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背后哪個孫子又在蛐蛐我呢!”岳峰用袖口擦了擦鼻子,沒好氣的說道。
今天的收獲非常不錯,大早上的在小菜園那邊就轟起了三個兔子,一上午的功夫,又陸續(xù)攆起來五個,到上午十二點左右,岳峰今天放大鷹總收獲八只野兔。
在山上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岳峰又去了黑棺材溝一趟,今天他選擇的是繞了一圈,從溝底下另一邊開始趕杖,到四點多,大紅鷹給逮了9只大野雞,光個頭不小的公野雞就有四只。
眼看到了下山的時間,岳峰也沒留戀遠(yuǎn)處的野雞叫聲,他從兜里又掏出幾把苞米粒兒來,沿途象征性的撒了一些在溝底下的位置。背著獵物端著大鷹,就往村子的方向趕。
等岳峰背著兩個挎包出現(xiàn)在村頭的時候,已經(jīng)快五點鐘了,在山上奔波了一整天,岳峰感覺有些累,還惦記著早點去送貨,然后回家吃了晚飯,早點歇著。
就在他走到李銀花家的小賣店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迎著岳峰走了過來。
“喲,周叔這是上哪來著?”岳峰以為是偶然碰到的,隨口跟周建軍打了個招呼。
周建軍看了看岳峰手上的大鷹,又看了看岳峰肩膀上挎著的鼓鼓囊囊的挎包,臉上表情復(fù)雜。
“大侄子,我在村口特意等你呢!咱們兩家一直關(guān)系可不錯,你咋干坑我的事兒呢??”周建軍開門見山就說岳峰坑他了。
聽到對方話頭不對,岳峰心里就有底了,這是鷹出問題了?
“咋了?怎么還就我坑你了?我啥也沒干啊?”岳峰撓撓頭,一臉的疑惑。
“你看看這是啥?小瑞,小寶!!”周建軍吆喝一聲,周瑞跟周小寶哥倆從小賣店里鉆了出來,手里還拎著一個蛇皮袋子。
“啥啊?”
岳峰低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賣出去的那兩只鷹,此刻鷹已經(jīng)徹底涼了。
“鷹咋死了?你帶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岳峰問道。
周建軍信誓旦旦的說道:“這倆鷹,從你家買回來,當(dāng)天就有毛病,我以為是正常情況呢,就沒當(dāng)回事兒。
后面又上山放了兩天,鷹就開始吐食了,我找了村里的王大腦袋去看,他說是雞瘟,沒救了!
你爸在家養(yǎng)傷,我不登你家門,可是給你留著面子呢,別讓村里人說我們老周家欺負(fù)人!這事兒,你得給我個說法?”
“雞瘟?”
“對,炸毛,閉眼睛,吃了食兒都吐出去!王大腦袋說是雞瘟!”
“王大腦袋就是個赤腳醫(yī)生,給人家吳老三家閨女打針把腿都打瘸了,也不是對口的獸醫(yī),他知道個六啊!”岳峰撇撇嘴,面露不屑。
“你……我好好跟你說,說不通是吧?那行,咱們找個說理的地方!跟我去村部,你敢嗎?”
周建軍被岳峰給堵的夠嗆,王大腦袋確實有過給人打針打出事兒的經(jīng)歷,但是平日里很少有人會拿到臺面上來說,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哪天有個頭疼腦熱的。
“行啊,去村部講理去!我先回家栓上鷹放下東西,然后去村部找你!”
岳峰在賣鷹之前早已經(jīng)做好了今天的心理準(zhǔn)備了,所以周建軍來找他,岳峰并不覺得意外。
“小瑞,你跟你峰哥回去!”
周瑞應(yīng)了一聲:“行!”
岳峰一看,這是怕自己跑了呀,微笑著點點頭也沒說話,扭頭就往家里走。
等回了家,岳峰將大鷹栓到杠上,進(jìn)屋從柜櫥里取出了那天周建軍簽的買賣文書,隨后也沒跟家里父母說,扭頭就一個人去了村部。
村部,其實就是王建國家,這邊單獨有一間收拾出來的房子,沒有盤炕,放著一張村大隊開會用的桌子跟凳子,外加村廣播、電話等上級給配備的必要設(shè)備。
等岳峰趕到王建國家的時候,村部已經(jīng)圍滿了人。
畢竟,周建軍在村口攔著岳峰的時候,就在小賣部旁邊,作為村里的信息集散地,這個季節(jié),地里的活兒早都干完了,一天到晚,閑著沒事兒嘮嗑的老娘們?nèi)丝啥嗔恕?/p>
為了拉攏更多的人給岳家創(chuàng)造壓力,剛才周建軍在小賣部里等人的時候,已經(jīng)把事情經(jīng)過演繹之后說過了。
周家原本在興安村里就是排名前三的老戶,經(jīng)過幾代人的姻親勾連,村里不少人家哪怕跟他們不是一個姓,也能論上拐彎親戚,用一句不太恰當(dāng)?shù)脑~兒來形容,那叫一個兵強(qiáng)馬壯。
此刻,算上周家人跟看熱鬧的相親,村部這邊至少有幾十口子人都圍在這里鬧哄哄的,等待著由村書記進(jìn)行矛盾裁定。
“岳家二小子來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圍著的人立馬散開,回過頭來給岳峰來了個齊刷刷的注目禮。
被這么多人盯著,換個內(nèi)心不夠強(qiáng)大的年輕人,早都嚇麻了,可是此刻的岳峰臉上表情波瀾不驚,只是沖著人群簡單的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穿過人群徑直朝著周建軍走去。
“小峰啊,怎么回事兒?聽建軍說,他家買的你家鷹,沒養(yǎng)幾天就死了?有這事兒嗎?”
王建國在見到正主之前還算淡定,但是見到只有岳峰自己過來之后,眉梢下意識的挑了挑,很快恢復(fù)正常。
“嗯!有這事兒啊,兩架鷹,四百塊一架,錢貨兩訖帶走的,有文書!”岳峰點點頭,言簡意賅的說道。
“可是你這鷹有毛病啊!買回家就吐食,一連吐了好幾天,最后炸毛死了!!現(xiàn)在你還不認(rèn)賬!!”周建國見正主來了,說話的語調(diào)立馬提升了一個檔次。
“我認(rèn)啥賬?鷹是你帶人來買的,也是你自己親自挑的,我也帶你們?nèi)ド仙接H自實戰(zhàn)過了滿意才簽的文書,現(xiàn)在死了跟我有啥關(guān)系?”
岳峰微微側(cè)頭看了周建軍一眼,說話的時候依然非常平靜。
聽到這,周圍圍觀的人群里,立馬嘈雜起來。
獵鷹,肯定可以看成是一種牲口,按照當(dāng)時的社會習(xí)俗來說,看好了,買定離手,哪怕出了問題,也是賴不到賣家的。
哪怕村民里好多是站周家立場的,也覺得這買賣不好翻。
“文書在哪呢?拿給我看看!”王建國點點頭問道。
岳峰從兜里掏出文書,隨后親手遞到了王建國的面前。
王建國打開仔細(xì)的看了一眼,上面寫的很清楚,從協(xié)議里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這買賣是你們雙方自愿的,人家也沒給你做后續(xù)承諾啊?”王建國扭頭看了周建軍一眼。
“是,沒做后續(xù)承諾,可他寫的是健康的鷹,那賣給我的鷹不健康,回家就有問題,那是不是他的責(zé)任?”
周建軍在來找茬之前,早就合計好了。
“我家賣的鷹,都是正在放的鷹,你自己從里面挑的兩架最好的,讓你選別的你還不愿意,現(xiàn)在咋說鷹有毛病呢!
如果真有毛病,你拿回家怎么當(dāng)天不來找我,第二天不來找我?等鷹死了,你說有毛病了。
沖您的輩分我喊你一聲周叔,可你這行事兒,也沒給你兒子做個榜樣啊!”
岳峰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周建軍,言辭犀利。
“我又不懂鷹,我咋知道這吐食的小毛病是不是正常情況,是不是換地方鷹不適應(yīng)??不觀察觀察確認(rèn)有毛病,我就去找你?”
“所以,是鷹被你不懂的**害死了再來找我,然后就是我賣的鷹有毛病唄?”
“你!你怎么說話呢!我花這么多錢買回來,怎么會故意禍害自己的鷹!”
眼看爭執(zhí)越說越激動,王建國擺擺手:“你倆都停一下,咱們把事情當(dāng)著老少爺們捋一遍,確定爭議點了,再討論后面行不行?吵吵并不解決問題!”
岳峰點頭:“行!”
周建軍看了王建國一眼:“我也沒意見!”
王建國繼續(xù)說道:“按照剛才你們的表述,周建國帶著人,去你家挑了兩架鷹,花了400塊,還寫了買賣文書,你帶著鷹上山,親自給他們試了活兒,確認(rèn)無誤,鷹帶走,文書簽了字兒,經(jīng)過沒問題吧?”
“沒問題!”
“對,沒問題!”
王建國:“好,接下來爭議的地方,是周建軍你說,鷹到家就吐食兒,對嗎?”
“對!鷹到家第一頓就吐了,我還以為剛到家不適應(yīng)呢,就沒太當(dāng)回事兒!”周建軍點點頭說道。
王建國扭頭看向岳峰:“你對老周說的這一點,有啥補(bǔ)充的嗎?”
岳峰:“我有幾個點想要問周建軍!”
“行,你問!”
岳峰:“鷹從您拿走,到上山,然后帶回家喂食兒,中間你兒子周瑞,全程都在嗎?我說的都在是全程都看到了您怎么操作的,中間發(fā)生了什么!”
周建軍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都在!”
“好,那我現(xiàn)在有幾個問題,想要單獨問下周瑞,您能去我嬸子那屋暫時回避一下嗎?”
岳峰邏輯思維很清晰,對方既然確定都在,那只要撒了謊,又沒有提前商定所有的細(xì)節(jié),只要分開問,怎么都會找出漏洞來。
聽到回避,周建軍心里咯噔一下,這可在他的計劃之外。
話趕話到這里,想要再臨時調(diào)整可來不及了。
“行,我先去西屋!”周建軍跟周瑞對視一眼,扭頭就朝著西屋走去,很快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岳峰在人群里看了一眼,說道:“張家嬸子,您能幫我在西屋門口站一會兒嗎?”
這個張家嬸子是王建國家的鄰居,跟周家沒什么利害關(guān)系,聽到岳峰找她幫忙,立刻應(yīng)了一聲,站在了西屋的門口。
等安排好了,岳峰問道:“周瑞,你說說吧,你們從我家買了鷹,幾點回到家,幾點喂的食,鷹吃的什么食物,吃了多少分量!然后幾點發(fā)現(xiàn)的鷹吐食!”
周瑞又不傻,回家就吐食根本就是編的,隨口說時間,待會爺倆的回答差著十萬八千里,到時候不露餡了嗎。
“鷹是下午四五點回的家,然后我爸就弄食給鷹喂了,具體吃食兒幾點我沒看表,不確定,喂的瘦豬肉,吃了不到二兩肉吧,大概這么大一塊!鷹吐食的時候,我光顧著擔(dān)心了,時間也沒注意!”
周瑞含糊其辭,除了爺倆有共識的信息之外,其他關(guān)鍵時間信息都沒有給出準(zhǔn)確的時間。
岳峰聽到鷹吐食這個毛病的時候,心里就琢磨了許久,按道理膘肥體壯的鷹,第一天拿回去再怎么折騰,也不該吐食的,除非是食物有問題。
現(xiàn)在一聽周瑞的話,果不其然,喂的是豬肉,那就都對上了。
岳峰也沒糾結(jié)對方含糊其詞的地方,繼續(xù)問道:“那鷹吐食了之后,又是咋操作的呢?當(dāng)時你在不在場?”
“在,我爸…我爸又給喂了肉,然后鷹吃了,這回沒吐!”
周瑞略作遲疑,腦袋里高速思考,想要含糊其詞,但這問題又沒法規(guī)避,總不能說自己不在場,不知道吧。從邏輯上,也完全站不住腳。
“再然后呢?”
“再然后第二天鷹就正常了,我跟小寶上山放鷹,第一天沒問題,第二天中午開始鷹就不對勁,晚上回家吃了肉,又吐了!
到了第四天,我爸中午給鷹又喂了沙半雞肉,又吐了,我二大爺喊了王大腦袋來,他說鷹是雞瘟,然后用清水給灌了土霉素片!
然后傍晚時候鷹狀態(tài)好些了,又喂了四只麻雀的肉,然后……”
周瑞很聰明,前面鷹吐了的事兒能含糊的都含糊了,后面真實發(fā)生的事兒,從頭到尾講的都很詳細(xì)。
岳峰聽完之后,已經(jīng)腦補(bǔ)出了到底發(fā)生了怎么回事兒。
鷹吃豬肉變得消瘦虧氣,放劈了之后,回家頂了滿嗉的豬肉,鷹消化不了臭了膛,然后經(jīng)過一番救治,成功的避開了所有正確步驟,用一次次的滿嗉給肉,活活的把鷹給懟死了。
“好,周瑞,從現(xiàn)在開始,你轉(zhuǎn)過身去面對著墻,不管你爸說啥,你都一個字不許出聲,能做到不?”岳峰問道。
“行!”
“好,讓周建軍過來吧!!”
很快周建軍回來了,看到兒子周瑞背對著自己也不說話,也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岳峰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周叔麻煩你說說,你們從我家買了鷹,幾點回到家,幾點喂的食,鷹吃的什么食物,吃了多少分量!然后幾點發(fā)現(xiàn)的鷹吐食!”岳峰將同樣的問題原封不動的又問了一遍。
周建軍聽到這問題心里咯噔一下子,這細(xì)節(jié)倆人沒核對過,他也不知道剛才兒子咋回答的。
一時間,周建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幾秒心中暗自琢磨。
“怎么?這才剛過去幾天的事兒,就記不清了?”岳峰繼續(xù)問道。
“那倒沒有,鷹是四點左右回的家,然后我就用肉喂上了,然后我睡一覺起夜,就發(fā)現(xiàn)鷹把肉吐了,然后我就又喂了一點肉,第二天又吐了,第二天白天我…第三天……”
周建軍也是個老油條,跟兒子基本一樣,關(guān)鍵時間節(jié)點都沒說,全都含糊應(yīng)對。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周瑞說吐食之后又喂,這回沒吐,而周建軍卻說吐了。
岳峰從對方的話語里,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漏洞:“您是說,是你起夜的時候,發(fā)現(xiàn)鷹吐了的?這時候以及后續(xù)你喂肉的時候,你兒子在旁邊嗎?鷹第二天又吐了,周瑞知道嗎?”
“這……我記不清了,當(dāng)時睡得有些迷糊……”
周建軍不敢回答了,在還是不在,萬一跟兒子說的不一樣,可就露餡了。
岳峰撇撇嘴,目光掃視眾人,最后又落在了王建國的身上:“叔,我問完了。
按道理講,誰主張誰舉證,我作為被告方,并沒有自證的義務(wù),但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也不計較這點了。
聽完剛才我問的話,想必您跟大家一樣,心里也有答案了吧?
周瑞說鷹吃了食兒之后沒吐,周建軍說又吐了,是誰撒了謊?
撒謊為了掩蓋啥?
是鷹從我這買回去就有毛病,還是買回去之后被折騰出來的毛病,大家覺得呢?”
王建國肯定聽懂了,也知道周家父子兩人的表述上有邏輯漏洞。可是單憑這一點,并不能徹底將岳峰摘出來。
“是我記混了,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確實吐了,還挺臭呢!”這時候,正‘面壁’的周瑞立馬翻供。
“肯定吐了,我記得很清楚!”
周建軍也附和一聲。雖然語氣挺強(qiáng)硬,但是臉上表情卻天然的帶著幾分心虛的樣子。
“這……說了這么多,沒法證明鷹帶回去就有病,也沒法證明沒病!還有別的補(bǔ)充嗎?”王建國繼續(xù)問。
岳峰知道,王建國能站個中立的立場,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變相的在幫自己說話了。
岳峰道:“那我繼續(xù)補(bǔ)充,我在你們買鷹的時候有沒有提醒過你們,這鷹不是別的牲口,要活吃活逮才能保證健康?你們喂的啥?豬肉!吃豬肉喂死了鷹,賴我嗎?”
“是瘦肉!純瘦的!”周建軍爭辯道。
“純瘦肉也是豬肉!我敢以山神爺?shù)拿x發(fā)誓,我提醒過你鷹要活吃活逮不能亂喂,你周建軍敢承認(rèn)嗎?”岳峰繼續(xù)說道。
“放屁,你沒說過,你只說鷹要吃肉!”周建軍趕忙否認(rèn)。
岳峰聽完指著周建軍鼻子冷笑一聲說道:“呵呵,不承認(rèn),你敢以山神爺土地公的名義發(fā)誓嗎?
岳家跟周家,咱們兩家誰撒謊了,天打五雷轟,斷子絕孫的!”
這下,周建軍不說話了。
為了自家利益撒謊胡攪蠻纏沒問題,但是拿著山神爺發(fā)毒誓,別說四百塊了,就算為了四千塊、四萬塊,周建軍也不敢。
新一輩兒的年輕人因為網(wǎng)絡(luò)大爆炸的關(guān)系,接觸到的信息駁雜,可能對某些特殊的存在沒有太多的敬畏,可那一代人,山神爺在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非常高的,高到?jīng)]有任何心思褻瀆。
就比如網(wǎng)上看到的一個段子,說一個人欠對方錢不承認(rèn),然后對方讓他對著媽祖起誓,賴賬的人最后還是承認(rèn)了。
年輕小孩看著好像挺逗的,還能這樣,但是在特定的人群跟特定的背景下,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
眼看周建軍不說話了,岳峰可沒有繼續(xù)放過他的意思,岳峰繼續(xù)說道:“本來我還覺著,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呢,可是你周建軍也不是個爺們兒!
反正都鬧到這一步了,索性我就把臉皮都扯下來,讓村里老少爺們兒都評評理!
前些日子,你騙我爸說可以幫我安排林場的工作,收了我家45塊錢,我爸信以為真,你給我塞到了楞廠,說先干著,等有缺了就給我安排正式編制。
結(jié)果呢?楞廠臨時工都沒干幾天,我誰也沒招惹,就被莫名其妙的人打了一頓,送回了家。
這45塊錢,你退了10塊回來,還是有求于我,想要買鷹,才假惺惺退回來的!
35塊錢啊,一個工分八分錢,我爸跟我媽要受多少累,才能攢夠這35塊錢?
他腿還傷著呢,整天見了你兄弟長兄弟短短,都屯里屯親的,你咋好意思坑他的?
這事兒你認(rèn)不認(rèn)?
再說這買鷹的事兒,是你主動來我家找的我吧?
還假借著幫周瑞朋友忙的名義,結(jié)果呢?
那個叫馬凱華的,就是個障眼法,兩架鷹是不是都拿到你們周家去了,周瑞跟周小寶一人一架去山上放獵?
這事兒你認(rèn)不認(rèn)?
鷹你拿回家也就拿回去了,畢竟你也給錢了,可是你又干了啥?
我上山放鷹打小圍,逮的野味兒都送到城里煤礦食堂整點辛苦錢。
你又干了啥?你也把逮到的小雞兒飛龍送到了同一個地方去,你當(dāng)我不知道?
我沒找你,是給你留著臉呢,都屯里屯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一個叔叔輩兒的人搶村里小輩兒的飯碗,你們周家就是這么做事兒的?
再說回這鷹,你帶著周瑞跟馬凱華來我家,是不是所有鷹敞開了讓你自己選的?我是不是給過你建議,不讓你選那兩架土鷂子?是不是你自己選好的?
更可氣的是,你說我賣給你的鷹王大腦袋說中了雞瘟,你這四五十歲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都知道雞瘟傳染,咋滴,如果真得了雞瘟,我家里的鷹能幸免嗎?
你要不要現(xiàn)在去我家?
看看除了你拿走的那兩架鷹,剩下的全都全須全尾活的好好的呢!
最后再說鷹食的問題,我?guī)状螐?qiáng)調(diào),讓你給鷹活吃活逮,你干了啥?
你逮的鳥不舍得給鷹吃,回家喂豬肉,為啥呢?
還不是算計飛龍跟沙半雞能賣上價,不舍得喂鷹?
現(xiàn)在出毛病死了,又編瞎話反咬一口,說買的時候就有問題。
買鷹花的錢心疼了,想要往回找補(bǔ)找補(bǔ)唄?
別說沒問題了,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問題,也賴你眼力不濟(jì),活吊該!!
今天當(dāng)著村書記,當(dāng)著這么多圍觀村民的面兒,這就是我對這件事兒的交代!
你想來文的,還是來武的,我岳峰都接著!
別以為你私下里干的齷齪事兒沒人知道,惹急眼了,我都給你捅上去,啥后果你自己想!
先給你提個醒兒,姓李的,棒槌!
是誰,啥事兒,你自己清楚!”
在岳峰指著鼻子罵前面這些話的時候,周建軍雖然沒反駁,但神態(tài)跟面色還算正常。
可是當(dāng)岳峰提到姓李的、棒槌兩個詞兒的時候,周建軍瞬間臉色煞白,好似被岳峰一句話抽走了魂兒似的,豆大的汗珠都下來了。
第一章,六千多字大章,今天后面還有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