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瞅著她,唇角笑意約等于無,心底嘀咕了句這虎娘們,倒也有這般小女兒姿態。
他神色不動,輕咳了聲,屋里那點子不清不楚的氣氛登時干凈。
“天色不早了,你快歇著。明日還有事。”
他起身,往屋外走去。
祝融焱“嗯”了聲,腦袋垂得更低。
翌日破曉。
秦昊領著祝融焱便往河邊去了。
晨霧鎖河,水汽微涼。
昨天那個地籠,也不知有沒有收獲。
祝融焱心里頭其實沒抱太大指望,就那東西,真能自動逮魚?
秦昊走到地籠邊,抓住藤繩,腕底微沉。
他眉梢輕挑,發力往上拉。
嘩啦水響,地籠破水而出。
祝融焱定睛一看,眼睛倏地瞪圓了。
只見籠中一條大鯽魚活蹦亂跳,生猛甩尾,撞得地籠“嘭嘭”悶響,幾尾河蝦,正徒勞揮舞著鉗子。
“神主……昊!”祝融焱一聲驚呼,下意識喊了“神主”,又慌忙改口,臉上飛起兩抹紅暈,“真的……真的有魚!”
秦昊提籠上岸,淡然道:“這才哪到哪,以后咱們有吃不完的魚!”
回到部落,他立刻跑到老厄姆姆的石屋,直接把那堆生猛貨色擱姆姆眼前。
老人家見過風浪的臉上,破天荒地,露出驚訝之色。
“姆姆,瞧見了吧?這東西,好用!”秦昊指著地籠,“我今日便在部落里設個巧匠營,專門制作這些器物。你,便是這巧匠營的頭一個匠師。我再撥給你五十個手巧的女人,聽你調遣。你們的任務,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給我編這樣的地籠,越多越好!材料若是不夠,便去林子里尋摸合適的藤條,盡管砍伐!”
那五十名被點到的女戰士,原先還有些不情不愿,覺得編這些玩意兒不如打獵來得痛快。
可見到那實實在在的魚蝦,再聽到神主的許諾,一個個眼神都亮了,摩拳擦掌,干勁十足。
秦昊又巡視了燒磚和制陶的場地。
一夜過去,不少磚坯和陶器已經晾得半干,正被陸續送入窯中。
他隨手指點了幾處碼放窯坯的訣竅,如何讓火焰更均勻,如何減少崩裂,聽得負責燒窯的女戰士們連連點頭。
秦昊折返石屋,心神沉浸在獸皮風箱的構想上。
昨日煉銅,靠幾個女戰士輪流用大塊獸皮扇風,火候時斷時續,效率著實低下。
他記憶中,有一種雙動活塞式的風箱,結構不算太復雜,卻能提供持續強勁的氣流,對冶煉和燒窯都大有裨益。
這東西,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需要相當的精密度,尤其是木制活塞與箱體的配合,以及獸皮的柔韌度跟氣密性。
祝融焱將部落事務略作安排,便也尋了過來,默默地站在一旁看他忙活。
她雖不懂秦昊在做什么,但見他如此專注,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便也想幫上些忙。
“昊,”她遲疑著開口,聲音比往日低柔了不少,“你做的這個……方方正正的,是何物事?”
秦昊正調整著一根打磨光滑的木制活塞桿,聞言頭也不抬。
耐心解釋道:“這個叫風箱。你看,這里推進去,那邊就能出風。還記得我們煉銅嗎?有了它,爐火會更旺,我們就能更快煉出更多的銅。燒制陶器和磚塊,火候足了,成品也會更好。”
祝融焱聽得云里霧里,只覺得這男人腦子里裝的東西,當真是神鬼莫測。
見他額上汗密,她便無聲遞過腰間軟獸皮。
秦昊一頓,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神關切,心中微微一暖,自然地接過獸皮擦了擦汗,對她笑了笑。
祝融焱被他那笑看得臉頰又是一熱,連忙低下頭,只管聽他吩咐做事。
割獸皮,磨木角,她手上有勁,眼下又準,倒是幫了不少忙。
傍晚時分,新做的地籠被悉數收回,漁獲更是喜人,大大小小的魚蝦堆成了一座小丘。
另一邊,磚窯和陶窯也陸續有成品出窯,雖然歪歪扭扭的不少。
但成功的陶鍋、陶碗、陶罐,以及一批顏色不均卻已燒結的磚塊,足以讓整個部落歡欣鼓舞。
秦昊當即指揮眾人,將新燒好的陶鍋分發下去。
以平日里相熟的數個小家庭為單位,六七人共用一口陶鍋,學習昨晚祝融焱她們嘗試過的燉煮方法。
新鮮的魚蝦被開膛破肚,洗剝干凈,與采來的野菜,獸肉,一同放入陶鍋中,架在火塘上咕嘟咕嘟地燉煮起來。
一時間,烈火部落空地上,數百個灶同開。
魚肉蔬薯的香氣混雜升騰,交織成一股令人垂涎的濃郁香氣。
部落的男女老少,味蕾初開,才知往日茹毛飲血與此刻溫熱鮮湯之間,隔著一個秦昊。
眾人圍著陶鍋,食物第一次如此易于吞咽,滋味萬千。
孩童小臉放光,大人則忘了規矩,手抓口嚼,那份滿足,是實實在在的。
整個部落都沸騰了,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神主恩賜啊!”
“這魚湯太好喝了!”
“有了這陶鍋,以后天天都能吃這么好吃的!”
見到此情此景,秦昊頗為受用。
他要的,就是這種凝聚力,這不摻假的擁戴。
他揚聲道:“諸位,從今日起,這便是我們烈火部落新的吃食!魚蝦,我們會捕撈更多!陶鍋陶碗,我們會燒制更多!紅薯,要多種!肉,是菜,要配著主食吃!如此,才能保證人人都有力氣,我們部落,才能更加強壯!”
“神主英明!”
“烈火!烈火!”
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夜深了,石屋里火塘的火光依舊跳躍,映著祝融焱微醺的臉頰,那雙明亮的眸子,此刻像是盛滿了星光,一眨不眨地看著秦昊。
秦昊低頭搗鼓他的風箱,風箱漸有雛形,祝融炎的目光追隨,不時遞上工具。
“炎,去看看魚湯,餓了。”
“嗯!”她略顯慌促,快步去看。
【叮!文明餐食事件評分:90分。】
【評分達標,恭喜宿主獲得錐形箭制作方法。】
秦昊眸底寒芒一閃,這箭頭,將是這山林新秩序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