心竅了。是郝冬梅!都是郝冬梅挑唆我的!她說蘇月棠的背簍里有見不得人的東西,說要是蘇月棠不在了,一切都不會發生!”
“郝冬梅,你怎么說?”陸永新厲聲喝問。
郝冬梅臉色蒼白,聲淚俱下:
“大隊長!冤枉啊!我是跟云霞姐說了幾句話,但我就是看她心情不好,勸她想開點,別跟蘇知青置氣!我,我哪敢教她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云霞姐,你不能因為害怕,就把臟水都往我身上潑??!”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胡說!”石云霞尖叫,“就是你!是你說的車板不牢靠,是你想讓我把她撞下去!”
“證據呢?”
郝冬梅抬起淚眼,看向陸永新:
“大隊長,就憑石云霞空口白牙一句話,就能定我的罪嗎?我只是好心提醒,卻被她說成惡意挑撥,她這明明是自己起了歹心,事情暴露了就想拉我墊背!”
場面陷入僵局。
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蘇月棠和羅正剛身上,沒人在意車上的郝冬梅和石云霞,更不知道她們說了什么。
最終,陸永新重重一拍桌子:
“石云霞!破壞公共財物,謀害同志,性質極其惡劣!直接送公社法辦!”
石云霞如遭雷擊,癱軟在地。
“至于郝冬梅……”
陸永新銳利的目光盯著她:
“雖無直接證據證明你教唆,但你日后必須謹言慎行,再有挑撥是非、擾亂秩序的行為,一并嚴懲!”
郝冬梅心中暗喜,臉上卻做出委屈認罰的樣子:“是,大隊長,我認罰,我一定好好反思自己。”
事情處理完,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蘇月棠和賀蕓妹帶著東西走出了大隊部。
想起郝冬梅那無辜的表情,賀蕓妹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今天的事肯定和郝冬梅脫不了關系!”
“沒有直接的證據,大隊長也沒辦法處罰她。”
蘇月棠語氣淡淡,眼中卻劃過了一絲冷意。
賀蕓妹揮了揮拳頭:“真是便宜她了!”
兩人沒走出多遠,就看見路邊楊樹下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夕陽的金輝勾勒出他硬朗的輪廓。
“葉同志?”蘇月棠有些意外。
葉彥琛轉過身,目光掃過她們兩人手中背上那堆小山似的行李,自然地伸出手:“東西給我些。”
蘇月棠眸光閃了閃,沒有推辭:
“那就有勞葉同志了。”
反正自己買回來的肉葉彥琛也會吃,讓他出點力也是應該的。
葉彥琛從蘇月棠手中接過背簍時,視線無意間掠過她白皙手心被麻繩勒出的幾道清晰紅痕,眉頭幾不可察地一蹙。
能有那樣利落的身手,怎么皮膚還這么嬌氣?
他沉默著,又伸手從賀蕓妹那分擔了些重量。
蘇月棠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覺得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三人越走越遠,沒注意身后羅正剛正緩緩從大隊部走出。
看著葉彥琛手中的背簍,他的眼中露出了不甘憤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