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港的天空上,偵察機不斷盤旋。
梅津美治郎抬頭盯著那架機腹上印著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的飛機,眼神里閃過恨意。
再低頭望向港口,這地方,承載了太多不甘和狼狽。
“當年……和磯谷君、石原君從滿洲撤出來,現在我又得從漢城撤!帝**隊到底要撤到什么時候,才能贏?”
這念頭像個磨盤一樣,碾得梅津美治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細想想這些年,跟天朝軍隊干仗,好像就沒占過一次上風。
凈是撤退、撤退、再撤退,撤退都快成本能了!
可惜,他這靈魂深處的拷問,注定得不到回答!因為連他自己也是茫然一片!
夕陽西沉,幾艘船慢吞吞地駛離了港口。
碼頭上,只留下些亂七八糟的腳印和車轍印,還能證明他們曾在這兒杵過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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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兩邊散落著各種軍需物資,不少軍用卡車還在燃燒,殘肢斷臂隨處可見,一些車輪被鮮血染得通紅。
車里,韓浩軒叼著根煙,目光掃過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腦子里想的卻是今天遇到的怪事。
在軍旅里摸爬滾打十幾年,這是他頭一遭遇上這么邪門兒的情況,小鬼子居然他娘的投降了!
而且不是三五個,是一撥接一撥,成建制地舉白旗!
剛聽到這消息時,韓浩軒差點把嘴里的煙屁股嚼了咽下去,打死也不信。
直到親眼瞅見一隊隊蔫頭耷腦的小鬼子俘虜,在槍口下排著隊往后走,他才不得不揉揉眼睛,接受這個荒誕的現實!
“師座,集團軍司令部來電!”
韓浩軒正想得出神,坐在第二排的士兵喊了一聲。
那名士兵戴著耳機,身邊架著部電臺!
這是韓浩軒特意帶在身邊的,就怕有啥突發狀況。
“集團軍司令部?說啥了?”
“鬼子撤出漢城了!命令我49師火速開拔,立刻占領漢城!”
“啥玩意兒?小鬼子……放棄漢城了?!”韓浩軒這回是真驚著了,嘴里的煙差點掉褲襠上。
放棄漢城本身不算太稀奇,關鍵是前線還圍著他們二三十萬部隊呢!就這么扔下不要了?
到底是混跡行伍多年的老油條,韓浩軒腦子轉得飛快,也就愣了一兩秒的功夫,立刻回魂。
管他小鬼子為啥跑路,眼下最要緊的是搶地盤!
這前線現在亂成了一鍋粥,天朝軍、小鬼子攪成一團,有跪地投降的,有死扛到底的,還有撒丫子亂竄的潰兵。
要是讓哪股鬼子殘兵搶先溜回城里回過神來的小鬼子搶先占了漢城,那他韓浩軒這臉可就丟大發了!
“快!給各部發電!別管周邊的小股鬼子了,目標漢城,全速前進!先把城占了,回頭再慢慢收拾外面的殘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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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陽升起時,已是七月二十五日。
漢城周邊的槍炮聲稀稀拉拉,還沒完全消停。
昨天晚上,那更是槍聲不斷,天朝軍隊追著小鬼子殘兵一通暴打。
但各部報上來的戰果統計,倒是挺提氣。
前線剩下的鬼子兵,滿打滿算已經不到二十萬了。
光昨天一天加上一宿,舉手投降的就烏泱泱來了三萬多!打死的更是不計其數。
不過,在孫明禮眼里,這群鬼子已是烏合之眾。
因為梅津美治郎這主心骨一跑路,剩下的鬼子徹底抓瞎,完全成了沒頭蒼蠅!
一小撮死硬的,還嚷嚷著要為天皇盡忠,可更多的是琢磨著怎么才能活命。
“嘖,這味兒聞著真不咋地!”
孫明禮皺著眉頭,手里捏著繳獲的罐頭,正用小刀費力地撬著里面黏糊糊的東西。
他挖了一勺塞嘴里,嚼了兩下,臉就皺成了一團,“艸!這玩意兒也叫牛肉?怕不是牛毛燉的湯吧?”
“行了,這節骨眼上,有口熱乎的就不賴!全軍上下都在打仗,你還想下館子點菜呢?
反正是白撿鬼子的,吃進肚里不心疼,權當給咱節省軍糧了!”吳德水手里也拿著一罐,倒顯得沒那么在意。
“唉,看來小鬼子是真不行了!”孫明禮又撬開了罐頭底部,試圖找出點像樣的肉塊,
“你瞧瞧,三十八年那會兒,咱們繳獲的鬼子罐頭,里頭好歹還有正經黃豆、牛肉丁、牛血塊……現在呢?”
他用刀尖撥拉著里面灰褐色的糊狀物,“黃豆沒了,牛肉估計也就意思意思放了點肉末星子,剩下的全是些雜糧面糊糊湊數!”
“不行就不行唄!你還指望鬼子給你發福利啊?他們現在窮得都快當褲子了,能有這玩意兒糊口,估計都算開葷了!”
吳德水滿不在乎,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罐糊糊扒拉干凈。
孫明禮也學著吳德水的樣子,把手里這罐雜糧糊糊囫圇吞了下去。
這玩意兒,味道不咋樣,但頂餓是真頂餓。
草草對付完這頓早餐,該干正事兒了。
吳德水慢條斯理地點上一根煙,煙霧繚繞中,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空軍那邊剛來的消息!
小鬼子從本土拼湊的那三十萬援軍,昨天中午已經到大丘了。”
孫明禮神色一凜:“大丘?那離這兒可不算遠!”
“是啊!”吳德水吐了個煙圈,分析道:“但我估摸著,要是不出啥幺蛾子,他們最快二十**號就能摸到漢城邊兒上。
當然,我覺得他們未必會直接來漢城,但去救那些被咱們困在山上的鬼子師團,那是一準兒的。
尤其是離大丘最近的龜尾、金泉那塊兒!咱們就三個步兵師,圍著小鬼子四個師團啃。
要是讓這新來的三十萬鬼子生力軍撲過去,那壓力可就海了去了,咱們那三個師怕是要頂不住!”
孫明禮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得立刻增援!從漢城這邊調至少三個步兵師,再加一個坦克師過去!
不過漢城到龜尾,瞅著直線就一百公里出頭,可實際得繞著狹長的平原地走!
路程少說三百五十公里開外,咱們的援軍夠嗆能及時趕到。”
他略一沉吟,快速做出決斷:“我看這樣,先就近從大德、尚州一帶抽部隊過去頂著!
咱們這邊能動的援兵,分一部分直接撲尚州。
同時,趕緊給空軍發電報,請他們多派轟炸機,狠狠炸大丘過來的鬼子部隊!
務必拖住他們,給咱們殲滅包圍圈里這幾十萬鬼子爭取時間!”
“好主意,就這么辦!”吳德水果斷回應。