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議事石前。
祝融焱站著,聲音砸下來:“即日起,秦昊,為我烈火部落農事長老!專管種地之事!”
石下,人群炸開。
一個女人伸長脖子,壓著嗓門:“他就是那個秦昊?一個男人……當長老?”
“首領魔怔了吧?”另一個女人撇嘴,“讓他管我們?他連矛都扛不起來吧?!”
“你們還真別說,”旁邊一個昨夜分到烤紅薯的女人反駁,“那東西叫紅薯,又甜又頂餓。他要是真能種出更多,讓他當長老又何妨?”
“可那是祖宗的規矩……”
祝融焱眼一橫,煞氣迸出。
“怎么,你們有意見?誰不聽他的,就是不聽老娘的!”
議論聲瞬間停了。
秦昊站在祝融焱身側下方,沒說話。
議事散了。
秦昊未動。
祝融焱指派了五十多個女丁給他,都是部落里狩獵不出彩的。
阿力也在其中,低頭,站在秦昊身后半步。
祝融焱轉向秦昊:“地,你自己去看。人,你自己去管。出了岔子,我唯你是問!”
說完,便扛起長刀,巡查部落防務去了。
秦昊領著那群女丁,走向部落東面一片緩坡。
他走得不快,步子卻很穩。
他停下,彎腰,捻起一撮土,揉搓。
又站直,瞇眼看山坳的走向。
一個高壯女丁扛不住了,“磨磨蹭蹭的,男人就是男人,干活一點也不利索!”
“就是,還不如去林子里摸兩個鳥蛋回來實在。”另一個附和。
秦昊不理。
他選定一塊區域,用腳尖劃出輪廓,讓人搬來石塊,在四角做標記。
“這塊,一畝。”
他開口。
“畝?什么東西?”一個高顴骨女人問,“能吃還是能喝?”
秦昊解釋:“一個能讓你們將來吃飽肚子的東西。”
他指向阿力,“阿力,照我劃的線,再弄二十塊出來。”
阿力抬頭看他一眼,沒吭聲,照做。
她力氣大,搬石頭,劃線,比旁人快得多。
女人們看他指手畫腳,笑聲更大了。
“看他那樣子,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一個男人,能懂什么土啊地的!”
秦昊恍若未聞。
立威,總要見血。
但不是現在。
地看完了,該弄工具。
部落里只有削尖的木棍和石片,挖土像撓癢。
秦昊找到角落一個老男人,名叫老石,很瘦,據說年輕時手巧。
“老石,”秦昊走過去,“會磨石嗎?”
老石渾濁的眼睛抬了抬,打量了秦昊一眼,點頭。
秦昊撿起一塊扁平硬石,用另一塊尖石比劃:“照這樣,磨出刃口,前端收窄,尾部留孔,可穿木柄。”
他又尋來幾根獸腿骨,幾段粗直木。
“此骨前端削尖,后端鉆孔,與這橫木相連。再用堅韌藤條綁縛。”
老石看著,眼中有了光。
“你這石頭不行,去火山旁挖黑曜石過來,要多。”
“留些人手給我,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秦昊正要開口。
一個刀疤臉女戰士扛著石矛走過來,嚷嚷:“喂!你這男人,磨石頭片子干嘛?能砸死兔子,還是能捅穿野豬?”
“這是鋤,那是犁。”秦昊頭也不抬,繼續比劃手里的骨頭,“翻土,播種,用的。跟土地打交道,不是跟野獸搏命,不靠蠻力。”
“翻土?”刀疤女嗤笑,“土翻過來還不是土?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姐妹們,我們是戰士,不是來玩泥巴的!”
秦昊終于抬頭看她。
那刀疤女心頭一跳。
“阿力。”
秦昊出聲。
阿力上前一步,刀疤女沒反應過來,一股巨力就攥住她持矛的手腕,一扭。
“咔嚓!”
脆響。
石矛脫手,刀疤女痛呼,手腕脫臼。
她額頭冒汗,驚懼地看向阿力。
阿力松手,退回秦昊身后。
四周死寂。
秦昊的聲音不高:“農事期間,都聽我號令。我的話,就是首領的話。”
他掃視眾人,目光從幾個蠢蠢欲動的女戰士臉上一一掠過。
“不從者,逐出農事隊,其家食物配給,減三成。還有誰覺得,自己的矛,比地里的糧食更重要?”
無人再敢出聲。
“阿力,帶人去挖黑曜石,要多。”
阿力點了點頭,帶人而去。
秦昊指了幾個看著老實的女人。
“你們留下來,幫老石。”
那幾人點頭應允。
三日后。
第一批石鋤、骨犁完工。
都是經過老石特殊處理的,耐用。
秦昊拿起一把石鋤,卷起袖口,露出小臂。
“看仔細了。”
他弓腰,石鋤落下,翻起泥土。
動作不快。
但每一鋤的角度、力度,都精準。
這張臉,這雙手,本不該出現在一處。
周圍的女人們,連同聞訊趕來的祝融焱,都忘了呼吸。
祝融焱抱著的雙臂不知何時放了下來,她盯著田里那個身影,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這家伙……還真懂?”
一個年輕女丁悄聲對同伴說:“他……干活的樣子,真好看。”
秦昊放下石鋤,又讓人抬上骨犁。
“阿力,你,還有你。”
他指了兩個女戰士,“拉住前端繩套。”
兩人上前,眼神里帶著疑慮。
秦昊扶住骨犁的木柄。
“走!”
阿力與那女戰士發力,骨犁劃開土層,翻出新土,效率比尖木棒高了百倍。
“嘿!這東西還真行!”
一個拉犁的女戰士驚呼。
祝融焱站在田埂上。
她雙手抱胸的姿勢,不知不覺變成了叉腰。她盯著秦昊,眼神變了。
秦昊親自示范挖穴,剪藤,扦插。
他額角滲汗,呼吸有些急:“紅薯喜松軟土,根要深埋,藤要露頭。都記住了嗎?”
陽光下,他專注干活。
一些年輕女丁看呆了。
秦昊直起身,擦了把汗,環視那些或站或蹲的女人們。
“三日后,我會檢查所有分配田畝的開墾進度。”
“最先完成,且土翻得最細,行距株距最合規者,可優先獲得新烤紅薯的品嘗權。”
他停頓一下,又補上一句:“并且,她家這個月的食物配給,增加一成。”
這句話一出。
那些懶散,觀望,甚至敵視的眼神,瞬間變了。
“什么?能多加食物?”
“還能先吃烤紅薯?”
食物。
這兩個字。
在這個掙扎求生的部落,擁有最原始的驅動力。
幾個還在竊笑的女人,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望向那些田塊,眼神里全是盤算。
秦昊微微一笑。
很好,有**就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