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地動山搖!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仿佛在每個人的顱骨內炸開!刺眼的火光伴隨著狂暴的沖擊波從巨石堆底部噴涌而出!無數碎石、泥土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整個廢棄礦坑入口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了一把,發出令人牙酸的**!堵在入口的巨石在狂暴的沖擊下劇烈搖晃、移位、崩塌!煙塵如同怒濤般席卷開來,瞬間吞沒了周圍的一切!
鐵算盤、壁虎、土行孫被爆炸的氣浪狠狠推進裂縫深處,摔作一團,耳朵里嗡嗡作響,口鼻全是嗆人的硝煙和塵土。碎石噼里啪啦砸在他們身上。
“啞炮!”鐵算盤掙扎著爬起來,嘶聲喊著。
“咳咳…柱…柱哥…死…死不了…”黑暗中傳來“啞炮”虛弱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
“土行孫”點亮了唯一的一盞蒙著厚布、光線極其微弱的手電筒。昏黃的光圈勉強驅散了一小片黑暗。他們正處于一條狹窄、濕滑、傾斜向下的天然巖縫里。爆炸的震動似乎讓這條巖縫更加不穩定,細小的碎石和泥土還在簌簌落下。
“快走!鬼子馬上就到!”鐵算盤低吼著,忍著肩頭被碎石砸中的劇痛,和“壁虎”一起架起受傷的“啞炮”。四人拖著傷軀,在僅容一人勉強通行的濕滑巖縫中艱難地向深處挪動。身后,鬼子的狼狗狂吠聲和叫罵聲已經逼近了崩塌的入口,被塌下的巨石暫時阻擋在外。
他們不知在黑暗中爬行了多久,巖縫的坡度漸漸平緩,空間似乎也開闊了一些。空氣變得更加潮濕陰冷,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淡淡的甜腥氣。
“柱哥…前面…有光…不太對勁…”打頭的“壁虎”聲音帶著一絲驚疑。
鐵算管凝神望去。前方不再是純粹的黑暗,而是透出一種極其微弱、詭異的幽綠色光芒,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鬼火。
他們小心翼翼地挪到巖縫的盡頭。眼前豁然開朗,卻又瞬間被巨大的恐怖攫住了心神!
這是一個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洞頂懸掛著嶙峋的鐘乳石,如同怪獸的獠牙。洞壁上覆蓋著一層滑膩的、散發著微弱幽綠熒光的苔蘚,正是這詭異的光芒勉強照亮了洞窟。然而,真正讓他們血液凍結的景象,在溶洞的中央——
十幾具**著上身的尸體,被粗大的、銹跡斑斑的鐵絲穿透了鎖骨,像屠宰場里待宰的牲口一樣,高高地吊掛在從洞頂垂下的鐵鏈上!尸體大多已經腫脹腐爛,面目全非,但仍能看出都是精壯的男性。他們的后背皮膚上,被烙鐵清晰地烙著兩個猙獰的數字——“13”!
尸體下方,散落著一些破碎的橡膠碎片和扭曲的金屬框架——是防毒面具的殘骸!還有幾枚沾滿污泥、刻著骷髏頭標志的金屬徽章!
死寂。只有尸體在鐵鏈上輕微晃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和洞頂滲下的水滴砸在巖石上的滴答聲。
“13…隊…”“土行孫”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手電筒的光圈劇烈地搖晃著,掃過那些吊掛的尸體。
鐵算盤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眩暈,胃里翻江倒海。他強迫自己移動視線,手電筒微弱的光束顫抖著掃向洞壁。靠近溶洞深處一條暗河的石壁上,刻滿了深深淺淺、凌亂不堪的字跡!那顯然是用尖銳的石頭甚至指甲硬生生刻出來的!字跡被暗河濺起的水花浸得模糊,但仍能辨認出一些斷斷續續的詞句:
“蝮蛇…瘋了…加速…毒…綠魔醒…逃…快逃…地獄…”
“沒時間了…所有人…都得死…”
“小…翠…別管我…跑…”
“小翠!”鐵算盤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撲到那石壁前,手指顫抖地撫摸著“小翠”那兩個歪歪扭扭、刻得極深的字。是他的妹子!她還活著!至少刻字的時候還活著!她在這里!就在這地獄里!
“柱哥!有動靜!暗河!”一直警惕著后方的“壁虎”突然低呼。
鐵算盤猛地回頭,手電光束射向那條在洞窟深處流淌的、散發著腥氣的暗河。只見渾濁的河水中,似乎漂浮著什么東西,正被水流緩緩帶向這邊。
那東西越來越近。昏黃的光線下,可以看清那是一塊布,被水浸得濕透沉浮。
鐵算盤的心跳驟然停止!他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撲到暗河邊緣,不顧污濁腥臭的河水,猛地伸手撈起那塊漂浮物。
入手沉重,冰涼刺骨。他顫抖著將布片湊到眼前。
半片!只有半片!藍底白花的粗布!那熟悉的花色,那粗糲的手感…是豫東鄉下最尋常的藍印花布!正是他妹子周小翠離家時,身上穿的那件褂子的布料!
半片染血的藍印花布!邊緣是被暴力撕裂的痕跡!暗紅的血跡在藍底上暈開,像一朵絕望綻放的死亡之花!
“啊——!!!”鐵算盤死死攥著那半片染血的藍布,喉嚨里爆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孤狼瀕死的凄厲哀嚎!那聲音在空曠死寂的溶洞里回蕩、碰撞,充滿了無邊的絕望和焚天的恨意!獨眼中滾燙的液體混合著溶洞頂滴下的冰冷水珠,砸落在手中那片染血的藍布上。
“小翠…”他跪在冰冷腥臭的暗河邊,頭顱深深垂下,寬闊的肩膀劇烈地抽搐著,那半片藍布被他死死攥在掌心,仿佛要嵌入骨肉里。野狼“灰影”湊過來,用冰冷的鼻尖蹭著他的手臂,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
“柱哥…鬼子的聲音…近了!在挖塌方!” “土行孫”驚恐的聲音帶著哭腔,手電筒的光柱慌亂地掃向他們來時的巖縫方向。果然,外面傳來更加清晰、急促的挖掘聲、鐵器碰撞聲和日語的叫罵聲,顯然外面的鬼子正在拼命清理塌方的巨石,很快就能追進來!
冰冷刺骨的絕望如同暗河的水,瞬間淹沒了鐵算盤。那半片染血的藍布像燒紅的烙鐵,燙穿了他所有的僥幸。妹子周小翠,兇多吉少!甚至可能…就在頭頂那些吊掛的尸體之中!而他們,剛剛找到這條“霉斑之路”,就要被堵死在這地獄溶洞里!
“啞炮”掙扎著靠坐在一塊巖石上,臉色慘白如紙,左肩的槍傷還在汩汩冒血。他看了一眼鐵算盤手中那片刺眼的藍布,又望向那條通往未知黑暗深處的暗河,木然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他猛地用沒受傷的右手,狠狠撕下自己破爛的衣襟下擺,摸索著去堵肩上的傷口。
“壁虎”則像受驚的壁虎,緊緊貼在溶洞入口附近的巖壁上,耳朵豎得筆直,傾聽著外面越來越近的挖掘聲,臉上肌肉緊繃,汗水混合著溶洞的水汽流淌下來。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恐懼和絕望中,一秒一秒地流逝。挖掘聲、撬動巨石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鼓點,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碎石落下的聲音也變得更加密集。
鐵算盤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獨眼死死盯著那條流淌著絕望的暗河。他妹子最后留下的線索指向這里…血字也刻著“逃”…這暗河,是唯一的生路?還是另一個更深的死穴?
“不能…死在這兒…”鐵算盤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的味道。他掙扎著站起來,將那半片染血的藍布小心翼翼地塞進懷里最貼近心口的位置。冰冷的絕望并沒有熄滅他的怒火,反而像被澆上了油,在心底深處燃起一簇幽藍、瘋狂的火苗。“小翠…哥給你…報仇…”
他猛地轉向那條散發著腥臭氣息的暗河,獨眼中閃爍著孤注一擲的兇光。
“走!下水!順著暗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