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時,神色平靜,目光定定看向大廳中的人群。
仿佛這其中紛擾喧囂都與她無關,她的心早就飄到了另一個時燼看不懂、也找不到的世界。
他忽而感覺心臟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捏的渾身都發疼。
她在驚悚世界苦苦掙扎,就是為了渺茫的復仇希望。
而他……
一而再再而三,不分青紅皂白的想殺死她。
“抱歉,我……”
“噓!別抱歉,我只想知道是誰,我想換這個消息。”
姜戀靠近兩步,將食指舉起貼在時燼嗡動的嘴唇上,溫熱的指腹靠著他的唇。
他一瞬間便啞口無言了。
像是……在親吻她的指尖,帶著些莫名的纏綿悱惻。
只一瞬間,時燼立刻別開頭:“我會幫你查出道具所屬人,就當……誤會你的賠償。”
姜戀放下手指,兀自向一邊走了兩步,只丟下涼涼的四個字:
“拭目以待!”
時燼松一口氣,被愧疚裹挾的心臟仿佛也被大手放松了些許。
還好,有辦法補救。
但是……怎么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今天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的卑微感?
他一個BOSS,怎么越混越回去了,跟玩家低聲下氣?
算了,不想這些,她已經那么慘了。
剛剛轉過臉的姜戀,嘴角微勾一下。
要男人的愧疚有屁用?
抓緊時間用這點愧疚撈點好處,才是王道。
她并不覺得自己卑劣,畢竟,他問心有愧、且心甘情愿!
詭異少年們意氣風發,似乎開始有了小團體。
剛剛張晨陽學著姜戀的模樣,也讓自己的小孩進了人群,余景猶豫再三也跟著照做。
都是少年,這次倒是沒有搶奪孩子的事情發生,三個玩家盯了一會兒,便開始交流副本猜想。
玩家似乎已經形成了兩個小團體,三人一組,時燼和姜戀一組。
“那個白毛女跑哪去了?不會也死了吧?誰知道她在哪個房間?”
“開門就知道了,劉麗麗的事別忘了,我建議咱們把除了蘇晨爹媽之外的房間門全打開。”
“我也有這個想法,我倒要看看這副本到底想干啥!”
三人低聲交流了一會兒,余光看到姜戀和時燼兩人畫風明顯不同。
待姜戀剛走開點,張晨陽忍不住過來陰陽怪氣:
“你倆在干嘛啊?這副本雖然沒明說讓自己帶的詭異小孩結婚,但任務也絕不會是讓玩家結婚。”
“……擱這談起來了?還真是隨地大小談!”
姜戀眉頭微蹙,總有些人,會莫名其妙看別人不順眼。
時燼本就有些莫名煩悶,恰好有人往槍口上撞,他隨意伸出手指點了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很不錯,等會兒,會有一群詭異在那里,跟你隨地大小談。”
張晨陽怒極:“你胡說八道什么?”
這不就是在當面咒人去死嗎?
“我的道具是算卦,算到你在這個副本中下場跟劉麗麗大差不差,說不定……會更慘。”
時燼說的煞有介事,張晨陽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
“怎么可能?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沒風度,我不過是調侃兩句,你就在這里嚇人!白長這么帥的一張臉!”
“不信?我再算一次,馬上,你就會遭遇不幸。”時燼看向那群少年。
姜戀心底暗自搖頭,沒事惹他干啥?
就算本來好好的,他也會想法子讓你遭遇不幸。
大概是時燼說的太認真,張晨陽有些慌張起來。
“聽他的干什么?我們來開門。”洪毅喊了一聲,目光鄙夷的掃過時燼。
張晨陽咬咬牙,不再多糾纏,看著張晨陽和余景開門,她也打算去打開一扇門。
“咦,這不是白毛女?你還活著怎么不出來?”余景和洪毅一起,打開了白發女生的門。
里面的女生帶著哭腔:“我害怕,我不出去,房間才能保護我!”
“想什么呢?不研究副本生路,哪里都不安全,你忘了劉麗麗?她不就是在房間?”洪毅抱臂冷笑。
白發女一愣,連忙哭著踉蹌跑出房間。
張晨陽被時燼說的莫名心慌,本想打開最后那扇沒開過的門看看,這會兒又有些懼怕,擔心房間會冒出莫名其妙的東西。
便止住手轉身。
恰好,此時場上的少年們出現了巨大騷亂。
“讓他從我褲襠底下鉆過去!不給我道歉還想走?看你今天能不能走出去!”
“扇他耳光啊哈哈哈,對,再來兩巴掌!”
“學狗叫,我要錄制下來!叫不叫?媽的死賤種,什么東西也敢跟我們大小聲!”
幾個玩家趕緊都走近去看,只見詭異中間,有五個兇神惡煞的少年正圍著一個眼神狠厲、臉上滿是巴掌印的少年。
少年臉已經被扇腫了,身上也有不少鞋印,被按著跪在地上。
但嘴角卻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看上去有些病態的瘋狂。
張晨陽大驚失色,被按著的,不就是自己的小孩?
這死孩子不能隨便出事,這可關系到她的命!
“你們在干什么?”張晨陽大喊一聲。
“怎么?你要管閑事?”
一個高大的詭異紅著眼睛,冷笑看向張晨陽。
隨著他的動作,又有十幾個詭異以同樣的表情,直勾勾看向她。
像是只要她說錯話,這些詭異就會群起而攻之。
她雖然有點道具,但這么多詭異還是扛不住,絕對不能硬剛。
張晨陽頓時卡殼了,“不……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簡單,你要是想救他,兩種辦法:要么你趴著學狗叫,同時被我們扇一百個巴掌;要么,讓他學狗叫,給我們跪下磕三個頭。”
“什么……”
張晨陽尖叫一聲,回頭恨恨看了時燼一眼,她懷疑他的道具不是算卦,而是烏鴉嘴咒別人。
不然怎么其他玩家的小孩都沒事,偏偏只有她的出問題?
跪下倒是簡單,但被這些詭異扇一百個巴掌……
她不如早死早投胎算了。
想到這里,她立刻走到自己的少年旁邊,溫聲勸告:“大不了給他們道個歉,不就是學狗叫磕三個頭?”
少年紅腫著臉抬頭,直直盯著她:“我沒錯,為什么要道歉磕頭學狗叫?”
張晨陽有些著急:“磕三個頭而已,又不會要你的命!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是我沒錯!”少年梗著脖子。
“你沒問題他們怎么會一起打你?怎么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呢?你要知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
“那好,如你所愿。”
少年低下頭顱,在肆意的嘲笑聲中,磕了三個響頭、并發出狗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