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洞深處,符箓游弋如星河,中央黑曜石書案上,那卷《百骸沸血圖》被蘇清玨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完全攤開。暗黃的皮卷上,扭曲盤繞的妖獸搏殺與人形承受極端痛苦的圖景,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線下愈發顯得邪異猙獰。空氣中彌漫的蠻荒血氣與符紙墨香混合,壓得人喘不過氣。
“開始!”蘇清玨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她換上了新的眼鏡法寶,鏡片后灼灼目光如同兩盞探燈,牢牢鎖定隋謙。
隋謙盤膝坐于冰冷的地面,心神沉入那圖卷旁以古奧妖文書寫、被蘇清玨艱難譯出的第一段淬體口訣。音節拗口晦澀,每一個字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氣,仿佛無數細小的砂輪在摩擦他的大腦。他依言觀想,想象筋骨如蟒絞,氣血如熔巖奔涌。
起初,只有死寂。就在他以為又將徒勞時,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刺骨銳意的氣流,毫無征兆地自四肢百骸最深沉的骨髓中滲出!如同冰封萬載的地脈深處,終于掙扎著擠出一縷不甘的熱泉!
這感覺…就是“力勁”?!
心臟猛地撞擊胸腔,隋謙強壓狂喜,試圖用意念牽引這絲微弱的氣流匯聚。然而那氣流如同滑不留手的活物,快速聚攏,又猛地一竄,如同被無形之針刺破的氣泡,自頭頂位置轟然潰散!一股強烈的虛脫感瞬間席卷全身,比寒潭煉體后的透支更甚,他喉頭一甜,險些嘔出血來。
“沉于丹田!”蘇清玨的聲音如同驚雷,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焦躁,“氣散百會,是根基不穩,神意不凝!力勁無根,焉能不散?丹田!沉下去!”
丹田?丹田在何處?隋謙茫然四顧,那些拗口的口訣只言及行氣路線,何曾標注過這虛無縹緲的關竅?
“笨死了!”一聲帶著惱意的嬌叱響起。云璃一步搶到他身前,纖指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隔著粗布短衫,精準無比地戳在他臍下三寸之處!那一點溫熱透過布料傳來,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燈塔,“這里!氣沉此處!意守此處!蠢牛!”
指尖的溫度與力道瞬間點醒了隋謙。他猛地收束心神,再次觀想那妖族法門,將意念死死錨定在云璃所指的那一點溫熱之上。潰散的虛弱感稍緩,那絲微弱的力勁再次自筋骨深處艱難滋生,這一次,他不再試圖強行聚攏,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導著它,如同引導一滴沉重的水銀,緩緩沉向臍下那方寸之地。
“成了!”蘇清玨眼中符光一閃,低呼出聲。她能清晰地“看”到,那絲原本飄忽無定的野蠻力量,此刻正被一股無形的意念強行約束,緩緩沉降、壓縮,最終如一粒微塵,沉入隋謙臍下那片混沌未開的“氣海”之中!這第一步的“納力歸元”,竟真被這毫無根基的凡軀完成了!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隋謙繼續運轉妖族淬體口訣,試圖引動更多力勁匯入那微塵般的核心。口訣念誦完畢,那沉入丹田的力勁卻如同死物,紋絲不動。無論他如何催動法門,如何觀想氣血奔涌,丹田內那點微塵始終沉寂,與后續口訣描述的“力勁如溪流,滋養百骸”的境界天差地別。
“怎么會…無效?”蘇清玨秀眉緊鎖,指尖無意識地在圖卷上敲擊,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洞府內一時只剩下符箓游弋的微鳴和三人壓抑的呼吸。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隋謙腦海中仿佛劃過一道撕裂混沌的閃電!他想起了青巖城客棧中,趙守拙道長臨別時塞給他的那枚玉簡!那東西入手溫潤冰涼,無論滴血、意念沖擊都毫無反應,但此刻,一個念頭無比清晰——蘇師姐見多識廣,或許能解?
“蘇師姐,”隋謙聲音干澀,從懷中極其珍重地取出那枚溫潤玉簡,“此物是一位前輩所贈,言及或有體修秘聞,可我始終無法開啟,麻煩師姐探查一番。”
蘇清玨被打斷思路,本有些不耐,目光掃過那玉簡時卻微微一凝。她接過玉簡,神識如水銀般無聲探入。
數息之后,她將玉簡拋還給隋謙,語氣帶著一絲研究者被打擾的煩躁,卻又隱含著一絲驚異:“此物…有點意思。非是尋常玉簡,其中蘊含的訊息壁壘千重萬疊,浩如煙海,非朝夕可解。待此間事了,或可借我研究些時日。”她將注意力重新投回《百骸沸血圖》,顯然此刻破解體修之謎才是首要。
書璧?千重萬疊?隋謙握著玉簡,心頭沉甸甸的,趙道長臨終所言,絕非虛言。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對著那卷散發著蠻荒邪氣的妖圖苦思冥想。洞府內符光流轉,時間仿佛凝固。
忽然!
隋謙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就在剛才,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巖漿般沖破了他思維的桎梏!妖族法門引出了力勁,卻無法運轉壯大;龍獄真章霸道絕倫,卻因凡軀壁壘無法引動分毫…這兩者之間,那遙不可及的鴻溝,是否…可以彼此填補?!
“或許…可行!”他脫口而出,聲音因激動而堅定,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什么可行?”云璃和蘇清玨同時追問。
隋謙沒有回答,他閉上雙眼,心神瞬間沉入識海深處!意念分作兩股,一股再次引動那艱澀的妖族淬體口訣,如同點燃一枚火星;另一股,則悍然催動了烙印在靈魂深處的《九霄龍獄鍛體真章》的入門法訣——焚煞歸元!
“吼——!”
沉寂的心口龍骨驟然爆發出滾燙!這一次,不再是溫和的暖流,而是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徹底引爆!一股遠比之前溪邊爆發時更精純、更狂暴的龍息洪流,自龍骨中咆哮而出!
而此刻,丹田內那粒由妖族法門凝聚的“力勁微塵”,竟在龍獄真章引動的瞬間,猛地一跳!如同被投入油鍋的火星!
轟——!!!
無法形容的痛苦瞬間席卷了隋謙的每一個細胞!兩股截然不同、卻同樣霸道的力量在他體內轟然碰撞、撕扯、融合!
“噗!”一大口滾燙的鮮血噴濺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瞬間蒸騰起刺鼻的血霧!
嗤啦——!他身上那件破舊的麻布短衫,竟如同浸透了火油般,被體內驟然爆發出的恐怖高溫瞬間點燃、焚化!露出精赤的上身!肌肉虬結賁張,青筋如怒龍盤繞,皮膚下仿佛有無數道金線與黑氣在瘋狂奔流、碰撞!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爆鳴,仿佛下一刻就要寸寸斷裂!
“隋謙!”云璃失聲驚呼,臉色煞白,下意識就要撲過去。
“別動!”蘇清玨厲聲喝止,眼中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熱光芒!她雙手如穿花蝴蝶般急速掐訣,一道又一道銀色的探查符文精準地打入隋謙周身大穴,瘋狂記錄著這驚世駭俗的蛻變!
痛苦!撕裂!燃燒!隋謙感覺自己像被丟進了煉獄熔爐,身體在崩潰的邊緣瘋狂拉扯。然而,就在那非人的折磨達到頂點時,體內那無數道奔涌的金線與黑氣猛地一滯,仿佛找到了某種玄奧的平衡點,瞬間交融!狂暴的力量洪流如同百川歸海,沿著《九霄龍獄鍛體真章》的路徑,轟然運轉!
筋骨齊鳴!氣血如沸!一層極其淡薄、卻真實不虛的暗金微芒,自他肌膚之下隱隱透出!
“成了…”燼淵癲狂的笑聲率先在識海炸響,帶著一絲貪婪的滿足,“桀桀桀!以妖法為柴薪,點燃龍獄之火!螻蟻,你踏出第一步了!雖沾染了些許妖煞濁氣,無傷大雅!待日后龍獄大成,自可滌蕩干凈!”
玄暉宏大冰冷的聲音緊隨其后,帶著一絲極淡的訝異:“‘鑄鐵境’初成…竟真讓你這凡胎,在妖法濁流中蹚出一條路來?倒是小覷了你這份向死而生的根骨稟賦。莫忘,汝骨中尚有余燼龍息,待境界穩固,可徐徐煉化,增益根基。”
九霄龍獄鍛體真章第一層——鑄鐵境!
隋謙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通體傳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仿佛卸下了背負十六年的無形枷鎖!周身氣力流轉圓融無礙,每一個毛孔都在貪婪地呼吸,身體輕盈得仿佛可以踏風而起!胸前那處被毒蟲啃噬的塌陷,肩胛那道猙獰疤痕,竟已消失無蹤!肌膚呈現出一種溫潤的玉澤,骨架似乎也悄然拔高、撐開,勻稱而充滿內蘊的力量感。
“如何?”云璃急聲問道,蘇清玨的探查符文也如潮水般收回。
“還是凡胎,沒有靈力波動。”蘇清玨語速極快,帶著研究的興奮,“但氣血之旺盛,筋骨之強韌,遠超凡人!”
隋謙緩緩站起身,感受著體內奔涌的、遠超之前十倍不止的沛然巨力,一種新生的喜悅充斥心間。他下意識地腳下一動。
咔嚓!
腳下堅逾精鐵的黑曜石地磚,竟應聲裂開數道蛛網般的縫隙!
“隋謙你……嗯?!”云璃正欲詢問如何,卻先瞥見隋謙的小動作嚇了一跳。
隋謙看著地上碎裂的紋路,感受著筋骨血肉里奔涌的、截然不同的力量洪流,心頭百感交集。這么多年的屈辱、掙扎,寒潭瀑布下血肉模糊的苦熬,洗髓丹無聲沉沒的絕望……仿佛都被這裂石之聲劈開了一道縫隙。他終于踏上了那條渺茫中窺見的路!
“這就是鑄鐵境!”隋謙終于開口,難掩激動。
眼前這位看似癲狂不通世務,為自己鑿開一線生機的蘇師姐,其慧眼與執著,已不容他再有疑慮。多年深藏的重負,此刻在力量初成的激蕩與洶涌的感激之下,終于沖破了心防。
他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坦誠,轉向雙眸符光灼灼、正待記錄下一步數據的蘇清玨,聲音低沉卻清晰無比:
“蘇師姐!此身脫胎換骨,根源于一截……嵌入心口的龍骨!更寄宿著兩縷殘魂意志,一名玄暉,一喚燼淵!那《九霄龍獄鍛體真章》……”隋謙將體內龍骨、龍族鍛體法門等來龍去脈告知蘇清鈺。
“沒錯!隋謙體內的龍息,本小姐我——是第一個發現的!”站在一旁的云璃忽然補充道,似乎怕蘇清鈺搶了名頭。
“溪畔那次金芒炸得驚天動地,得虧本小姐死死壓著隱翅劍救了他一命,你現在還能對著個活人研究?哼!便宜你了,要不是本小姐把他帶回來…”云璃話未說完卻突然背過身去。
太好了…終于……云璃心底有個聲音在歡呼吶喊,指尖因激動而微微發顫,死死攥住了腰間金翎劍冰冷的劍穗,仿佛要借這一點堅硬穩住幾乎溢出眼眶的酸熱。
她從溪畔第一次見到這個狼狽不堪、瀕臨崩潰的“廢人”開始,便眼睜睜看著他掙扎于何等泥濘。那一拳砸向巖石的絕望與悲憤,寒潭瀑布下瀕死邊緣的咬牙苦熬,回到玄霧宗后沉默的勞作與洗髓丹無效時的沉寂絕望,甚至剛才引動力勁后無力的虛脫與吐血……他每一步都走在水深火熱之中,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之上。那份不甘、倔強,還有深藏眼底的迷茫,她都看在眼里。
而蘇清玨臉上的興奮與探究欲瞬間凝固,變成一種極致的、認知被徹底顛覆的震撼!她的呼吸驟然停滯,鏡片后的瞳孔瞬間縮至針尖大小,懷中的符箓差點失手墜地。符光在她指間劇烈明滅,顯示著其神識正經歷著何等劇烈的風暴。
“龍…龍骨?!真龍之骨!玄暉…燼淵…殘魂?!”她喃喃重復著這幾個字眼,溫潤的臉頰血色盡褪,透出紙一般的蒼白。過往研讀過的所有關于龍族的浩渺傳說、殘破記載,以及關于頂級強者殘魂寄生的禁忌案例,如同沸騰的巖漿在她識海中翻滾沖撞!這根本遠超“**道藏”的范疇,這是洞開了一個足以撼動修真界認知的、傳說中的禁忌門扉!隋謙這具被她視為研究對象的軀體,其真相竟是如此驚天動地!
然而,這股足以讓任何修士暈厥的驚濤駭浪,在蘇清玨這位為破解天地奧秘而生、為未知存在而癡狂的符陣鬼才心中,僅僅激蕩了數個剎那!
“我明白了!!”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非但驚駭未退,反而爆發出比之前更熾烈百倍、幾乎能點燃虛空的學術狂焰!那光芒,是得窺天地大秘的極致興奮!一切的異常——溪畔那恐怖的龍威爆發、心口異常的熱源、迥異于常的肉身根基奧秘……在這一刻都有了完美得令人戰栗的解釋!
“所以……所以你引龍息爆體卻未死!所以《龍獄真章》霸道絕倫卻需妖圖引動!”她的聲音因極度的激動而帶著顫抖的微變調,“這便是天道絕壁下唯一的出路!以妖法為引,撬動神龍偉力!妙!當真是奪天地造化之妙!”
巨大的震驚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的只有熾熱如熔巖的、洞悉根本的喜悅,以及對隋謙這具蘊含了神龍之秘的軀體的,一種近乎神圣的珍視。
“龍族鍛體法門……原來是龍族鍛體法門……”蘇清玨指尖無意識地捻著符布,陷入飛速的推演,“你現在才剛剛突破‘鑄鐵境’初階……此境界下,力勁凝聚,氣血如沸,筋骨淬煉初成,但……”
她的思路如同閃電般切中要害,猛地抬頭,鏡片后符光暴漲,聲音驟然拔高,帶著一絲洞悉真相的急切:
“……對了!神識!!!”
“神識!”蘇清玨眼中精光爆射,“嘗試感知!不用眼睛,用你的意念‘看’我和云師妹!”
隋謙依言閉目凝神。一種奇異的感知如同水波般悄然擴散開,雖模糊朦朧,卻清晰地“勾勒”出身旁云璃的少女輪廓,以及稍遠處蘇清玨那豐腴的身影!他甚至能“感覺”到云璃急促的心跳和蘇清玨身上散發出的、混雜著墨香與靈紋波動的獨特氣息!
“這便是神識!”蘇清玨難掩激動,“雖微弱,僅能覆蓋身周數尺,范圍與強度不足靈修同境界者兩成,且依賴五感輔助,極易被惑…但確鑿無疑!古籍記載,體修神識,初期孱弱,此乃天道所限!日后若遇遠處襲殺,飛劍臨身恐才能察覺,切記!”
“走!”蘇清玨一把抓起案上《百骸沸血圖》,符光一閃收入儲物法器,眼中燃燒著驗證的迫切,“去試法坪!”
深夜的宗門廣場空曠無人,只有鎮海青玉反射著清冷月輝。蘇清玨徑直走向廣場邊緣一根丈許高、需三人合抱的漆黑玄鐵測力樁——此物重逾萬鈞,非筑基修士術法難以撼動。
“試試!”蘇清玨一指鐵樁。
隋謙深吸一口氣,走到鐵樁前,并未扎馬運氣,只是伸出右手,五指張開,扣住那冰涼粗糙的玄鐵表面。體內力勁奔涌,沉腰發力!
嗡!
重逾萬鈞的玄鐵樁,竟被他單手穩穩提起!離地半尺!樁體在他手中輕若無物,只有底部與地面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
云璃小嘴微張,足以塞進一顆櫻桃。蘇清玨眼中符光流轉,記錄著數據。
“去試法坪!”蘇清玨毫不停留,符舟再起,載著三人瞬息落于主峰后山一處開闊的石坪。地面遍布術法轟擊的焦痕,顯然是宗門弟子演法之地。
“云師妹,你先來,術法攻擊!”蘇清玨下令。
云璃毫不遲疑,指尖掐訣,一道碗口粗細、纏繞著風雷之音的淡青色氣箭呼嘯而出,直射隋謙胸膛!這是練氣中期的“風雷箭”,足以洞穿金石!
隋謙不閃不避,力隨心轉,瞬間凝聚于胸前!
砰!
氣箭撞上他胸膛,如同撞上無形鐵壁,轟然炸裂!逸散的勁風吹得他發絲飛揚,衣袂獵獵,胸膛肌膚卻連一絲白印都未留下!
“毫發無傷!好!”蘇清玨贊道,眼中興奮更濃,“輪到我了!”她再無保留,筑基后期的磅礴靈力轟然爆發!素手一揚,三道赤紅火球呈品字形飛射而出,速度更快,威勢更猛!空氣被灼燒得扭曲!
隋謙瞳孔微縮,這三道火球軌跡清晰映入眼中,力勁瞬間灌注雙臂,交叉格擋!
轟!轟!轟!
火球接連炸開,烈焰將他身形吞沒!然而火光散盡,隋謙依舊穩穩站立,雙臂衣袖焦黑碎裂,露出毫發無損、泛著玉澤的肌膚!只有灼熱的氣浪讓他微微瞇眼。
“竟能硬撼筑基術法?”蘇清玨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即化為更強烈的探究欲,“再看此符!”她指尖夾起一張銀光流轉的符箓,靈力注入!
符箓瞬間化作一道無聲無息的幽暗利芒,速度快到極致,并非射向隋謙正面,而是詭異地繞了一個大弧線,直刺其后心!與此同時,蘇清玨雙手連彈,又是三道風刃呼嘯著正面襲擾!
隋謙全神貫注于正面襲來的風刃,力勁鼓蕩雙臂,輕易將其震散。然而,就在風刃爆開的剎那,一股冰冷刺骨的危機感才猛地從背后襲來!他駭然轉身,那道幽暗利芒已近在咫尺!快!太快了!他的神識根本來不及預警捕捉這繞后的偷襲!
噗嗤!
利芒狠狠刺中隋謙后心!
“隋謙!”云璃尖叫。
預想中透體而過的場景并未出現。那幽暗利芒刺入隋謙后心皮肉半寸,竟如同撞上了萬載玄鐵,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銀芒炸碎,化作點點流光消散!
隋謙身體劇震,后背衣衫被撕裂,露出一個淺淺的血點,皮肉翻卷,卻終究未能深入!
蘇清玨與云璃同時倒抽一口冷氣!筑基后期催動的破甲符箓,竟只在他背上留下這點皮肉傷?!
然而,下一秒,隋謙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
“噗——!”
一大口滾燙的鮮血狂噴而出!鮮血之中,竟夾雜著絲絲縷縷詭異的黑氣!他眼前一黑,體內那剛剛構筑的、看似堅不可摧的“鑄鐵”根基,仿佛被一股陰寒歹毒的力量瞬間侵蝕、撼動!沛然的力勁如同潮水般退去,無邊的虛弱和劇痛海嘯般將他淹沒!
“呃…”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硬挺的身軀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轟然向前栽倒,重重砸在冰冷的試法坪上,濺起一片塵埃,徹底失去了意識。
“隋謙!”
“糟了!”
云璃的尖叫和蘇清玨失聲的驚呼同時響起,充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隋謙殘存的意識里只余下蘇清玨那冰冷的警告在回蕩:
“神識……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