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景宣帝親手為云挽點上一盞長明燈。
在大齊,長明燈又名長命燈,在生辰當日為壽星點上燈,放入祈福殿,每日添香油,確保其日日不滅,直到下一年生辰日,重新點燃一盞新燈,方能福壽綿延。
看到這一幕,不少人紅了眼睛,有嫉妒有感慨。
小孩子一向坐不住,宴會對他們的吸引力僅有最初的熱鬧,隨著大人們欣賞歌舞,互相閑聊交際,他們屁股開始蠢蠢欲動。
裴謙第一個坐不住,拉著阿綏和三皇子跳下凳子,在偌大的宴席桌間來回穿梭。
席間女眷想要投喂阿綏,被他禮貌地拒絕了。
.......
親眼看到圣上對云挽的寵愛,再看她毫無郁色面容,林秀眼眶泛紅。
想偷偷抹眼淚又怕被人看到給云挽帶來不好影響,便生生忍住了。
只是隔著垂簾,她未看清圣上的長相,聽聲音應當是壯年男子,不知是否是錯覺,林秀覺得有些熟悉。
她愣神間,腿邊傳來一陣推力感。
“對不起這位夫人,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我不是故意的還望見諒。”
大人的席桌對阿綏來說有些高了,他只能看到一雙雙的腿,因而一時間沒有找到來時的路。
他在宴席間走來走去,最后暈頭轉向地栽到旁人身上。
站穩后阿綏連忙道歉。
林秀扶正面前的小孩,待看清他的面容驚喜難抑:“小阿綏?”
阿綏抬頭,疑惑地看著眼前陌生的女人,“您認得我?”
林秀點頭,喜上眉梢道:“我當然認得你,我是你舅婆呀!”
她聲音不自覺放軟,一字一句柔聲道,生怕嚇到眼前的孩子。
“舅、舅婆?揚州的舅婆?”
阿綏鳳目圓睜,驚訝地磕巴。
他不敢置信竟然遇見了舅婆。
林秀點頭,伸手想去摸摸他的頭,卻被躲開。
她愣了下。
在她以為阿綏是排斥自己時,只見阿綏后退兩步,低頭認真地整理了下衣襟、下擺、袖口,旋即朝她叉手作揖:
“舅婆好,長綏這廂有禮了。”
瞧他一本正經故作老成的樣子,林秀撲哧一聲笑了。
怕孩子不好意思,她趕忙忍住伸手將阿綏拉到面前,口中夸道:“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和你娘一樣的好孩子。”
說著她眼圈再次泛紅,淚光閃爍。
要是丈夫還在就好了。
驀地,臉上一陣柔軟觸感,她低頭對上一雙澄澈的眼睛。
阿綏踮起腳尖摸了摸她的臉頰,表情愧疚道:“對不起舅婆,剛才我是不是把您撞疼了?”
所以她哭了。
林秀忙不迭搖頭,含淚笑著解釋:“不是,舅婆是高興,終于了見到我們小阿綏所以很高興。”
阿綏靈光一閃,“喜極而泣?”
“對!就是喜極而泣,阿綏真聰明。”林秀憐愛地摸他的頭,目光慈祥,怎么也看不夠似的。
“你怎么一個人,身邊的宮人呢?”
阿綏乖巧道:“我的朋友他們去了外面玩雪,我不想去便沒去,沒讓宮人跟著。”
聽到玩雪,林秀拉起他的手檢查,嚴肅說:“不去是對的,大冷天的玩雪容易著涼,還會凍壞手。”
尤其是殿內燒了地龍暖和著,到了殿外冷風一吹,極容易受涼生病。
林秀耐心叮囑:“阿綏若是喜歡雪獅子,下次舅婆讓你舅舅給你堆幾個,他手巧還抗凍,定能堆出讓你滿意的。”
阿綏掏出脖子上戴的玉扣,“舅舅送的平安扣我很喜歡,還有舅婆做得鞋,您瞧。”
他低頭拽了拽衣擺,露出一雙精致的冬鞋,腳尖微翹說:“我今天穿上了!”
林秀那個感動喲,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喜歡就好,乖孩子,舅婆以后天天給你做好不好?”
“不好。”阿綏果斷搖頭,“做繡活傷眼睛,阿綏不想舅婆的眼睛壞了。”
他明明自己還是丁點大的奶團子,卻認真地關心起大人,林秀激動地滿面紅光。
“誒誒好,舅婆聽你的,絕不讓自己的眼睛壞了,舅婆以后還要看著小阿綏長大成人!”
輕輕碰了碰他的小臉,她感慨道:“你和你娘長得可真像,就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只是為何她瞧著還有幾分詭異的熟悉感?
似乎.......有點像那日阿挽的貼身侍衛叫衛什么的?
宴會過半,景宣帝攜云挽率領宴客去城墻上看了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煙花絢爛,轉瞬即逝,卻是極大的視覺盛宴。
景宣帝攬過她的腰身,低聲道:“夫人許愿。”
云挽轉頭對上他希冀的目光,莞爾一笑。
在她閉眸許愿的時刻,城樓下也在駐足,抬頭欣賞這難得的煙火。
京城有宵禁,但今日推遲了一個時辰。
宮人受命準備了幾袋五谷雜干果蜜餞發放,見者有份,沒人一小把,給人沾沾福氣貴氣。
宴客人群中,離得不遠不近,林秀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向景宣帝的方向,接著低頭看了眼自己牽著的阿綏,心口大震。
哎喲她個老天爺,不會吧?
.......
煙火結束后,云挽與景宣帝再未回晨曦殿。
落雪覆蓋的竹林間,隱蔽靜謐,深處的雙層小閣樓鶯鶯嬌啼。
微弱的燭光在空氣中跳動,光影柔和模糊,在竹窗上投下生動的畫卷。
炙熱的汗水順著男人的輪廓下滑,滴落在云挽雪白無瑕的肌膚上。
景宣帝掐握她的腰肢,嗓音低沉悅耳問道:“夫人今日心情如何?”
屋內香氣縈繞,撲鼻而來,氣息旖旎,云挽被迫大口呼吸,宛若缺水的魚兒。
聞言她咬住下唇,艱澀吐字:“還、還行。”
景宣帝不滿:“只是還行?”
他卻是格外興奮與熱情。
此處是他與夫人初次首尾之地,有著非凡的意義。
景宣帝早早命人將竹樓里外清掃過,如今他終于能帶夫人故地重游。
此地幽靜,無人踏足,感受到她的動情,景宣帝越發賣力。
“與五年前相比,夫人更喜歡哪次?”
筋疲力盡的云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