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臨時指揮部里,虛擬會議室的光屏剛剛熄滅,空氣卻仿佛依舊被那股吞天噬地的野心燒得滾燙。
“哈哈哈哈!”
陳仁一巴掌拍在身旁的通訊控制臺上,震得上面的灰塵都跳了起來。
他滿臉漲紅,笑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我們的地圖,有點小了!”
“他娘的!這話聽著,比給我一個軍的裝備還過癮!”
他身后的孫建國和雷超,這兩個鐵塔般的漢子,也是一臉的激動,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的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
楚天行沒有笑,他只是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看著那片已經消失的全息投影,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他身邊的魏剛,這個剛剛還在為三百輛坦克而痛哭流涕的師長,此刻卻攥緊了拳頭。
“總司令的意思,是要我們把旗子,插遍全世界!”
“沒錯!打!他娘的,跟誰不是打!”
老將們的熱血被徹底點燃,他們征戰半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渴望的不再是收復失地,而是開疆拓土。
就在這股狂熱的氣氛中,聶云面前的個人終端,無聲地亮起了一個深邃的,代表著最高權限的黑色圖標。
他微微一怔,抬手點開了那個圖標。
只一瞬間,聶云那張總是溫和冷靜的臉上,血色瞬間褪去。
他身旁的李俊注意到了他的變化,皺了皺眉。
“司令?”
聶云沒有回答,他只是緩緩抬起頭,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眼神里是一種眾人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敬畏與凝重的復雜情緒。
他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喉結,用一種近乎干澀的聲音,念出了那條簡短到令人窒息的命令。
“【黑色守望已接管西線特別軍事行動,所有單位轉入協同防御姿態,等待后續指令。】”
指揮部內,所有的喧囂,所有的狂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黑色守望?”
楚天行皺起了眉頭,這個名字,他從未聽過。
他身后的馬巖與趙山河也是一臉的茫然,這是哪支部隊的番號?竟有如此大的權限,能讓整個破曉集團軍的司令,都為之變色。
然而。
陳仁,孫建國,雷超,于廣,這幾個從京都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老將,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臉上的表情,如同見了鬼一般。
那不是單純的震驚,而是一種從骨髓深處泛起的,混雜著恐懼與狂熱崇拜的記憶。
“黑色守望?”
陳仁的聲音在發抖,他死死地盯著聶云。
“是……是幽靈那小子的部隊?”
孫建國那張粗獷的臉,此刻一片煞白,他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半步,聲音都變了調。
“那群怪物……那群拯救了京都的怪物……”
“我以為……我以為他們就那四十一個人!”
雷超的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
“四十一個人,救了一座城……”
“現在……他們不止四十一個?”
這句話,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劈開了所有人的天靈蓋。
那些不明所以的將領,瞬間明白了什么。
他們猛地看向陳仁,眼中全是難以置信。
京都保衛戰的英雄,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影子部隊,竟然不止那區區數十人。
他們是一支成建制的,真正的軍隊。
聶云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對著陳仁,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
“他們是總司令手中,最鋒利的,也是最黑暗的劍。”
“他們不入編制,不計戰功,只為總司令一人效命。”
一旁的蕭炎,這位地獄火裝甲師的年輕師長,此刻臉上再無一絲桀驁。
他低著頭,聲音里是純粹的,發自內心的折服。
“我早就該想到的。”
“能讓暗影,讓雷霆,讓獅鷲都退避三舍的西線,除了那支傳說中的部隊,誰還能去?”
“原來……傳說是真的。”
林震天與林嵐父女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法掩飾的駭然。
他們只聽聞總司令身邊有一支寸步不離的禁衛軍,卻從未想過,這支禁衛軍,擁有著足以接管一個戰區的,恐怖力量。
“一支部隊,接管一條戰線?”
楚天行喃喃自語,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無情地顛覆。
“這已經不是戰爭,這是神話。”
整個指揮部,落針可聞。
剛剛還因為開疆拓土而熱血沸騰的將軍們,此刻卻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住了心臟,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他們以為自己是棋手,卻發現自己只是棋盤上的兵卒。
他們以為自己看到了整個棋局,卻不知在這棋盤之下,還隱藏著一個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深淵棋局。
良久。
聶云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凝固的寂靜。
“各位。”
他環視著一張張寫滿震撼的臉,語氣恢復了往常的溫和與沉穩。
“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去猜測黑色守望有多強大。”
他的手指,在剛剛恢復成西安城防圖的電子沙盤上,輕輕劃過。
“我們的任務,是盡快完成部隊的整編與換裝,全力協助西安的重建工作。”
“將這座城市,打造成我們最堅固的盾,與刺向東方的,最鋒利的矛頭。”
魏剛張了張嘴,那股子沖勁像是被戳破的皮球,泄了不少。
“那……西邊那些狗娘養的入侵者……”
“我們就這么看著?”
聶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笑容里,是對自己總司令,對自己那支兄弟部隊的,絕對自信。
“不,魏師長。”
“我們不是看著。”
“我們是等待。”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等待捷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