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國際數學家大會正式開幕的日子。
清晨的陽光似乎都比前兩天更清澈,帶著儀式感的莊嚴。
洛珞和劉藝菲換上略正式的服裝。
洛珞是合體的休閑西裝,劉藝菲則是一條素雅的連衣裙,兩人都佩戴上了代表身份的胸牌——洛珞的是深紅邊框的“一小時報告人”,劉藝菲是“特邀嘉賓隨行人員”。
秦浩同樣。
酒店大堂,儼然成了一個小型聯合國。
各種膚色的數學家們匯聚一堂,空氣中彌漫著咖啡香與興奮的學術交流氛圍。
熟悉的“洛!”響起,是斯梅爾。
他精神矍鑠,銀發一絲不茍,前幾日的疲憊一掃而空。
“準備好了嗎,年輕人?今天可是盛大的開場!”
“期待”
洛珞笑道,能感受到這位老友眼中的激動。
組委會安排的班車準時停在酒店門口。
前往馬德里國際展覽中心的路上,洛珞看著窗外掠過的城市風景,心中一片澄澈。
這兩天馬德里的“暖場”,那些神殿、圣殿、藝術、音樂、陽光和市井煙火,如同一次心靈的按摩,將那點研究壓力轉化成了更為沉靜的力量。
雖然那“調和分析與幾何結合”的新武器尚未鍛造完成,但他感覺思路似乎更開闊了些。
其實他也沒有報這么極端的期望,他接觸N-S方程已經四年,在現在這個思路上卡了也有一年多,這不是單純的靈感或大量堆砌的研究就能有結論的。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IFEMA龐大的會場建筑群展現在眼前。
穹頂在晨光中投下幾何陰影,安檢口外排起蜿蜒的學者長隊。
洛珞深紅胸牌掠過感應器時,兩道身影突然從立柱后閃出——扛攝像機的壯碩男子與手持話筒的干練女記者,話筒上鮮紅的“CCTV”臺標在逆光中灼目。
“洛珞您好!央視為您做開幕前特別采訪!”
女記者語速急促如射釘槍:
“大會即將開幕,菲爾茲獎的頒獎典禮在即,您此刻心情如何?”
“有點緊張吧,久違的像是小時候剛答完題,等待老師批閱的過程,還有就是期待了,希望在這座最頂級的殿堂里聽到更多思想碰撞。”
洛珞的回答讓記者眼前一亮。
今天他們在這里蹲守最主要就是采訪洛珞,不過期間也采訪了幾個來參加會議的華國學者。
但洛珞是最不一樣的,她了解的很清楚,洛珞可不僅僅是數學家,還是個出色的導演和編劇,字里行間還有種跟刻板印象中數學家不同的文藝范。
“如果您此次能拿到菲爾茲獎,就將成為我國首次獲得該獎的人,甚至還將大幅刷新菲爾茲獎最年輕的記錄,對此您有信心嗎?”
記者繼續問道,這可以說是目前整個華國數學界都在關注的事了,否則……她們這個團隊都不會出現在這兒,為的就是記錄那很可能出現的激動人心的時刻。
“菲爾茲獎的歸屬這誰也說不準,不可否認的是,每一位候選人的成果都十分優秀,無論誰拿了獎其實都不奇怪。”
洛珞對此謙虛的表示。
“確實,您的年紀距離菲爾茲獎的40歲限制還有很大差距,即便這次失利,但未來還有至少三次機會,一定可以拿到的。”
記者順著洛珞的話說道。
此次的采訪并不是實時直播傳回國內,畢竟國內現在還是一片漆黑的凌晨。
所以采訪也要做兩手準備,萬一洛珞沒能獲獎,那就把這段剪出來作為給國內數學界的安慰。
況且,他的說法也不是個人意見,更是國內數學界對洛珞的看法。
包括他的老師陳教授,甚至師祖谷院士在內,很多人都認定,華國的首個菲爾茲獎必定會被洛珞捧回來,區別只是在于哪一座罷了。
記者立刻跟進:
“您論文證偽強解主流路徑時,陳守仁教授曾說這是‘偏微分方程界的核爆’,若今天未能獲獎,會否定此突破價值嗎?”
洛珞聞言長舒一口氣:
“數學真理不因獎項增減光芒”
……
主會場入口處,人流如織,各種語言的交談聲匯成一片獨特的聲浪。
入口處有嚴格的安檢和人流疏導。
憑借醒目的紅色胸牌,洛珞一行順暢通行。
沿途不斷有佩戴藍色胸牌和綠色胸牌的學者向洛珞投來敬意的目光,間或有熱情的招呼,似乎是認出了洛珞。
洛珞都謙和地點頭回應,不卑不亢。
主會場內,宛如一個巨大的現代科技圣殿。
高大的穹頂下,數千個席位呈階梯狀排開,氣勢恢宏。
巨大的舞臺、超寬的投影屏幕,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這個頂級學術盛會的分量。
空氣中似乎都帶著智慧碰撞前的靜電。
作為特邀報告人,洛珞和劉藝菲的位置被安排在會場前方的核心區域。
開幕式在莊嚴而簡潔的氣氛中開始。
主辦方西班牙皇家數學會代表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歡迎辭。
國際數學聯盟主席莊嚴宣布第25屆國際數學家大會正式開幕。
當西班牙王后索菲亞殿下優雅登臺,向全體與會者致辭并代表西班牙王室向大會致以最崇高敬意時,會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數學作為人類文明基石的重要性和純粹探索的價值毋庸置疑。”
這一幕的莊重,遠超任何一個電影頒獎禮。
當西班牙王室致辭的余韻還在穹頂間回蕩,國際數學聯盟主席約翰·鮑爾爵士走向講臺。
會場驟然寂靜,數千道目光如聚焦的激光束落在他手中的燙金文件夾上——那是世界數學界四年一度的終極懸念。
“接下來”
鮑爾爵士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震動空氣:
“我們將揭曉數學領域的最高榮譽——菲爾茲獎。”
洛珞感覺到身邊的劉藝菲輕輕握緊了他的手,她能體會到他內心的激動:
“緊張嗎?”
劉藝菲感受著手心的溫熱,關切的問道。
“有點”
洛珞坦然承認道。
雖然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有一天跟菲爾茲獎這種數學界的最高獎項扯上關系,尤其是他身上還背負著不知道多少人甚至是祖國的期望,要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
別看他在外面面對記者侃侃而談,說什么“真理不因獎項增減光芒”。
真理確實不因獎項增減光芒,但數學家會。
“數學最偉大的魅力,在于它總能在最年輕的頭腦中迸發永恒的光輝。”
鮑爾爵士展開名單的瞬間,穹頂的燈光恰到好處地聚攏成四道純凈的光柱,掃過前排就坐的特邀報告席:
“現在,讓我們共同見證本世紀第一個菲爾茲獎的榮光,他的獲獎者是……格里高利·佩雷爾曼!”
當“格里高利·佩雷爾曼”的名字被莊嚴讀出時,原本照亮一位學者的光束,驟然投向臺下——那是前排一個顯著的空位。
“啊!”
會場響起一片混雜著驚訝、敬意與深深遺憾的嘆息低語。
“果然”
洛珞同樣有些遺憾的感嘆了一句。
“他是有事沒來嗎?”
劉藝菲疑惑的問道。
能被第一個頒發獎項應該是很厲害的數學家吧,甚至是最有希望拿獎的那位,這種榮耀的時刻居然會有人不出席嗎?
“他不是有事才選擇不來,而是壓根就沒打算領獎。”
洛珞沉聲解釋道。
劉藝菲的猜測沒錯,同樣是菲爾茲獎的候選,但獲獎的概率也大不一樣,甚至這屆的菲爾茲獎說是最多只有三個名額也不為過。
因為全世界都默認了一件事,解開了龐加萊猜想的佩雷爾曼必定會占據一個名額,即便他本人對此毫不在意,甚至是嗤之以鼻。
龐加萊猜想——跟N-S方程一樣,被列為七大千禧難題,其重要性毋庸置疑。
這也是首列被證明的千禧難題,這場證明由佩雷爾曼在2003年完成,并于今年終于獲得了數學界公認。
以第一道千禧難題的解答來領獎,這不僅僅是佩雷爾曼的榮耀,甚至也是菲爾茲獎的。
遺憾的是佩雷爾曼再次缺席了這屬于他的榮耀時刻。
是的,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做出拒絕領獎的事了。
只不過這次有點特別,他拒絕的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數學榮譽,還有克雷數學研究所為每一道千禧難題準備的一百萬美金的獎勵。
俄羅斯數學家佩雷爾曼,在此以其“隱士”風格刷新了全世界對他的認知,真正的視金錢名利如糞土。
這個世界上99.99%的人都會被各種榮譽和壓力所牽動,他也不例外,但就有那么極少數的人,不會為任何外物所動,眼中只有他感興趣的那片世界。
佩雷爾曼正是其中之一。
一個只對數學感興趣的人。
一個純粹的人。
感謝“丷荊棘王爵”大佬的盟主!!!
感謝厚愛,唯有加更回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