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那句“凜冬將至”語調平直,卻讓秦昊背心悄然竄起一絲涼意。
天色依舊,他卻感到一股寒氣,正從腳下大地深處,一點點往上冒,要凍徹魂魄。
“八十二天……”秦昊搓了搓手,“精確到分鐘,這是生怕我死得不夠準時。”
回到石屋,火塘燒得正旺。
祝融焱正蹲在那兒,往一口新陶鍋里添著水,一條魚,幾塊獸肉,一些野菜,咕嘟著。
香氣很淡,卻也暖。
她見秦昊進來,抬起頭,眸子在火光下亮晶晶的:“昊,你回來了。餓不餓?肉快好了。”
這女人,倒是越發(fā)像個管家婆了,天天掐著點兒過來給他弄吃的。
秦昊“嗯”了聲,走到火塘邊坐下,伸出手烤了烤火。
“這天兒,怕是要冷了。”他狀似隨意地開口。
祝融焱順手從火塘邊撥出一塊溫熱的石板,輕輕擱在了秦昊的身側地面。
“每年都這樣。再過些時日,雪一下,出門打獵都難。”
她頓了頓,又道:“不過今年不怕,我們有了銅矛銅箭,還有你。”
秦昊斜了她一眼,心道這虎娘們莫不是真被自己幾樣小玩意兒給忽悠瘸了?
嘴上卻道:“光有兵器頂個屁用。餓不死,也得凍死。”
祝融焱攪動著鍋里的肉湯:“那……我們多存些柴火?多打些獵物?”
“柴火是要多存。”秦昊敲了敲身下的石板,“但這屋子,四處漏風,存再多柴火,也燒不暖和。尤其是晚上,那滋味,嘖。”
祝融焱想了想,點頭:“確實。往年冬天,都是大家擠在一處,靠人多取暖。
或者,把火塘燒得旺旺的,守著睡。”
“我有法子,讓這屋子,比擠一萬個人都暖和。”秦昊慢悠悠道。
祝融焱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炕。”秦昊吐出一個字。
“炕?”祝融焱顯然沒聽過。
“用磚石,砌個中空的床鋪,像個大臺子。”
秦昊比劃著。
“底下留灶口燒柴,熱氣在里面走一圈,整個臺子就都熱乎乎的。
人睡在上面,從頭到腳都暖和。還省柴火。”
祝融焱聽得似懂非懂,只覺得神奇:“燒柴的煙呢?”
“留煙囪,排出屋外去。”秦昊道,“明日我畫個樣子,你找人來,先在我這屋里砌一個。”
翌日。
石屋角落,秦昊指揮著幾個女戰(zhàn)士,依著他畫在沙地上的圖樣。
用新燒的紅磚和著黏土,叮叮當當開始砌炕。
祝融焱在一旁看著,不時遞塊磚,或者問上一兩句。
阿力也聞訊趕來,她對這些彎彎繞繞的活計不感興趣。
只覺得秦昊又在搗鼓新奇玩意兒,便蹲在一旁,像尊門神。
半日功夫,一個瞧著粗糙,卻結構分明的土炕便成了型。
秦昊讓人在炕洞里生了火。
初時只是煙氣,待柴火燒透,熱力緩緩透出。
祝融焱將信將疑地摸了摸炕面,先是溫吞,漸漸地。
那股暖意越來越實在,熨帖得人筋骨都舒展開來。
“呀!”
她忍不住驚呼,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又看到了新的神跡。
“真的……真的熱了!昊,這……這太暖和了!”
她試探著坐上去,又躺下,感受著那股從身下傳來的均勻暖意,舒服得瞇起了眼。
“昊,你到底還會多少東西……這炕,太暖和了,比擠在一起睡還暖。”
祝融焱又掙眼望向秦昊,眼神里像是有小星星在閃。
秦昊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想吐槽一句:“廢話,這就是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
嘴上卻只淡淡道:“以后只會更加好。”
他隨即下令:
“部落里,每家每戶,都照這個樣子,砌炕!材料不夠,就燒磚,伐木,動作要快!”
他又指著那晃晃悠悠的獸皮門簾:“這玩意兒,冬天擋不住風。
用木板,做成能開關的門,至少比這強。”
解決了住的問題,秦昊又把心思放到了穿的上面。
他從一堆冶煉剩下的邊角料里,挑出幾根細長的銅條。
又叫來老厄姆姆和幾個巧匠營的女人,包括那個“花臉貓”。
秦昊取過幾塊鞣制好的柔軟獸皮。
將銅條一端在火里燒紅,又用石錘小心地捶打,磨礪。
很快,一枚帶著針眼,針尖鋒銳的銅針便在他手中成型。
“這個,叫針。”秦昊將銅針遞給祝融焱,“用它,配上皮線,能把獸皮縫合起來,做成更合身的衣裳。”
他親自示范,將兩塊獸皮邊緣對齊,銅針穿引著皮線,上下翻飛。
那針腳,比起部落女人用骨錐扎孔再穿繩的方式,不知細密了多少倍。
“看,這樣縫起來,才叫衣服!風輕易吹不進,雪也打不濕。
冬天狩獵、巡邏,再也不怕凍手凍腳了!”
看著那細密的針腳和從未見過的衣褲雛形,女人們的眼睛一個個都亮了。
“神主,這針……可比骨頭好用多了!”
花臉貓的歡呼最響,那雙眸子里,分明映出了新衣裳的影子。
秦昊又道:“光一層皮子還不夠。咱們得做雙層夾棉的。
內外兩層獸皮,中間填上鳥羽、獸毛和干草絨。這樣做出來的衣裳,才真?zhèn)€暖和。”
他比劃著:“褲子要長,能裹住腳踝。
衣裳要做成上身套頭的,或者開襟的,袖子要收口。
還得有帽子,護住耳朵。襪子,也得有。
晚上睡覺,蓋的被子,也用這法子做,里面多填些東西。”
部落里積攢了多年的獸皮,這下終于有了大用場。
祝融焱第一個響應,她挑了最好的皮料,讓手最巧的女人。
按照秦昊描述的樣式,連夜縫制。
兩日后,她便穿著這身行頭出現(xiàn)在秦昊眼前。
皮衣皮褲勾勒身形,毛邊短襖添了威風,腳蹬軟皮靴頭戴暖皮帽,整個人宛若脫胎換骨一般。
石屋門口,她原地轉了個圈,英姿颯爽。
眉眼間卻又因這身利落又暖和的裝束,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柔媚。
“昊,你看!”她聲音里帶著雀躍。
秦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點了點頭:“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這么一收拾,總算不那么像個野人了。”
祝融焱臉頰微紅,卻不惱,反而有些得意:“這衣裳,真暖和!還輕便!”
她活動了一下手腳,確實比以往裹著幾層厚重獸皮要靈活得多。
祝融炎那身新裝如一道火引,女人們眼中欲火熊熊。
烈火部落登時鼎沸,鞣皮的氣味和縫制的喧囂,掀起勞作狂潮。
秦昊看著這一切,心中卻無多少喜悅。
他走到石屋門口,望著遠處連綿的山林,默默計算著時間。
“七十天……”
衣物,暖炕,都只是基礎。
凜冬之下,食物,才是那根能輕易勒斷所有人脖頸的繩。
這片林子,養(yǎng)得活烈火部落,但養(yǎng)不活他的野心。
他要更多的食物,多到足以讓部落安然過冬,多到足以支撐他接下來的謀劃。
“系統(tǒng),紡織機圖紙……”秦昊瞇了瞇眼,“看來,光靠打獵,是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