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盡,晨曦微露。
秦昊站在部落中央空地上,祝融焱和阿力分立左右。
部落眾人,都被召集過來,圍成一個大圈,好奇地望著他。
他手里,托著那塊其貌不揚的銅餅。
“這,是我昨天煉制的新物。”秦昊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其名,銅。炎的那把刀,正是銅制,威力如何,你們有目共睹。從今往后,銅兵刃,銅器具,乃至……銅做的農具,我們都會造。”
他將銅餅高舉,初陽照耀,反射出暗沉光芒。
眾人面面相覷,片刻,眸光陡熾,像見了真神了一般。
“銅?”一個年輕女戰士失聲。
另一個女戰士緊跟著問:“炎統領那長刀,真是銅做的?”
人群中有人帶著哭腔高喊:“神主!這是神明賜下的神跡啊!”
人群的歡呼,在短暫騷動后炸開,聲浪幾乎掀翻天空。
祝融焱望著秦昊,晨曦中的側顏,俊逸如神祇降世,心頭蕩漾。
這男人,不斷重塑她對世界的看法。
她堅信,他能帶烈火部落,問鼎這片大地。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警戒的女戰士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神主!統領!探子回報,黑水部落派了支隊伍去了白石部落,好像……好像是為了鹽的事,跟白石部落的人談崩了,還動了手!”
祝融焱柳眉一挑:“哦?那群耗子還真敢動手?”
秦昊眼底掠過淺笑,暗忖:水月,你果然還是忍不住了。也好,你們狗咬狗,我正好發展。
“太好了!”祝融焱一拍手,“她們打起來,就沒空管我們了!”
秦昊微微點頭:“對。短時間內,黑水部落怕是沒精力來找我們麻煩。焱,這是我們的機會,必須抓緊時間,大力發展!”
他當即下令:“阿力,帶人去昨天的山坳,把青綠色石頭都挖出來砸碎,堆山腳,越多越好!”
阿力甕聲應了個“是!”,點了些孔武有力的女戰士,轉身便去了。
秦昊又轉向祝融焱:“焱,你帶些人,跟我來。”
他領著祝融焱和十幾個精悍的女戰士,來到部落邊緣一處空地。
腳尖點了點地面:“在這挖大坑,像我昨天那樣壘窯,快。”
他又指派另外幾人:“去河邊,挖些最稠膩的泥巴,要快,要多。”
女戰士們不明所以,但秦昊的命令就是規矩,即刻開動。
河泥轉瞬運到。
秦昊讓人在泥里摻入適量的細河沙,隨即脫掉草鞋。
挑入泥坑,一揮手:“都下來,踩!務必踩勻踩實。”
一眾女人,包括祝融焱,都有些發愣愕然。
秦昊,那公認的珍品,竟親自下場,她們便也放下身段,嬉笑間泥漿翻飛。
不多時,泥巴便踩好了,均勻而有韌性。
秦昊抓起一大坨稠泥,在地上拍打、塑形,很快,一塊方方正正的泥磚便成型了。
“看,這是磚。”他舉起泥磚展示,“以后用它蓋房,比石頭壘的暖和,比木頭搭的結實。”
他又隨手捏了幾個粗陋的鍋、碗、盆、罐子。
“這些,燒出來就是鍋碗瓢盆。煮肉盛飯儲水,都用得上。”
眾人看著這些泥塊,滿心都是“這東西能行?”的嘀咕。
秦昊不多話,有些事,得讓實物來證明。
他安排妥當,首批磚陶入爐,親自點著了火。
“你們,”他指著剩下的泥巴,“照我樣子繼續捏磚做盆罐。越多越好,燒盡了再捏,捏完再燒!”
女戰士們將信將疑地動起手來。
秦昊則看向祝融焱:“焱,部落里,誰最會編東西?”
祝融焱想了想:“編織的話,老厄姆姆最拿手。”
她領秦昊來到一間石屋旁,頗為整潔。
門口的老婦人,滿臉皺紋,眼睛只盯著手上的獸皮繩。
秦昊蹲下身,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勾勒出一個大致的圓筒形,兩頭收緊,中間留口。
邊畫邊解釋:“厄姆姆,我想請您編一個這樣的東西,用細藤條編,網眼要小,這里……要能讓魚蝦進去,就出不來。”
老厄姆姆放下活計,瞇著眼看了半天地上的草圖,又聽秦昊比劃了許久,這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拿起藤條,慢吞吞地,卻極有章法地編了起來。
足足用了半下午的功夫,一個地籠,成了。
秦昊見了成品,不由大喜,拿起地籠仔細看了又看,心中贊許。
他將地籠沉入部落旁小河的緩灣,里面放了碎骨作餌,藤繩則緊緊系在岸邊石頭上。
薄暮時分,祝融焱的石屋,她邀了幾位部落里說話有分量的女長老,專候神主的新吃食。
秦昊將剛出窯的陶鍋穩穩架在火塘上,添水,再把切好的肉塊野菜一古腦兒倒了進去。
很快,鍋里的水便咕嘟咕嘟翻滾起來,肉香和菜香混著熱氣撲面。
秦昊只放了丁點鹽,這兩日,他看著部落里的人烤肉,那鹽跟不要錢似的往上撒,看得他直肉疼。
燉煮不僅省鹽,味道也是烤肉難及的。
木筷與陶碗,雖然粗糙,卻是文明餐食的雛形。
“來,諸位,嘗嘗。”他用筷子夾起一塊燉得爛熟的獸肉,先放入祝融焱碗中,又給自己夾了一塊。
祝融焱她們學著秦昊,笨手笨腳地用那新奇的筷子夾肉,小心地吹了吹熱氣,送入口中。
肉質酥爛,湯汁鮮美,野菜的甜恰到好處,與舊日烤肉的滋味相比,恍若新生。
“唔!太好吃了!”老巫醫眼睛一亮,忍不住贊嘆。
“這肉怎么這么軟和?湯也鮮!”另一個長老驚奇地問。
“神主,這比烤肉好吃太多了!還省柴!”祝融焱美目放光,由衷地說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贊不絕口,吃得津津有味。
一鍋肉菜,配上烤熟紅薯,每個人都吃得肚皮滾圓,心滿意足。
秦昊等眾人吃得差不多了,才微笑道:“以后,部落就這樣吃飯。紅薯主糧多吃,肉是菜,配著吃,這樣才能保證人人有力氣,部落才能更強。”
一席話畢,眾人連連點頭,目光敬畏。
夜色漸濃,長老們心滿意足地散去。
石屋中,只剩下秦昊和祝融焱。
火塘暖光閃爍,祝融焱臉頰酡紅,那充滿野性美的面龐竟也嬌艷了幾分。
她看著秦昊,遲疑開口:“神主……我聽老人說,北方那邊也像您這樣……用類似陶器煮食,也用小棍吃飯。您……從北方來的?”
秦昊看著她,呵呵一笑:“炎,我從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來,比你說的北方更遠。我知道的東西,也比他們多得多。”
他頓了頓:“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帶烈火部落成最強部落,族人會過上好百倍千倍的日子,人人吃飽穿暖。”
祝融焱定定看著他,眼底是愈發明亮的光,用力點頭。
秦昊話鋒一轉,又道:“對了,以后在人前,你還是叫我神主,這樣方便。私下里……嗯,就別叫神主了,聽著有些生分。”
祝融焱聞言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就叫我昊吧。”
“昊……?”祝融焱輕輕念出這個字,只覺得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臉頰騰地一下更紅了,心如小鹿亂撞,連忙低著頭,不敢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