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沒有絲毫猶豫,二等兵抽出手槍,腰間連射。
硝煙彌漫。
他實在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李昂,也不打算賭李昂有沒有認出自己,會不會動手。
先下手為強。
嗖!嗖嗖!
弩箭破空聲響起,兩人同時朝著對方射擊。
子彈落在李昂身上,亮起無數漣漪般的銀色紋路,淺淺打進皮膚便再難寸進。
【伊甸之心】生效。
叮!當!
用手槍擋飛了射向喉嚨的弩箭,二等兵恢復平衡,捋了捋頭發。
狙擊手總能記得別人的射擊習慣,他知道李昂喜歡瞄準哪里。
呲——!!
動力外骨骼瞬間超頻,蒸汽噴涌,李昂在墻壁上左右踩踏,前沖而出,速度暴增到幾乎看不清。
飛膝撞頭!
嘭!
二等兵抬肘格擋,巨大的力道讓他整個人向左歪斜,幾乎失去平衡。
卻并未倒下。
強大的身體控制力讓他整個人如同一張拉滿弦的硬弓,驟然回彈,寒光乍現。
當!
刺刀朝著李昂的喉嚨疾馳而去,李昂伸手格擋,刀尖在圣靈之手上劃過,濺起點點火花,又割破了他的肩膀。
手腳交錯,幾乎出現殘影。
二等兵抬槍再射,子彈卡殼,撞針不自然地彈跳出來。
咔!
彈夾落地,圣靈之手再動,
猛然回握,死死抓住二等兵的持刀手。
外骨骼再次超頻,巨大的力道讓二等兵的手腕咯吱作響,刀刃倒向自身。
嗖…唰!
沒有任何猶豫,二等兵伸手探向李昂腰間,抽出了他的護身匕首,正握之后狠狠砸刺。
嘭!
李昂接了下來,他同時轉動左手手腕,弩箭飛射。
咯嘣!
機括運轉。
弩箭被二等兵顱骨彈開,在頭皮留下慘烈的傷口。
鮮血瞬間流下,浸透了蒙面巾。
兩個人同時抓住了對方的一只手,兩把利刃在角力中刺向對方。
僵持,發力,壓制。
腎上腺素狂飆,心跳如同戰鼓雷鳴。
李昂反握住二等兵的刺刀,一點點壓進他的小腹。
二等兵同樣擰轉匕首,扎進李昂的肩膀。
刺刀下的觸感不對,李昂意識到自己的攻勢被腰帶扣一類的東西擋住了。
再僵持下去自己拿不到優勢,
李昂毫不猶豫地后仰,一記頭槌砸在二等兵臉上。
二等兵滿臉是血,他甩了甩頭發,后仰,再后仰。
回敬一記頭槌!
撞擊讓兩人同時陷入短暫的失衡,身經百戰的二等兵抓到了空隙。
他轉動匕首,向著李昂的腦袋橫掃而去。
噗!
匕首刺進皮肉,把李昂腦袋捅了個對穿。
決勝一擊!二等兵想著,他打算抽出匕首抹掉李昂的脖子。
沒抽動。
嘎吱…
李昂緩緩轉過頭,匕首從左臉捅進,右臉穿出。
此刻被他用牙齒死死咬住,再難挪動半分。
二等兵的額頭瞬間滿是冷汗。
他發現李昂的眼睛有些特殊,黑色的部位明顯比白色部位多,幾乎占據整雙眼睛。
這樣的眼睛在微笑時會顯得誠懇,
在面無表情揮出利刃時,會讓人恐懼到想要嘔吐。
嘭!
飛身肩撞,堅實的臂膀把二等兵死死頂在墻上,讓他再難反抗。
噗!噗!噗!
閃電般的連刺。
刺刀扎進腹腔,抽出,再扎進,再抽出,手感從最開始的硬韌變得滑膩。
這說明肌肉幾乎被切斷了。
二等兵口中涌出鮮血。
暗紅的視線中,他看到了李昂無比平靜的臉,以及那雙同樣平靜,卻閃爍著駭人光芒的眼睛。
這一刻,從那么多戰場上爬回來的二等兵,感受到了久違的恐懼。
這家伙…就是用這樣的表情殺掉羅勒的嗎?
“果然…我就知道…”
二等兵喃喃自語。
“你和我是同一種人…”
鮮血涌出之間,他難得地咧了咧嘴,露出微笑。
“走了!”車廂中伸出幾只手,把二等兵扯進車廂。
伴隨著車夫一聲呵斥,馬車飛馳而去,只在地上留下一行血跡。
李昂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緩緩抽出臉上的匕首。
兇狠,毒辣,老練,比游蕩者強出不止一個檔次,甚至沒有展露能力。
這樣的人,又跟自己有仇…會是誰呢?
李昂看著手上的刺刀。
從尺寸來看,屬于三十年式。
與市面上常見的三十六年式不同,三十年式由于威力較弱被戲稱為“不殺之槍”,很少有人用。
三十年式…三十年式…
是那個狙擊手。
在游蕩者跳幫的最后時刻,那發子彈差點讓李昂功虧一簣。
李昂當時就在懷疑,自己在荒原上沒有徹底殺死他。
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這次他們綁走了佩洛,如果逼著她治療,剛才的刀傷也不一定致命。
最好是追上去把他們都殺了。
“怎么了?我聽到有槍聲!”諾亞沖進巷子,一個側滑躲進掩體。
“三名游蕩者。”李昂回答。
從二等兵開槍到離開,一共也才過去了不到十秒。
諾亞一定是聽到槍聲就立刻反應,才能及時趕來。
沒有大呼小叫,沒有噓寒問暖,現在更需要的是接敵。
諾亞以最快速度把手伸進提包,扣住霰彈槍的扳機,舉槍警戒,“他們走遠了嗎?”
“坐馬車離開的,我們步行很難追上。”李昂用衣袖擦干匕首,收刀回鞘,“而且對方人數多,身份不明,貿然追擊容易中埋伏。”
“李昂…你的臉。”諾亞剛松了口氣,看清兩的傷勢后,面色又瞬間陰沉下去。
“皮外傷,沒事。那名醫生被他們帶走了。”
“我們跟上去干掉他們,”諾亞的聲音中有些許憤怒,不過仍舊保持著理智,“會不會是埋伏?”
“不會。”李昂搖頭,“對方見到我很詫異,他們不是沖我來的。”
“而且從表現看,那伙人里沒有其他能力者,否則我剛才不會只面對一名對手。”
短暫的推理后,李昂得出結論。
“慢慢跟過去,以免被對方發覺。人質也在車上,演變成追逐戰對我們不利。”
“要是既能解決狙擊手,又能救下佩洛,拿到她的指尖血…就一箭雙雕了。”
“好。”諾亞點點頭,她做了個深呼吸,讓因為激動而加速的心跳放緩。
她抬起頭,看著滿臉是血的李昂。
李昂…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大。
不管什么時候都能保持冷靜與自信,精確得像是機械,又具備異常恐怖的觀察和推理能力。
能一邊跟人以命相搏,一邊通過敵人的種種表現與細節,判斷對方下一步的動向。
再之后,則是憑借強大的行動力立刻抓住時機,同時不忘謹慎行動。
就算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李昂這樣做,也仍舊覺得了不起。
而且…
“一般來講,機械師不應該這么能打的…你可是工匠誒?”諾亞踮起腳,查看著李昂的傷勢。
“人也是機械的一種。”李昂邁開步子。
離開巷子前,他回頭看了看。
剛才的銀發女人已經消失無蹤,只剩下陷入騷亂的人群。
她不是鐵王座嗎?不用維持秩序的?
——
馬車顛簸,二等兵的瞳孔逐漸渙散。
他掌握著戰地急救知識,可現在已經沒力氣自己包扎了。
更何況李昂下手極其狠辣,連續三刀先捅后擰,傷口完全是三個血窟窿,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放開我!”佩洛拼命掙扎,“讓我給他治療!!”
“不能放…”另一名蒙面人壓低聲音,“她是能力者,就算是白袍序列也應該提防,我們可能攔不住她。”
“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種話,你們看不到嗎?他快死了!”佩洛仰起頭,
“聽著,你們是誰,為什么綁架我…那是另一碼事。我是醫生,如果面前的傷者還有救,我就不能什么都不做,看著對方死在面前。”
“小姑娘…突然變得有氣勢了啊,”駕車的蒙面人回答,“信她一次,把手解開。”
——
E區,實驗室。
渾身漆黑防護服,頭戴橙紅色鳥嘴面具的男人走出無菌室。
看到仍舊站在那里不肯離開的彌安,他嘆了口氣。
“你說再多也沒用,我已經退休了,不會做誰的私人醫生,更不可能出外診。”疫醫繞過彌安,
“之前不是讓佩洛幫過你了嗎?”
“我不是不相信您孫女的手藝,實在是這次不容閃失。”
彌安言辭懇切,
“那名受傷的孩子,可以說是我從小帶大的,我…”
“別說這些。”疫醫擺了擺手。
彌安是索蒂斯家族的最后繼承人,她回到鎂廳打算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幫助彌安,相當于在可能出現的爭端中站隊。
“我一個老頭子不想摻和你們的事,最近風暴序列那群人夠讓我心煩了,你可以離開…”
叮鈴鈴,叮鈴鈴。
座機響了兩聲,疫醫接起來,放在耳邊。
“爺爺…!我…”
“聽見了嗎?”帶著濃重口音的嘶啞男聲響起,“你孫女在我們手上。”
“給你一天時間,把實驗室原封不動交出來。”
“你盡管向鐵王座求助,你我都知道,這個節骨眼他們自顧不暇。”
“你的小孫女是個合格的醫生。”
“從現在起,每過一小時我會砍她一根手指。你覺得她至少需要幾根手指才能做手術?”
啪嗒。
電話被掛斷。
疫醫面色陰鷙。
“這群外海來的雜種漁夫!!”他低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