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庭回到房里,潘潘正趴在枕頭上刷手機,手機里是趙曠給她發(fā)的潛點集訓視頻。
6天一個訓練周期,每個月開3次課程,地點有海南,仙本那,還有菲律賓的一些小島。
這次水肺集訓,這個時間也只有國外和海南溫度合適,外加春節(jié)期間,金魚店的生意是最淡的時候。
潘潘其實也對今年怎么過年拿不準主意——她當然是想和高庭在一起的,按照原來說定的,今年該去他家里過年,但是有過定親的事情,她和高庭也再沒提起過結婚的事情,她也自知去他家里不太合適了。
于是也就動了去集訓的心思,只是時間上,要和高庭再商量商量。
正好他進房間來,已經(jīng)進被窩湊到她枕頭邊上:“看什么呢?”
她順勢就把手機給他看:“教練給我發(fā)了集訓的時間表。”
高庭接過一看,時間都在正月里,甚至最早的課程,年二十八就開始了。
“我正要和你說呢,過幾天廠里開年會,我回去一趟,最快當天回來,最晚隔天就回來。”
潘潘眼神看過來,有些復雜,她思索著他這話的意思——她知道他除夕是要和自己在一起的,那這意思就是今年不去他家里,他們倆單獨過?
她覺得這樣不太合適,一來高庭現(xiàn)在長期在這邊定居,家里人肯定也想他,他們平常在一起的時間夠多了,這種時候也該讓他們團聚,哪怕需要短暫分開幾天也是應該的。
二來她不希望高庭因為要和自己在一起,而和家里越來越疏遠,如果說和一個人在一起是折斷他的羽翼,砍掉他向外生長的枝椏,那這份感情也一定是負面的。
她不希望高庭這樣。
“開年會要喝酒吧,你去都去了,別特意趕回來了。今年你生意挺好的,大家應該都很高興,不如就多留幾天,陪陪叔叔阿姨吧,還有奶奶呢,她很想你的。我都這么大了,生日除夕不過,也可以找日子補過,要不就還是像上次一樣,你二十八回去,初三再來,我等你,反正既我們平時在一起的時間已經(jīng)夠多了。”
高庭眼神深邃又有些復雜,他想告訴潘潘自己的打算,但是一切沒有塵埃落定前,他又怕說出來讓她失望。
高庭看著她猶豫再三,把人抱進懷里,溫柔地說:“我跟廠里那些人也天天見,無非是換個地方吃年夜飯罷了,至于我爸媽……都是自己人,回趟家也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問題不大,你就聽我的,最遲年二十九,我會回來。”
潘潘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感情,心里也是暖的,也用力抱住他:“高庭,其實之前我給你媽媽發(fā)過信息道歉,但是她沒有回復。之前我們定親的事情,讓他們平白無故地丟臉受氣,我也覺得很抱歉,她不想理我,不想見我,我都能理解。所以你不用覺得為難,我沒關系的,真的。”
高庭想起了媽媽的那條回復短信,他的心懸了起來,不過好在潘潘沒發(fā)現(xiàn)。
他安慰說:“事情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我爸媽不是小心眼記仇的人,日子畢竟是我和你過的,我會和他們說的。”
她輕輕分開,眼睛探尋著他的眼睛,四目相對,心里雖然仍然是悲觀不安的,但是有他這句話,已經(jīng)勝過許多了。
她在心里跟自己說,已經(jīng)足夠了,只要他有這份心,就已經(jīng)足夠了。
走到哪算哪吧。
她點點頭:“嗯,好。”
這對他何嘗不是一種安慰呢。
經(jīng)過這一晚的商量,潘潘沒有報名潛水課程,至少近期的課程沒有,她還是想把時間留給高庭,哪怕他回不來,也沒關系。
轉(zhuǎn)眼日子就到了年二十七,高庭前一天在當?shù)匾呀?jīng)請了廠里吃飯,放了假,二十七當天是帶著藝術工廠的幾個骨干核心回老家那邊主廠,一起再開年會。
年會這天,除了廠里人,還邀請了部分長期合作的負責人,其中就有新榫公司的杜小漆。
她現(xiàn)在的產(chǎn)品加工掛在高庭爸爸的廠里,明年也是加大了訂單量的,因而在受邀之列。
高庭爸爸辦年會特別樸實,就是吃好喝好,廠領導說說話,發(fā)獎金,大家再唱唱歌就完事兒了,不像現(xiàn)在有些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年會錢沒幾個,卻要搞得跟明星走紅毯似的,一大早就得起來化妝準備。
年二十七這天,白天基本沒什么事兒,只需要到了飯點去吃飯就行。
高庭是中午飯前到的家里,他到的時候,杜小漆已經(jīng)到了——她不是本地人,因為最近合作經(jīng)常來,年會開始前沒有安排,高庭爸爸于是就留她在家里吃個飯——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她自己主動的一些因素,她向來非常積極地向高庭爸爸表示,想要跟高庭更進一步合作。
知道高庭中午回來,索性也就留了人吃飯。
不過留的也不止她一個人,還有高庭的幾個堂叔叔,以及廠里幾位老資格。
大家都是熟人,就湊在露臺上一起打斗地主。
高庭的車停在家門口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熱鬧的露臺上,杜小漆正探出身來朝他揮手:“高總,來了啊。就等你了。”
高庭點頭示意,就朝里走。
幾個叔叔在打牌正熱鬧呢,奶奶和媽媽一起在廚房準備水果——他媽媽不會做飯,年夜飯人一多也做不出來,往常是奶奶做,但是年紀大了,今年就安排在家附近的飯店。
他上了露臺跟幾個叔叔打了招呼,興致并不高,就在沙發(fā)邊上坐下,看時間10點40了,再熬一熬也就吃飯了,于是拿出手機給潘潘發(fā)了個消息:“我到家了。”
臨近年關,金魚店也關門了,她有空,于是秒回:“嗯,家里都還好嗎?奶奶身體怎么樣?”
高庭朝房子里看一眼,回答說:“還行,嘴巴還能說,再活十幾年不是問題。”
潘潘發(fā)來一個笑嘻嘻的表情:“麻煩你,如果方便的話,幫我和奶奶阿姨說聲對不起吧,祝他們新年快樂,身體健康。如果他們還愿意見我的話,我想當面道個歉。”
高庭深吸了一口氣,心里盤算著——今天也沒想到家里有這么多人,晚上還想趕回去陪潘潘,得找個合適的機會開口。
正想著呢,杜小漆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高總,怎么沒看到你未婚妻呀?”
這話一出,原本嘰嘰喳喳的牌桌上忽然就安靜了——那幾個堂叔叔可不就是替他去提親的那幾位!
當天他們可沒少和盛建興對罵,最后也是他們和高庭爸爸一起把他給架走的。
叔叔們手里捏著牌眼睛卻在瞟高庭,高庭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思,他心里煩杜小漆,但也正面回應了:“她今天有事,我明天去接她過來過年。”
這話是說給杜小漆聽的,也是說給在場的高庭爸爸、叔叔們,以及正好端著水果盤子出來的媽媽聽的。
媽媽意料之中板著臉,扭頭就走了,爸爸無奈地看了高庭一眼,也沒說什么繼續(xù)打牌。
倒是他堂的三叔,叼著煙冷哼了一聲:“大過年的,這種人還接來干什么?等下一接接一大串!家里米缸都被他們吃見底了。”
高庭面露不悅地皺了眉,杜小漆也敏銳地察覺到什么——高庭的那位未婚妻,好像并沒有得到家里人的認可。
高庭爸爸在此刻圓了場:“來來來,這個車厘子4J的,也不知道甜不甜,你們嘗嘗。”
這話題也就揭過去了,可杜小漆明顯感覺到高庭的氣場變了。
她于是湊近了一些,一改往日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形象,有些俏皮地低聲問他:“怎么回事呀?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高庭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朝屋里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