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徊盯著那一點點粉末,沉默了一瞬,拉平嘴角,不吭聲。
他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遠沒有恢復,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究竟是誰,不想讓為魚吃苦呢?
陸景琛和妹妹交換一個眼神,連拖帶拽地將云徊和大公主引向書房的方向。
為魚低頭跟在云徊身后,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青陸干得漂亮!
為魚默默地為自己的靈獸豎大拇指。
到了書房門口,陸景琛吩咐道,“主子們在里面說話,你們離得遠些,守著就好。”
為魚點點頭,退到十步開外。
李雪瓊的貼身侍女狠狠地剜了一眼為魚,仿佛她干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
為魚對于這種想弄死自己又不能的目光凌遲早就習以為常,直看到陸景琛兩兄妹走遠了,這書房外只有自己和大公主的侍女二人,這才抬了抬手。
一陣勁風刮過,嘭的一聲,大公主的侍女倒在地上。
為魚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下面,偷聽大公主和云徊的談話。
“云徊,你與本宮的婚約作廢,作為補償,本宮回去求父皇,賜你黃金百兩!”李雪瓊怒不可遏,還沒緩過來。
云徊不緊不慢的聲音響起來,“靖朝大公主的婚事,區區百兩黃金就可換嗎?”
“那你想怎么樣?你我根本就沒有任何情分可言,我心有所屬,強行捆在一起,只會是一對怨侶!”李雪瓊一拍桌子,聲音愈發尖酸。
“就算退婚,也是我們鎮南侯府不要你,殿下明白嗎?”
“云徊你放肆!本宮是皇女,你是臣子,能娶本宮已經是你高攀了,竟然還敢退婚?!”
“還有,李蔚雨本宮要帶走。”
“不可能!”云徊斷然拒絕,“送進我鎮南侯府的人,怎可隨意讓人打殺了?”
“殿下莫不是忘了,鎮南侯府里那塊先帝御筆提的石頭?”
李雪瓊一滯。
“護國柱石”那是皇爺爺親自寫了贈與鎮南侯的,聽說跟石頭一塊送過去的,還有一柄尚方寶劍。
上可死諫君王,下可誅殺奸臣。
靖朝百年,只出了那一柄。
“云徊,你這是在威脅我。”李雪瓊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云徊放松身體,看都不看氣的扭曲變形的大公主,“這不是殿下您自己選的嗎?”
“選錯了人,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云徊意味深長地說道。
蹲在外頭的為魚眼珠一轉,從他們的對話里理出了一條新的線索。
李雪瓊似乎心有所屬,這個人,云徊好像知道是誰。
聽著屋內的動靜,兩個人應該快談完了。
為魚躡手躡腳地回到剛才的地方,一巴掌扇醒大公主的侍女,自己再乖乖站好。
侍女一頭霧水地醒過來,只覺得左臉火辣辣地疼。
她捂著臉就要沖過來打為魚,李雪瓊走出來一看,不耐煩地呵斥道,“鬧什么,還不陪本宮走!”
侍女一抖,不甘心地瞪了為魚一眼,走了。
“我要回賞花宴了,你還是跟著我吧。”
“這府上彎彎曲曲,容易迷路,也容易誤闖。”
眼見云徊要走,為魚攔住對方,捂著肚子做出難受的模樣。
“你要去如廁?”
為魚連連點頭。
難得大公主落單,為魚要跟上去,想辦法從她嘴里撬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不行就把人倒吊起來拷問吧。為魚在心里磨牙。
反正這大公主沒把自己當人看,剛才要不是青陸出手,自己真跪上那碎瓷片,這雙腿可就廢了!
“去吧,回來若找不到路,可找府上的侍女帶你過去。”
眼看著美人月白色的衣袍消失在月亮門,為魚轉頭就往大公主的方向追去。
穿過兩條回廊,好不容易看到了那身紅裙,剛要縮短距離,就看到一個侯府下人打扮的侍女迎上來。
那人不知道對李雪瓊說了什么,幾人改了方向,往偏廳去了。
為魚眼珠一轉,提著裙子跟上。
李雪瓊她們越走越偏,已經離賞花宴很遠了。
侯府侍女將李雪瓊領到門口,躬身行禮后離開。
李雪瓊跟自己的貼身侍女交代了幾句,單獨走進房間里。
侍女關上門,站在門口替李雪瓊把風。
藏身在樹后的為魚一看,只能再次委屈這侍女了。
為魚一抬袖子,青陸現形,侍女還沒來得及看清面前出現了什么,就被打暈在地。
青陸認命地將人拖進草叢里,這才對為魚打手勢,“主子,安全了。”
為魚施施然地站起身,走到屋外,側耳一聽,李雪瓊甜得能滴出水的聲音飄出來。
為魚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何時和家里提我們的事?到時候若父皇問你,你可愿意說本宮的名字?”
為魚瞪大了眼睛,大公主這么恨嫁?
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相較于李雪瓊的急不可耐,男人聽起來游刃有余得多。
“大公主錯愛,令草民不勝惶恐。賜婚一事,不是草民這樣的身份可以左右的。”
李雪瓊的急急地辯解,她看不得張孝杰如此妄自菲薄,“你是新科狀元!父皇很快就會許你官職,還會給你賜婚。你……你是不是當真喜歡我三妹妹?”
好家伙,新科狀元,還是內定的三公主駙馬。
李雪瓊真會挑!為魚聽得津津有味。
看著自家主人一臉八卦的模樣,青陸只能扶額苦笑。
要不是場景不合適,青陸是不是應該變一把瓜子,再給主子搬個凳子?
“我三妹妹……她不過是宮女所出,不得父皇疼愛,你娶了她,將來在仕途之路上也不會有什么助益。”
“本宮就不同了。本宮乃當朝大公主,母親是皇后,前朝后宮,都有說得上話的人。”
“孝杰,只有本宮能幫你。”
“只要你點頭,本宮立即去求父皇,和鎮南侯府退婚,給我們賜婚,可好?”
張孝杰看著面前急不可耐的大公主,端起茶杯,掩住唇邊的冷笑。
長街遙遙一見,他根本就沒想到,落在自己懷里的那多紅花,居然是當朝大公主所贈。
直到后來收到書信,張孝杰幾乎要被這潑天的富貴砸暈了腦袋。
蒼天開眼,這錦衣玉食的生活終于落到了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